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他知道,在她心中他只是哥哥,一个谁也不能代替的哥哥,一个她最怕失去也一直在小心翼翼维护的至亲的亲人。一旦,今天他说了这些话,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结果?
她的转身离去?
还是她的悲痛欲绝?
又或者,她会因为怕失去自己至亲的亲人而接受他?可这是他想要的吗?
不是。
他想要的是她全心全意的爱,不是亲人之间的亲情,而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若她不能接受,那么她就会转身离开,而从今开始,她就会永远消失在他生活中。
这两样,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只要今天他说了这三字,那么他们之间,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到从前的。
所以,他不能说,更不敢说。
可是不说,她的身边却已经出现了别的男人,一个目的性那么明显的男人,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要将他呵护了多年的女人从他的生活中带走,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因为什么?”看着颢然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安然心中一片茫然。
是什么话让他这么难以启齿,以前,他可从来没有这样过,有话从来都是想说就说,两人之间从来什么话是不能说的。www.jiangnanxs.com 江南文学网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许就不许。”终究颢然没有说出那句话,双手用力握到青筋挑起,隐忍着心中痛楚,黑眸一瞪凶狠的说道。
“可是,总得有个理由啊?”看着他隐隐泛红的眼睛,安然身子微微瑟缩,小声的说道。
从小到大,他老是说不许,不许这不许那,可为什么呢?
“你竟然还问为什么?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你就那么喜欢他吗?”听到她小声的的咕哝,颢然心中的怒火突然爆发,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肩头,大声怒吼着。
他憋气,他愤怒。
以前的她从来不会这么问,只要自己说了不许,那她就绝对会无条件的顺从,从来不会问为什么,哪怕她心里有再多的疑问。可现在她竟然问了,还是因为那个男人,难道那个男人就那么好吗?
“不是……”安然害怕的连连摇头,感觉到自己肩头被他抓得生疼,可她不敢说,说了,她怕他会更加生气。
从来没见过颢然如此生气,现在他的样子就好像要吃人一般,凶狠的让人心惊胆战。
“不是就不要问为什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再接近他,听到没有?”安然刚说出两个字,颢然就恶狠狠的截断了她后面的话,双手用力的像是要将她揉碎一般。
他不愿意听她的任何辩解,他也不想知道她心中感觉如何,他只知道,她的身边已经出现了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却可以,以一种名正言顺的名义去追求她,那是他可望而不可极的事情,而他呢,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而无能为力。这让他,真的恨,恨自己的身份,恨以前所经过的一切。
那震天响的怒吼,震的安然耳朵嗡嗡直响,望着仿佛陷入疯狂的男人,她只是下意识的用力点着头。
但,心中始终不明白他到底的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难道就是因为他看到明锐送她回来?
其实,她真的没有那么喜欢明锐,甚至以前她是讨厌他的,今天,也就是觉得他好像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心中才微微产生了那么一点好感,看那种好感离喜欢还是差得很远的。
但是,如果他的要求只是这样,如果她答应了,他就会恢复正常,那么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答应,只要他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她点头的动作,微微让颢然失去的理智渐渐回笼,可当看到安然眼中的震惊与害怕时,他的心却突然一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双手忙不迭的离开了她肩头,脚步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天啊,他刚才做了什么?、
刚才他竟然差点就对她动了手,他怎么能这么做?
“颢然……”望着突然离开自己向后的退去的人,和他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颓丧气息,安然忍不住担心的叫着他名字。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颢然眼神复杂的抬头,当看到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担心时,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想要抱住她的冲动,想要告诉她,不要怕他,不要这么看他,他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可他却不敢,因为,他想要的不是亲人之间的拥抱,他怕自己一旦抱住了她,就会冲动的做出了别的事。
颢然看着她眼中越来越浓烈的担心,心头钝疼,猛的一转身就冲出了办公室。
他需要冷静,他必需要离开这里,要不然他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颢然……”见他突然冲了出去,安然连忙紧跟着他追了出去,可他的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当她追出晨曦的门口的时候,他已经驾着车绝尘而去了,随着他的离去,路面上立刻响起了一阵阵的刹车声和咒骂声,原本井然有序的路面上,立刻变得异常混乱。
他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颢然的汽车带着吱嘎的声音迅速在车流中消失,她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张的紧紧握起,可又没又任何办法。
经过那次自己的车子被两辆车夹在中间而无法开出的事件,颢然就一直没让她开车,这些天来,要不就是颢然开车与她一起来上班,要不然她就是打车。可是现在路上已经混乱不堪,哪里半辆出租车的影子?就算有,以这样的混乱的街道,又怎么能开的出去?
