尘世之仙

尘世之仙

一、茶楼的说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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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茶楼上,人影错落,众人聚于此处,却是在听一说书人评书。

那说书人手拈折扇,面带笑意,朗声道:“各位看官,今却不讲道家,讲那佛家典故,明王出山。”

在场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唯独苏成闷闷不乐,他本因要事来此,然数日以来毫无进展,酒楼老板见他众人闷闷不乐,便举荐这儿的一说书人,言语非俗,人气颇高,便推荐苏成来听听评书,也好排忧解闷。

那说书人眉清目秀,气质不凡,讲的那是眉飞色舞,讲到好处时,引得众人连连喝彩,苏成也渐渐被他的言语吸引。

“那明王虽是已成佛法,然杀心未泯,日后恐坏佛家规矩,若欲知后事如何,还需听下回分解。”说书先生折扇拍桌,众人似醒非醒,零落退场。

众人都散去,而苏成却仍坐于原位,并不离场。

那说书人也并不催促,只是坐下,自顾沏茶,二人皆不言语,这屋内甚是寂静。

突然,一名清秀少年闯入屋内,他见有一陌生人在此,先是吃了一惊,这个少年却是说书人收的徒弟,平日打打下手,学学本领,将来也可去评书,只是他生性憨厚,不善言语,却是不便评书。

徒儿走至那说书先生面前,轻声低语几句,那先生脸上笑意未泯,便要起身出门。

见他要离去,苏成安耐不住了,他慌忙起身,双手作揖道:“先生留步。”

那先生呵呵一笑:“这位公子在下有何贵干啊。”

苏成问道:“我方才听先生言语,却非凡俗之辈,想是游历四方,见过诸般风物,才能有如此见识,敢问先生姓名,不知为何方人士。”

“公子言重,在下姓符名玄,闲散人士,早年漂泊,今只凭伶牙俐齿,得茶楼老板赏识,得以说书来谋求生计。”符玄亦是作揖回礼道。

他见苏成不语,便又说道:“我观公子愁眉不展,想是有烦事在身,不知可否道出,在下虽是说书先生,然却颇通命理,阴阳算命之法也晓得些许,兴许可解公子之忧。”

苏成闻言,却是一喜,然却面不改色道:“不敢瞒先生,小人姓苏名成。”

符玄打断他:“公子可是这京城的苏家中人?”

“正是”苏成答道。

符玄脸上始终有一抹笑意,他沉吟片刻,说道:“苏家却是将门世家,今国家与邻国交恶,想是公子前来,是为战事。”

苏成答道:“先生果然妙算,今邻国魏国下战书,扬言要兴兵讨伐我吴国,圣上便催我苏家发兵御敌,如若不然便要治怠战之罪。”

苏成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只是这魏国国师却是一名得道高士,而我朝却无有此等高人,圣上之旨意,也不过是为了,让我苏家延缓战机,便是我苏家发兵征讨,也敌不过这魏国国师啊。”

符玄不语,苏成继续说:“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寻到小人的叔祖,他老人家亦是位高人,或许可抵御强敌,只是他老人家十年前便渺无音讯,无人知其身在何方,生死不知,故家族派遣多人分头查找,小人也因而来到此处。”

“苏公子之忧虑,在下已经知晓。”符玄掐指一算,却是神情凝重,一旁的徒儿也未曾见过师傅这般模样,苏成亦觉事情不简单。

符玄不言不语,只是掐着指头,闷头向前走去,二人紧随其后。

三人出了茶楼,却见这临涣城中繁华,这临涣位于京都旁,自然也是人杰地灵,产物丰饶之所,街上人物各色,锦绣繁华,苏成忧虑未消,哪有心情看这景致,一旁的小徒儿却是东张西望,应接不暇。

这符玄不声不响,只顾走路,兜兜转转,三人却至一宽阔高楼,但见繁花点点,娇容艳艳,往来宾客无数,内有芙蓉万千。高台楼阁,尽显春光之好;石阶雅苑,映衬蜂蝶之引。

苏成定睛一看,门口大字三个,雅春阁。

苏成心中羞恼,这个糊涂先生为何来这般地方,这雅春阁是临涣城中最大的青楼艳所,这先生莫不是来寻自己的相好来了,一旁的徒儿也小脸通红,躲在师傅身后不敢出来。

门口揽客的老鸨却是注意到了二人,又看这苏成打扮非常,便慌忙吆喝道:“二位客官,休怪招待不周,还请里边请。”

苏成羞愧,拽着符玄的衣襟便要离去,而符玄却盯着二楼若有所思。

“二楼,从左往右数第二个阁子。”符玄终于开口道。

“什么?”苏成不解。

符玄又说道:“二楼,从左往右第二个阁子,你的叔祖在里面啊!”

