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央央一路吃着饼子,提着篮子里的粥慢悠悠赶到卫生院时,赤脚医生搅和着黑乎乎的膏药往张翠兰手腕子上糊,张翠兰估计是在窝里横贯了,在外面也不知道收敛,此刻满嘴嚼着脏话,声音不高不低,全让赤脚医生听见了。
“又不是骨折嘘什么!”那个医生看不顺眼,给她糊完膏药去找纱布,宁央央适时走过来,把篮子放到他们面前,揭开盖着篮子的布头,拿出已经结了浅浅一层壳的粥。
“你脑子被打灵光了?”宁得贵看了她一眼,咕嘟咕嘟把粥喝下去大半。
宁央央没吭声,她等到赤脚医生回来开口,“爸,我浑身没力气,疼的厉害,能不能看看医生?”
“你都要把我弄死了,你还敢说自己生病了?”张翠兰恶狠狠的夺过剩下的那碗粥,一气喝完拿衣袖擦擦嘴,“我看你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就是欠揍!”
宁央央无语,好歹有赤脚医生这个外人在场,这夫妇二人真的是连面子上都不肯敷衍了。
“你闺女大老远送饭过来,你俩怎么对孩子的,我都不好意思说。”医生过来放下纱布,看了看瘦成一道闪电的宁央央。
“很明显的营养不良,很大可能贫血,胳膊还青青紫紫的,多补补营养,对娃子好一点,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宁家的娃子吧。”医生一边给张翠兰吊胳膊一边说。
“马医生您看她这个营养不良应该不用花钱吧。”宁得贵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宁央央一脸木然站在原地,心里一记左勾拳把宁得贵哇哇揍上天。
马医生嫌弃摆手,宁得贵如获大赦,他扶着张翠兰出去,宁央央拎着篮子落后几个身位,她小声问马医生,“医生,我可以找你看病吗,我现在没钱,但是过几天我钱就攒够了。”
“你随时来都行,现在也行。”马医生刚开口,张翠兰听见了,就开始催,“只出不进的赔钱货,快点走!”
宁央央没法,只能摆摆手和医生再见,马医生叹了口气,“这边可以赊账的,你家也不是穷的过不下去的,怎么抠成了这个样子。”
“谢谢您。”宁央央点点头,小跑着跟在宁得贵后面走了。
一路上没有什么人,张翠兰的自我表演意向十分强烈,为了吸引左邻右舍围观,几乎是一路骂着回家的,但她没如愿,一路上大人牵着小孩子跑着往供销社方向去,根本没人鸟她。
院子里门一关上,张翠兰骂的口干舌燥,蹬起一脚就想踹宁央央。
“你肯定使了什么恶毒法子要害我!”
宁央央往前一个大跳步,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下,宁小虎看到他娘回来,赶紧从主屋蹦出来,胖胖的手指直直指向宁央央。
“妈!我也要玩宁央央骑的那个车!”
正想找个由头收拾宁央央的张翠兰立刻打起精神,她跟打了鸡血似的跳起来,“宁央央你又藏了什么东西!”
一阵带有膏药味道的拳风彪过来,情急之下,宁央央大喊一声,“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怎么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