焦急的站在楼下良久,她也没有见到颢然回来,只好一步几回头的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可就算是她勉强坐在了办公桌前,也无法集中精力将文件的看进去一点,到最后,索性直接来到窗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楼下,期盼着他的汽车会再次出现在视野中。
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颢然也没有再回来,打他手机也总是无法接通,随着时间渐渐推移,她心情越来的越焦躁,看着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她也实在无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于是,拿上了自己的手机就迅速冲了下去。
他离开时,车速是那么快,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颢然的一直不出现,让她现在的满脑子里都是些不好的想法,眼前满满的都是颢然开快车出车祸的画面。
“请您再帮我查查好吗?”安然着急的看着面前的警察,一脸的祈求。
“小姐,我都已经帮你查了三遍了,没有。”看着一脸固执的的安然,年轻警察一脸无奈的说道。
从这个女人到这里的,他都已经查过三遍了,今天所发生的交通事故里根本就没有她要找的人,可她偏偏非要他再找。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刚才没有,现在不一定就没有啊?”安然着急的解释道,眼睛不断的瞄着他面前的电脑。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心慌意乱的无法平静下来,总是在胡思乱想。
“小姐,真的没有,难道您就那么盼着那个人出事吗?”年轻的警察,耐着心皱眉问道。
心里有些奇怪,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老是盼着交通事故里有那个人的名字呢?
“不是,不是,我当然不是盼着他出事。”听到警察的话,安然连连摇头,警察见她如此的说,心刚刚有些放下,可安然后面的那一句话,又差点让他崩溃。
“就请您再帮我查一遍吧,求你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便服的男人从里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当他看到坐在年轻警察对面的安然时,明显一愣,疑惑的瞪大了眼睛再看一眼,迟疑的拿出手机摁了一个号码。
“就帮他在查一遍吧。”男人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后,见两人还在争执,于是挂断了电话,向这边走来。
“是。”初听到这个声音,年轻警察微微一愣,可当看到来人是谁后,连忙答应一声,低头再次查询起来,神情比前几次还认真。
安然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感激的对他一笑,然后低头紧张的看着年轻警察的查询结果。
“没有。”过了十多分钟,年轻警察再次抬起头,依然是刚才的答案。
“谢谢,请您……再帮我查一次好吗?”听到年轻警察的答案,安然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轻声的祈求的着说道。
毕竟,数据都时时在更新,或许现在刚刚传过来呢?
听到这话,年轻警察欲哭无泪,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男人,心里的那个哀怨啊。
这样查下去要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小姐,您看这样好不好?您留下电话然后回家等,我会让他们一直盯着这件事,一有消息就通知您,行吗?”男人见状,脸上也是划过一丝苦笑,走上前前来温声说道。
“好吧,对不起啊,让你们困扰了。”安然也看到了年轻警察那欲哭无泪的样子,知道是自己太过为难他了,只好点点头,留下了自己手机号码,才失落的才转身离开。
走出门口,她一脸颓丧的再次将耳边的手机放了下来,看着手机上那打过不下百次的手机号,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儿?
就在失神的走下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一辆汽车突然快速驶到了自己身边,车窗降下,就露出了里面那张熟悉的面孔。
看到他的出现,安然微微一愣,继而心中涌上一种的复杂的感觉,说不上排斥,但也没有想要依靠的感觉,特别是经过颢然的事情,让她也就更加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去看他,也没有去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转身绕过汽车就想离开。
“上车吧,我送你的回去。”见她突然转身离开,车中的明锐微微一愣,连忙下车追上了她的脚步。
“不用。”安然淡淡的说着,脚下的速度更快。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听着她那冷淡疏离的声音,明锐的声音有些急切。
今天下午他送她回去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一个下午的时间,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与你无关。”安然继续走着,想起颢然警告的话,心中就更加烦乱。
听着她冷冷淡淡的话,明锐浓眉紧紧皱起,不敢相信,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些许的关系,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明锐黑眸中几不可见闪过一道幽暗,身形一闪就已经到了安然的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
安然正在疾步走着,没想到前面会突然多出个人来,一时收势不及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身上,但她并没有在他身边停留太久,当鼻间隐隐传来他身上的气息时,她已经离开了他身体,低头转向另一个方向,可没想到,她刚刚一转身,明锐脚下一动,又一次出现在了她面前。
“请闪开好吗?你挡到我的路了。”看着再一次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安然没有在饶,只是平平淡淡的说道。
她知道,只要他有心要阻拦,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躲过他。
“为什么?今天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明锐看着她低垂的头,声音很是低沉。
听到他的话,安然沉默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自见面以来,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她的事情,不管她对他再怎么冷淡,他也只是淡笑着,从来不会发火,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这样的他,让她怎么能说出伤人的话?
“是不是颢然说了什么?”见她沉默不语,明锐轻声问着,那声音中隐隐带着些许的压抑。
听到他的话,安然猛的抬起了头,一脸诧异的看向他。
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为什么那么听他的话?”见她一脸的震惊,明锐心中暗叹,一切果然跟他心中所想一样,心头突然像压了块石头般,沉重的难以比拟,
从刚才好友给他的电话中,他隐隐也猜到了些什么,但是想到,她会因为那个男人的一句话而冷落了他,心中实在有些无力。
“为什么不听?”安然抬眼望着他,疑惑的问道。
听颢然的话,已经是一种习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是她的亲人,是她的哥哥,听他的话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吗?