此言却引得来往众人驻足大笑。

苏成羞愧难当,慌忙将符玄拉到一边的角落,言语带有一丝愠怒:“先生此言何意,莫非是要当众羞辱我。”

符玄呵呵一笑:“非也,非也,这是大实话啊,你的叔祖却是精力旺盛,今日,你怕是见不到他咯,如是执意去找,也,也甚是有辱斯文,谁人也不望于寻欢作乐时被人打搅吧。”

苏成将信将疑。

符玄见其仍然不信,便说道:“苏公子若是不信,可寻一顽石砸那窗子,看他会不会出来寻仇。”

苏成辩道:“我叔祖为人清高,又是得道之士,岂会入此香艳之所,寻求凡俗之欢。”

符玄摇摇头:“徒儿,且待为师去街边寻一颗石头来。”

苏成有点惊慌,万一这是真的,岂不是要让他和苏家颜面扫地?

徒儿倒是听话,自去街边寻得一人头大小的石头,符玄也不顾腌臜,一把抓起石头,便要朝那楼上砸去。

苏成扭过头,不忍直视。却待要丢时,一中年男子慌忙闯来,拉着符玄,连连说道:“你呀,你怎还有心思在此处玩闹!”

符玄看着眼前的这个矮胖中年人,笑道:“原来是掌柜的,方才小徒带话,说掌柜的找我有事,正待要来寻掌柜的,却又遇见这位苏公子有事相求,便是忘了,实是多有得罪。”

刘掌柜没好气道:“汝前日出言羞辱那恶霸林茂,今他却找上门来,要砸了我的店铺,还扬言要割了你的舌头,你却还在此嘻嘻哈哈。”

符玄辩驳:“他日出言,也是为你出头,怎到如今,反成了我招来的祸,且待我回去看看。”又转头对苏成说:“公子若不弃,可与在下复回店中,在下必会给公子一个交代。”

这刘掌柜见苏成器宇轩昂,颇有大家公子风范,自忖这符玄竟能结识如此任务,便也信他三分,

而苏成也是无奈,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便依了符玄。一行人便赶赴店中。

刘掌柜的茶楼,已传承三代之久,早已名声在外,平日来客络绎不绝,而现在却是冷冷清清,原来,是这恶霸林茂,领了一帮小弟,堵了店面,差点还砸了掌柜的牌匾,一行人扯过桌椅便坐,店内略显狼藉。

为首的那林茂,长得五大三粗,脸生横肉,扎个头巾,坦胸**,周围的小弟,也是面色不善,个个也都是流氓之辈,这林茂终日叨扰邻居,打砸店铺,为害不浅,然官府也禁他不得。

这刘掌柜回到店中,见了林茂等人,心中暗自叫苦,那林茂却是不理会刘掌柜,只盯着这符玄看。

林茂眼睛瞪得像铜铃,忽的拿起桌上茶杯,猛然砸向符玄面部。

符玄身形不动,面不改色,那茶杯将要触及到他脸上时,却是苏成伸手拦住,若是无有苏成,符玄便是要落个鼻青脸肿了,而他似乎也早已预料到苏成会出手,故不动半分。

这林茂见苏成这般模样,自先怯三分,暗忖道:这又不知是他从何找来的救兵,想来应该是个修道人士,且试探试探。

林茂虽是胆怯,但也不想输了气势,便喝道:“你这臭说书的,今日你大爷来,便是要割了你的舌头!”一旁小弟也一齐附和。

而符玄却好似未曾听见众人言语,只顾找来板凳,招呼掌柜,苏成落座。

林茂心中无明业火高起,他怒喝道:“符玄,你这螽贼,怎敢无礼。”掌柜的倒是被吓了一跳。

符玄则翘起个二郎腿,轻摇折扇,有如醍醐灌顶道:“哦哦哦,原来是林老哥,方才老哥声音太小,小弟我,还以为是蚊子在嗡嗡叫呢。”

“少给老子套近乎,谁是你老哥。”林茂怒喝:“少在这装聋作哑,弟兄们,今便拿住这厮,狠狠拷打他一番,割了他那乱跳的舌头。”众人一齐起身,皆恶狠狠盯着符玄,刘掌柜惦记店中财物,便出来劝导:“哎呀,诸位大爷,小店是生和气的地方,还请大爷们留手啊。”

“你这老滑头,也敢在这里放肆,便要先砍了那厮,再砸了你的店。”林茂一小弟帮腔道。

众恶徒向前逼来,而符玄仍是面不改色,他缓缓一笑道:“唉,我却不愿与这肾亏之人打斗。”

此言一出,却像是戳了林茂的痛处,林茂牙关紧咬,却又无从辩解。

“林老哥可得多注意身体啊,那雅春阁的七秀,近日不满老哥之照顾呢。”符玄继续拱火。

林茂心惊:这厮怎晓得这般多事?

