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回到扎营的石屋,见胡八一和shirley杨有说有笑地在烧水煮茶,二叔也在整理着刚搬进来的物资,其他人则东倒西歪地躺在毡布上,已然睡得七荤八素,连陈教授也靠着墙不住地点着头。
尤其是王胖子,嘴里还叼着大半个饼,躺在那鼾声如雷,好似天蓬下凡。
胡八一在房子角落里捡了几个破陶盆,招呼萧然兑了几盆温水,把众人叫醒泡脚,又把这些天行路磨起的泡挑开,这才又让大家睡下。
眼见夜幕降临,萧然经过这一天的折腾,也累得够呛,随便拉了一块毡布,刚躺下就打起了呼噜。
梦里,他依稀又看见那个拿着发丘印的黑衣人,在这个房子里进进出出,不知在忙碌着什么。可他实在太累了,除了这一点点印象外,完全记不住其他的东西,梦境也渐渐消散。
他被一阵惊呼声吵醒,见大家已经醒来,正围着火堆聊着天。外面的天已经擦黑,看来并没有睡很久。
“你们这么快就睡醒了啊?”萧然打着呵欠和大家打招呼。
胡八一笑着说:“快什么啊,咱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还好昨天有二叔守着,不然非得让狼叼走一两个。”
萧然听了个大睁眼,转头看着墙边三只脑袋穿了孔的沙狼尸体,又看了看坐在陈教授旁一脸得意的二叔,不由得感叹,二叔融入集体的速度可比他还要快得多,这就是多年走南闯北磨练出的本能。
胡八一和安力满拖着浪出去,剥皮切肉,不一会儿狼肉就架在火堆上被烤的吱吱冒油。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吃上了新鲜的烤肉,谢谢萧二叔!”几个学生说道。
胖子撕了一条烤熟狼腿肉条塞进嘴里,说:“还得谢谢萧二叔的救命之恩。不过要说烤肉,这狼肉还是太干太柴,不如东北老林子里的野味,尤其是大小兴安岭,那自古就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几个学生被他一番话勾起了好奇心,纷纷让他会讲再多讲一点。
胖子一抹油嘴,把他插队时和上次野人沟的经历添油加醋讲了一通。他略去了倒斗儿的情节,把一路上怎么打猎,怎么找山珍这些英子讲的经验全都当成是自己的本事,还说怎么在一个地洞里发现了猪脸大蝙蝠和草原大地獭,又是怎么带着猎狗围猎那头将近一千斤的野猪。
一番话把几个人惊得赞叹不已,对东北老林的物资丰富都纷纷向往,连陈教授和郝爱国这样的学究都一脸好奇,听得不断颔首。
二叔趁这个工夫,到萧然身边耳语道:“安力满那老家伙不太对,昨晚大家睡觉时候,他自己溜了出去。我跟着去看了看,他去了城里那口古井边。我本来以为他是不放心骆驼,可我看见他跪在那口井前嘀嘀咕咕,我估计那口井不简单。”
萧然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他当然知道井里不简单,而且今晚必然是要去探一探的。
就在这时,shirley杨突然开口打断了胖子的滔滔不绝:“沙漠中的动植物种类也不比森林少,而且我们现在所处的沙漠,在古代也是西域文明的巅峰,森林里除了野兽树木,还有其他的吗?”
胖子嘴角抽搐了两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胡八一见状,赶紧拉起胖子:“走,咱出去抽一根儿,屋里有女士……”
萧然也赶紧起身,顺手抄起胡八一背包旁的罗盘跟了出去。
到了门外,胡八一点上烟,劝胖子多让着点shirley杨,一来是个女流之辈,二来又是给钱的老板,没必要和她针尖对麦芒。
胖子鼻子哼着,说要不是看他是个老外,还是个女人,早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了。
萧然带着两人一边聊,一边登上了旁边城楼的顶端。因为几乎没有植被,沙漠的夜晚月明星繁,天清如画。萧然对胡八一说:“胡哥,你们看天上的星星,这景色在咱那可不多见啊。”
胡八一吐着烟圈看着天空,若有所思。他突然扔了烟头,转身就要回去,萧然赶紧把手里的罗盘递给了他,笑道:“本来还想让你教教我天星术呢,就给你拿来了。”
胡八一也没多想,接过罗盘看着天空,对两人说:“你们看,天上的巨门星、左辅星、右弼星刚好围成一个正三角,太阴、太阳两星并现其中,这是一组乾甲轐熚金吉星。下方的地下水脉旁,必然有古墓……”
他说着手指向下,指向了城中的那口古井。
胖子惊讶道:“井里?还有人把墓葬在井里?”
说完他一阵干呕,这两天喝的用的水,全都是从那口井里打出来的。
萧然安慰他:“如果井里真的有墓葬,没准儿是在井壁上打洞挖一个墓室出来。胡哥不是说了吗,得在地下水脉旁。尸首泡水里,那都浮囊了,还算啥风水宝地啊。”
胡八一点点头,说:“萧老弟说的没错,这是个重要的消息,咱得告诉考古队。万一在这里发现点啥,他们没准儿也就不吵吵着非要进黑沙漠了。”
三人赶紧返回石屋,把胡八一的发现告诉了陈教授。陈教授顿时大喜,带着郝爱国和学生们就冲到了古井旁,想下去瞧瞧。
本来在井旁喂骆驼的安力满见状,也冲到井旁阻挡着众人:“不行不行的嘛!这是圣井!凡人进去胡大要生气的嘛!”
一旁的郝爱国赶紧过来拉着他的胳膊,对他大谈政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除了说挖掘探索也是为了保护,否则外国人或者盗墓贼来也会盗掘,还搬出安力满最信奉的胡大,告诉他既然天上的星星给了指引,那必然是胡大的旨意。
萧然站在人群后,听着郝爱国的那套歪理,心里觉得好笑,这个古板的知识分子居然也学会对症下药了。
反正劝说工作有郝爱国负责,他乐得站在人群后置身事外,只要等着一起下井就行。
他突然觉得胸前一动,掏出蓍九霙的吊坠,蓍九霙的指南针再一次指向了古井方向。古井旁,胡八一和shirley杨等人还在商量下井的对策,郝爱国则还在和安力满拉拉扯扯。
他对着蓍九霙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这不就要下去了吗?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就会戳来戳去……”
他把吊坠塞回怀里,这时一个声音突然顺着微风飘进了他的耳朵里。那声音忽远忽近,带着回音,似乎是从古井中传出,不断重复着三个字:“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