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意识到，之前总有人传说秦书凯和王书记的儿女关系不睦，现在看起来不靠谱的谣言真是害死人。

最起码从表面上看，省委王书记并未对秦书凯进行打击报复，他女儿王静瑶私下跟秦书凯的交往甚至比以前紧密了不少。

这让贾道友心里暗暗庆幸，“幸亏当初听了秦书凯的话把云城饲料厂改制的工作搞好，否则怎么会有机会获得领导的赏识和重用呢？”

乐极生悲！

正当饲料厂领导和工人们上下一心齐发展人人充满激情希望把饲料厂的产量和经济效益再冲新台阶的时候，饲料厂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心里添堵的大事。

云城饲料厂正式改制三个月后一天清晨，饲料厂上早班的工人们发现，邻县一家定点在饲料厂购买饲料的养鸡场老板用大卡车拖着一整车的死鸡堵在饲料厂大门口堵住了工人们上下班进出的必经之路。

很多工人自发围上前冲养鸡场老板质问，“一大早干嘛堵住厂里大门？”

养鸡场老板却满脸义愤填膺冲他们反问道，“你们还有脸问我？我的养鸡场用了你们厂生产的饲料后肉鸡死了大半还不准我找你们这种无良企业要个说法？”

尽管在场的工人们坚决不相信厂里生产的饲料居然成了毒饲料导致大批肉鸡死亡，可是养鸡场老板卡车上那么多死鸡又该作何解释？

这是饲料厂自打实施改革方案以来第一次遇到重大风险问题。

尽管厂里的工人们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车间生产的饲料每一个流程都很规范绝不会出现毒饲料，但是养鸡场老板却坚决不信非要把满满一卡车的死鸡堵在大门口。

厂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让厂长秦书凯也相当震惊，他比谁都明白产品质量是企业生存的保证，尤其饲料厂的客户大都是附近一些养殖企业。

若是厂里的饲料真会导致肉鸡中毒事件此事恐怕不仅仅会引发客户对饲料厂严重的信任危机甚至将有可能导致饲料厂从此一蹶不振最终破产。

秦书凯对此事高度重视，他立刻让人把养鸡场老板请到自己办公室不问是非黑白首先当着养鸡场老板的面承诺：“请您放心，只要经过调查能证明您养鸡场的肉鸡是用了我们厂里的饲料中毒我们将会对养鸡场的损失一律承担！”

厂长秦书凯极度负责任的态度让遭受惨痛损失的养鸡场老板心里好受了不少，在秦书凯的劝说下他终于同意把大卡车从饲料厂大门口挪开，同时答应给饲料厂三天时间查明自己养鸡场肉鸡突然死亡的真相后根据调查结果商谈赔偿问题。

三天！

只有三天时间调查真相！

极短的时间限制像是一柄散发冰寒刺骨光芒的宝剑悬在饲料厂所有干部们头顶，这柄利剑让所有人胆战心惊同时也感觉到无形的巨大压力。

临危不乱是一个领导人必备的基本素质，秦书凯显然具有这种素养。

他安抚好养鸡场老板后立刻召开了厂里中层以上干部会议，一方面让人去市兽医站请专家鉴定养鸡场大量肉鸡死亡原因，一方面让人在饲料厂内部每一个生产环节展开排查工作。

接下来的两天，对云城饲料厂极为不利的坏消息接踵而至。

首先是厂里自己请来的兽医站专家经过对死亡肉鸡解剖检验后得出结论，这批肉鸡的死亡的确是因为饲料问题；

其次是养鸡场大批肉鸡死亡的消息很快被人捅到了相关职能部门，检验检疫局，兽医站以及其他相关部门的领导很快对饲料厂提出要求：云城饲料厂立刻停产整顿。

云城饲料厂的厂长秦书凯瞬间再次被推到了当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只不过上一次他被很多人关注是因为身上被人罩上了“改革政治明星”的标签，这一回却成了众人唾弃的“毒饲料厂长”。

眼看一场巨大的饲料厂信誉危机极有可能断送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云城饲料厂大好前程一向足智多谋的秦书凯心急如焚。

这天晚上是饲料厂跟养鸡场的老板之前商定的最后一晚，只要明天的太阳升起饲料厂就必须按照之前双方谈好的条件赔偿养鸡场所有损失。

秦书凯心里明白，赔点钱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赔偿了对方的养鸡场损失意味着坐实了云城饲料厂的确生产了毒饲料的事实铁板钉钉再难翻案。

一个生产毒饲料的饲料厂以后谁还敢来买饲料？卖不出饲料将意味着工厂再回到从前经营不善的局面，到那时工人们生活无着厂子面临破产.....

秦书凯越想越心烦，从不抽烟的他忍不住从办公室抽屉里拿出一包准备招待客人的香烟从中抽出一根点上，一股香烟特有的味道渐渐在厂长办公室弥漫开来。

时间如流水，眼看到了后半夜秦书凯却依旧没有半点要离开办公室的迹象，隔壁副厂长办公室和财务室等全都灯火通明，正是厂子命运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厂长没走，所有人都没心思下班回家。

秦书凯并不知道同一层楼所有下属都没走，他一个人静静坐在办公室里像是一个坐禅的老僧一言不发静静盯着面前的一堵白墙发呆。

“一定有办法度过眼下的危机，一定有办法的！”他在心里不断鼓励自己说，“这些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什么样的危险没经历过？毒饲料的事一定有办法解决！”

天无绝人之路！

或许是秦书凯的虔诚感动了上苍又或许是坏人自有恶报，下半夜快要天亮的时候，秦书凯听见办公室门口传来轻轻敲门声，紧接着有个年轻小伙子怯怯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秦厂长，你在吗？”

“进来！”秦书凯闷闷应了一声把手里残存火星的烟蒂掐灭，一夜无眠，急需解决的问题却无计可施。

推门进来的小伙子是厂里技术部的技术员姓肖，由于秦书凯以前经常下车间跟工人们打成一片所以跟这位肖技术员算面熟。

瞧见大半夜肖技术员突然来访秦书凯左眼不由一阵猛跳，难道是技术方面出现了问题？他神色淡定招呼肖技术员坐下，问他：“这么晚你找我有事？”

肖技术员进门后看见厂长一脸憔悴的模样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秦厂长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厂里的工作不辞辛苦各种劳碌工人们都看在眼里，没想到会突然出现“毒饲料”一事让厂长寝食难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好几岁，这怎么能让工人们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