符玄忽的大惊,喝道:“哎呀,失态失态,我本以为兄长为一阳刚之人,今却身着女子之内裤,实是不知兄长有此等癖好。”

众人皆面露异色,一齐看向林茂,林茂羞恼,大喝道:“看什么看,别过头去!”然后转身偷偷查看,不一会儿,便面露羞恼。

“想是,昨日寻欢后,穿错了吧,哈哈哈哈哈哈!”符玄大笑,一旁众人亦忍俊不禁。

林茂百口莫辩,从牙中迸出几句话:“你这厮,莫不是有偷窥之癖,怎这般清楚他人隐私!”

符玄笑而不答。

林茂抡起板凳便往符玄脑门上砸来,在这关键时刻,却是苏成用剑柄一拨,将林茂轻松挑翻在地。

众流氓见苏成绝非凡俗,也不敢上前。

苏成周身涌动着灵气,显然是一位不俗的修道者,刘掌柜此刻也像是看到了救星。

在凡人国度中,修道者便是神明一般的存在。林茂也知道今天算是惹上硬茬子了,但他仍怀有侥幸,他从地上爬起来,却是不敢放肆,恭敬道:“这位兄台,此事却与阁下无关,还望不要插手。”

苏成却是不愿理会这等地痞流氓。

林茂见他不回应,便又说道:“小人的姐夫也是城中有名的修道者,现任城中兵马都尉,兄台还请好自为之。”见对方仍不搭理,林茂冷哼一声便摔门而去,身后小弟亦紧随其后。

刘掌柜见林茂一行人离去,方才松下一口气,而后对着苏成连连行礼,口中只顾道:“今幸得公子解围,谢公子大恩呐。”

“掌柜的,怎就不谢谢我啊。”符玄问道。

“你?”掌柜语塞。

符玄不满:“也罢,掌柜的只惦记着店中财物,又怎会记得我。”符玄看向苏成,说道:“公子之事,已有定数,明日动身,如蒙不弃,可于店中先住下,明日一早我便随公子前去。”

掌柜慌张:“二位这是要走?”

“正是。”符玄答道

掌柜叫苦:“二位走了,我却待怎地,符玄,我待你不薄,今汝无甚本事,却待投往何处谋生。”

符玄呵呵一笑:“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他拍了拍掌柜的肩膀,说道:“掌柜的莫要担忧,某便去几日,很快便回。”

“谁忧你了,倘若那林茂再度寻来,我却怎么办”掌柜的忧愁。

“莫怕。”符玄安慰道:“近几日他不会寻来。”

掌柜的闻言便又不再担忧,符玄虽没个正形,算他人之事却是无一纰漏。

当晚,苏成却是难眠,正待辗转之际,却听得敲门声。苏成起身开门,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符玄。

符玄笑道:“方从掌柜的那里寻来一壶好酒,公子既是未眠,不妨与在下小酌几杯。”

苏成不答。

符玄自去阳台,搬过两张椅子,便邀苏成坐下。

苏成却是没有这般好兴致,只抬眼望向窗外,只见月色朦胧,映于楼阁之间,满目清辉,遍地银光,又忽的忆起族中之事,不觉愁从中来。

符玄却是怡然自得,品酒赏月,神色舒缓,见苏成一脸愁容,符玄道:“后日便是交战之际,但公子放心,魏国国师不会亲往,只会派其义子护国大将王文郎领兵来伐,公子切莫忧虑。”

苏成将信将疑道:“先生说起来倒是容易,便是那国师不来,魏国兵强马壮,也绝非寻常之敌,先生非我族中之人,又岂能体会我族之忧。”

符玄呵呵一笑:“公子今夜就是忧得满头白发,也忧不出个结果来,倒不如畅快饮几杯,待到明日,便自有说法。”

符玄见苏成不言语,便又道:“此酒甚是醇厚,公子不妨一品。”

苏成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却觉酒香醇厚,细品还有一股浓浓的尘世风韵,苏成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略带辛辣的感觉穿过咽喉,颇有一种畅快之感。

苏成此时却是轻松许多,二人复饮几杯,符玄见酒壶已空,便回房自去休息,苏成也心情舒畅,倒头便呼呼大睡。

待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符玄便起了,他路过苏成的房间,却见后者仍在酣睡,他进入屋内将苏成唤起,待得苏成收拾罢行李,便带着徒弟一齐下楼,然而路过刘掌柜的房间是,却听得一声斯嚎:“哪个天杀的,偷了我埋了十年的好酒!”

符玄闻言,一手拉着苏成,一手拉着徒弟,慌忙跑出店中,头也不回。

苏成无语,原来昨晚喝的哪壶酒也是偷来的,这符玄也真是不靠谱,不知道自己这次是否信对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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