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乎是秉烛夜谈,徐锦宁毫无隐瞒和盘托出,将前世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温丞礼,包括当初她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将温丞礼重新拽回自己身边的。
温丞礼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世上居然真的有如此荒谬一说,见温丞礼已经听得有些发傻了,徐锦宁拍拍他的脸。
“是不是觉得很诡异,我们这群从前世回来的鬼,把今生搅.弄的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温丞礼却死死的握住徐锦宁的手,“我……真的没想到还有这么荒谬的一说,那到底是谁将你们带回来的?是聂白,还是耀宫的人。”
徐锦宁摇头表示不知:“我也在找寻真相,或许我应该像你母妃一样到处去寻找那个人,因为造成前世悲哀的人也在这个世上,或许他就是耀宫所谓的宫主,或许是另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存在。”
见温丞礼似懂非懂的样子,徐锦宁又说:“我怀疑冷宫里那女子就是你今生的母后,而在外面到处找寻幕后黑手的人便是从前世回来的怨魂,因为没有人会比他们更懂得前世发生过什么。
即便是我,也不知道我死后发生的事,北境雪山里那个死去温丞礼尸体不见了,我不知道他是回到了前世还是消失在了现世,他就是你,你……你能接受么?”
温丞礼得到的信息量太大了,而且太过匪夷所思了,他现在已经被绕糊涂,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真正的徐锦宁,而且汇江下游的那女子无疑跟他说了假话,目的应该就是想让他对徐锦宁产生质疑,从而制造他们两人之间的隔阂和误会。
这几天温丞礼的表现无疑是应证了这一点,差一点点,他就要动手杀死徐锦宁,还好,还好他当时留手了。
温丞礼很庆幸自己没有立刻听信那人的话,冷静下来后,他的思绪恢复过来,再经过徐锦宁这么一说,所有的事情就都对的上号了。
“我明白了,你们要找的人我也会帮你。”
徐锦宁纠正他的话:“你说错了,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可不只是我一个人的。”
温丞礼呵笑一声:“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总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徐锦宁一把揽住他的脖子,自觉地坐在他腿上,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笑道:“你知道我刚回来那段时间想的是什么么?”
温丞礼露出轻松的笑意:“想着该如何将我碎尸万段,只要我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徐锦宁说:“你错了,我当时的确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但是后来……我还是被你迷住了,还是舍不得对你下手。”
温丞礼不禁回忆起刚跟徐锦宁认识的那段时间,徐锦宁总是挑他的刺儿,变相的折磨他,又是熬夜作画又是不间断的舞剑,这么一想,原来这都是徐锦宁的小小报复。
但徐锦宁又舍不得真的杀了他,故而一边折磨一边照顾,那时候她肯定非常纠结应该拿他怎么办吧?
一想起徐锦宁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里纠结是该杀他,还是该折磨他,温丞礼忽然觉得挺有意思,这几日他一直绷着的神经总算是放下来了。
“是我的错,我该早些跟你坦白。”
徐锦宁用力的捏住他的鼻子不让他呼吸,他也没有动手拂开,静静的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徐锦宁才放开他的鼻子允许他呼吸,“好了,你又被我杀死了一次,我们扯平了。”
温丞礼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知道真相后心里忽然平静下来了,脑子好像也被清空了。
原来一直都是他自己在纠结这些问题。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的确让人很不舒服,但是我不确定你是否相信。丞礼,我也想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也想知道是谁将我们送回来,更想知道今后的路该如何走,所以我们两人一定要彼此相信,彼此扶持,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触手拽出来一网打尽。”
温丞礼为自己之前怀疑徐锦宁道了歉,“我的不该不信任你,是我之过。”
“误会解开了就好了,对了,我刚刚去了乾阳宫发现老谷主不在,他是被你调走了还是自己离开的?”
徐锦宁一本正经的问,“你有见过那个女子么?”