为什么?
明锐有些气结,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热血在翻腾,狠狠瞪着眼前的女人,恨不得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可是,想归想,他却舍不得真这么做,于是强压下心头翻涌的火气说道:“应该听的话你当然该听,可是有些话你却不一定非要听不可,交朋友是你的权力,你有你的自由,不能光凭他一句话,你就否定了你的朋友,然后冷淡以对,不是吗?”
“他没有阻止我交朋友。”安然微微攒眉,有些满意他说颢然的不是。
“没有阻止?那现在是什么?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冷淡?”见她竟然还为颢然说话,明锐的声音忍不住高了些许。
“……”安然有些哑口无言,微微低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对。
见她再次沉默了下来,明锐再接再厉的问道:“无话可说了?难道你不觉得,作为一个亲人,他管的有些……”
说道这里,明锐心中一震,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开口。
现在看她的样子,应该还没有到察觉颢然对她的心思吧,如果他把那些的话说出来,安然可能就会深思,然后,慢慢的就会察觉到其中不对的地方,若是安然知道颢然对她的心思,她会怎么做?
他说了那些话,岂不是给颢然那家伙创造条件吗?
不行,这话绝对不能说。
“什么?”安然静静的看着明锐不停变换的面容,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天色已经很晚了,就算不让我送你回家,好歹也也得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这里不好搭计程车,我送你到容易打车的地方就放你下来,好吗?”明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深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谢谢。”望着他在夜幕依然闪亮的眼睛,听着他那温和而又商量的语气,让她实在难以说出拒绝的话,于是,沉吟了一下,轻轻点头。
其实,他真的没什么不好,不会对她发脾气,不会指责她,就算她对他再冷淡,他也没有转身就走,反而还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走吧。”见她终于点了头,明锐心中顿时一轻,脸上露出今晚第一抹笑容。
安然坐在坐在计程车上,看看紧紧跟随在自己后方的汽车,然后回身坐好静静的看向前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明锐是言出必行的,真的如他所说,只是送她到了容易打车的路段就把她放了下来,然后陪着她搭上计程车,为她关上车门之后,才独自一人回到他的车上,可是,他也不算是言出必行,因为,回到车上以后,他又再次发动了汽车,紧紧跟在了她乘坐的计程车后面,一路如影随形。
到了小区门口,她下了车,他也下了车,但他没有跟上她的脚步,只是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一路随着她的脚步穿过小区的条条弯路,直到她进了公寓亮起了灯,才转身离开。
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望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公寓的墙外,安然这才回身走了进去。
公寓里,冷冷清清,寂静的,她随便一个动作都能发出响亮的回声。
颢然,究竟在哪里呢?
安然失神坐在客厅里,怔怔的想着。
好像,自从见面以来,只要颢然离开,她就绝对找不到他,就好像他突然在这世上消失了一样,让她无处可寻。
他……是不是也厌烦了她?就如她的母亲一般。
所以才会冲她发那么大的火,才会冲她怒吼?
夜,是寂静的,时钟的秒针轻轻跳动,都能发出巨大的声响,传到耳中,也如炸雷一般。
安然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的,静静的望着客厅中缓慢画着圈圈的时钟,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好像融入了这寂静的空间一般,没有任何声响。
星转斗移,天色渐渐亮了,但颢然依然没有回来,而她依然还是那么静静地坐着,如木偶一般,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眼神渐渐涣散了,神色渐渐变得有些憔悴。
“叮铃铃……”
一声的门铃突然响起,打破了这寂静的空间,将安然突然惊醒,猛的转头,好像隐隐听见了颈椎骨骼发出一声脆响,寂静了一晚上的心,突然开始跳动,脸上洋溢起一抹大大的笑容。
是颢然吧?应该是他回来了吧?她就知道他不会不要她。
想到这里,安然带着满心的激动,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可紧接着脚下就是一个踉跄,那腿因为坐了一个晚上早已麻木了,可她顾不得那么许多,带着满心的喜悦单腿蹦着打开公寓的门,朝院子中的铁门跑去。
可铁门打开,面前站的却不是她想见的人。
门口站了两个女人,一个是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身穿一袭镂空的连衣裙,身材很是苗条,明显可见年轻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只可惜,她的神情太过冷淡,隐隐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而她身边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一双娇媚的眼儿微微带勾,清澈的眼中隐隐闪着水光,一张面容雅致清丽,虽然不是绝色,但也算是一个美女。
“你们……找谁?”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女人,安然激动的心跳瞬间降落,带着满心的疑惑,迟疑着问道。
这两个人应该是走错门了吧,这里只有她与颢然两个人住,想也知道不会是来找他们的。
“你……,就是宋安然吧?”中年贵妇人眼睛扫了一眼还一手扒着铁门的安然,眼中闪过一抹棱光,口气明显有些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