“见过,没抓到,她的武功很厉害。”温丞礼仔细回忆着下午那女子的身形和步法,严肃道:“而且她的功夫我也很熟悉,她说的或许是对的,她也是我母亲,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前世的、今生的……两人为什么都要躲着他呢?难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温丞礼想不通,“她们始终是不信我。”
“为什么你不想,她们是为了保护你呢?”徐锦宁记得很清楚,那两个女子在她面前提起温丞礼的时候露出的都是很悲伤的表情,她们心中觉得亏欠儿子,也想要保护他。
徐锦宁清楚温丞礼这一生遭遇太多苦痛,有多渴望母子亲情,她忽然想起还有一个问题。
“温丞礼,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什么?”温丞礼没太明白她的意思,“你又发现了什么?”
“前世、今生我都没有听到过你父皇的消息,你的父皇呢?”
提起他,温丞礼的脸色有些晦暗不明,“在我有记忆以来我就一直在冷宫里,母后鲜少提起这个人,但她却让不要恨他,直到冷宫大火,我也从没见过他。”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提起过你父皇呢?”徐锦宁想不通,宫里的史册上写的是丧命,但没写是怎么丧命如何丧命,是谁杀了他?
夏国皇帝……似乎从来就不存在。
温丞礼也不是很清楚,“这应该只有我母后知道了!”
“会不会……你母后追踪的人就是你父皇呢?他其实没死,只是在某个地方预谋着什么,你母妃也不确定他是否活着所以一直带着你藏在冷宫,而后又出现了某个契机,你母后知道你父皇可能还活着,所以一直在找?”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但没有任何证据,他消失这么多年,从未有过消息。”
若是他真的还活着,夏国发生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他不出面?这是他的国家啊,他怎么舍得放下这些百姓,怎么舍得放下他的妻子和儿女?
徐锦宁说:“去皇陵看看不就知道了,若他死了,那皇陵应该有他的尸体才是。”
“我从未去过夏国皇陵!”
温丞礼这些年不是在冷宫就是在训练,冷宫大火后也一直被霍骁困在太子府,后来才不得已前往宁国,的确不像是知道皇陵位置的人。
但一个太子到现在居然连自己家祖坟在哪里都不知道,这就有些太过……奇怪了。
温丞礼如实的说:“应该说我们夏国没有皇陵,夏国历代皇帝死后尸体都是直接烧成灰秘密埋葬。”
“什么?你们夏国居然还有这样的传统?那我可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了,那就无法证实你父皇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了,光凭那些史册根本无法追寻。”
徐锦宁犯难,一个国家居然没有皇陵,这不是很奇怪么?那历代那些妃子皇后都是葬在哪里的?也都烧成灰一起扬了?
夏国果然是个很神奇很诡异的地方,皇宫是,规矩也是。
入夜,万香楼内,终于又有了一个除去徐锦宁和温丞礼之外的人成功抵达了四层,来人摇晃着手中白扇。
他站在四层楼梯口的位置,仔细打量着这传说中的万香楼,据说只要成功的抵达四层,就可以要求万香楼的楼主做一件事。
对面房间的门打开,一席紫色长袍的诸葛天运站在门口与那人对视了一眼,诸葛天运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着黑衣的男子,男子镇定自若、一脸笑意的盯着他看。
“诸葛先生,许久不见,还是如此的风流倜傥。”
“黄家主,同样风采翩翩,英俊过人。”
诸葛天运叫来小二让他送上热酒好菜,他走到黄少燕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黄家主,请坐。”
黄少燕微微点头,“今日来叨扰诸葛先生,是想问一件事。”
“请问!”
“七夕之家现在的主人是不是温丞礼?”
诸葛天运倒水的动作停了一下,“准确来说七夕之家真正的主人是夏国皇帝,温丞礼目前还没有登基,并不算真正的主人,这一点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黄少燕道:“原来如此,那……若是他一直没有办法登基呢?”
“那便不是,你黄家早已脱离七巧之家如今怎么对这件事感兴趣了?”诸葛天运有些好奇。
黄少燕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听说登上万香楼的第四层就可以让楼主做一件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七巧之家都会完成,不知道这传言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诸葛天运不知道黄少燕到底要做什么,黄家也是七巧之家之一,不过很早之前便撤出七巧之家另立门户了。
黄少燕,像是挣扎过一番,最后为难的说一句:“那如果我的要求就是让你们……杀了温丞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