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小刘公公念完开场白之后,鼓声有节奏地响了三下,宣告着第三轮比赛正式开始。
这一次并没有布置什么复杂的案发现场,只有两张桌子,一张放在申小甲身前,一张放在宋尚天身前,桌上摆着九块巴掌大小的长方形木牌。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小六公公继续讲解道,“本轮比赛大而化简,采用比大小决出胜负!两位选手面前都有九块木牌,上面依次标着九个数字,也就是从一到九,依照大家的习惯性思维,一最小,九最大,但一在和九相遇时,一便会成为隐藏的最大点数十……本轮一局定输赢,点数最大者获得胜利,成为第一届神捕大赛的冠军!现在有请两位选手洗牌!”
话音落下,申小甲和宋尚天在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开始检查自己桌上的木牌,快速打乱排列顺序。
站在会场下方最前面的胡若男撅着嘴道,“一个神捕大赛决赛比点数大小,谁想出来的……这也太糊弄了吧!”
“欸!这位姑娘此言差矣,”车闲闲不知何时来到了胡若男身边,昂首挺胸道,“你可不要小看比大小,这里面充满着学问,非常考验选手的计算能力,以及心理推断能力,简单地概括一下,那就是比谁更有心计!”
胡若男不明觉厉地噢了一声,眨眨眼睛道,“原来是比心机啊……他们两个都是心机男孩,这一轮应该会很精彩!”
车闲闲急忙解释一句,“不是心机,是心计,计谋的计,计算的计……”忽地音调变换成一个女子的声音,阴阳怪气道,“可拉倒吧,你都被淘汰,还这里装什么大瓣蒜!”
身形一闪,车闲闲突然又出现在满头扎着小辫子的哈锐波波身后,蹲在地上,画着小圆圈,一脸失落道,“人家只是稍微发挥失常了一点点而已,再来一次,肯定会赢得比赛最终的胜利……”
胡若男表情怪异地瞥了车闲闲一眼,扭头继续看向会场上的申小甲,挥动小拳头道,“申小甲……加油!我相信你!你是最有心机的男孩子!”
申小甲翻了一个白眼,正了正衣衫,举起右手,朗声道,“禀报大人,我准备好了!”
恰巧此时宋尚天也举起了右手,冷冷道,“我也准备好了!”
小六公公点了点头,扯着尖细的嗓子道,“很好,等下我将倒数十个数,数到一时,请两位选手同时亮出自己选择的木牌……比赛正式开始!十!”
宋尚天伸出右手,从九张木牌上一一划过,斜眼看向看向申小甲,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待会儿我会出九!”
申小甲双眼一眯,也探出右手,悬停在九张木牌之上,大脑开始疯狂推算起来。
“他刚才说要出九的时候,眼睛往右瞟了一下,嘴巴也不自然地歪斜,还摸了一下鼻子,这些都是人说谎的特征,说明他根本就不会出九,只是想要误导我出一,到时候他必定会出比一大的二三四五六七八……我只需要出九,便能稳稳赢过他!”
“等等!不会这么简单,他刚才的眼神并没有涣散,而是异常的坚定……他可能真的会出九,刚才那些动作和微表情,只是想让我误认为他不会出九……如果我出二三三四五六七八,就会输给他,如果我也出九,那就是平局……按照规则一局定胜负,但那个死太监没有说平局的情况……”
“平局的话,应该会按照积分来评定第一名,虽然我和他在前两局里不分伯仲,但是评委都是刑部的人,必定会给他一点友情分……不能平局,我应该要出一!”
“不对!他刚刚还冷笑了一下,难道他已经猜到我猜到他会出九,实际上他并不会出九,而是出比一大的点数!”
“没错,他和我一样帅气又自信,怎么可能把胜利的希望放到评委手中,他一定是要堂堂正正的赢得比赛!所以,他肯定不会出九!”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他刚才说话的那种语气,那骄傲地四十五度上扬的下巴,分明是已经料到了我料到他不会把胜利的决定权交给评委……”
“怎么办,这个男人真的好有心机啊,我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冷静冷静,还有时间再算一遍!”
正当申小甲在心中默默盘算的时候,小六公公忽地加快了语速,面无表情道,“八,七,六,五,四,三,二……”
宋尚天依旧是一副冷酷的模样,申小甲的额头却已经冒出几颗豆大的汗珠。
会场下方的观众不由地也跟着紧张起来,尽皆屏住呼吸望向场上的二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
小六公公数完最后一个数,铜锣声起!
申小甲心脏狂跳,脑中突地轰然,闭上眼睛,和宋尚天同时快速举起一块木牌!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那两块牌子,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这一刹那,申小甲只觉得世界远去,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胡若男震惊地看着申小甲手里牌子,脸上的表情由震惊慢慢转变为狂喜,迅速冲上会场,兴奋地摇晃着申小甲道,“赢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申小甲身子一颤,当即被胡若男的声音惊醒,周围的世界渐渐又被拉了回来,呆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一,又看了看宋尚天手里的九,喃喃道,“我赢了?”
“赢了赢了!”胡若男激动地拉着申小甲原地欢跳起来。
宋尚天紧皱眉头盯着自己手里的木牌,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会场下立时也涌起阵阵响彻天地的欢呼声!
却也在这时,小六公公用力地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对着申小甲举起一块木牌,尖声道,“申小甲犯规出局!”
会场登时安静下来,胡若男拧着眉毛,满脸疑惑道,“什么犯规?”
小六公公眼珠子一转,缓缓解释道,“申小甲出牌的时间比宋尚天晚,严重破坏了比赛的公平性,所以犯规出局!”
胡若男不服气道,“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他们是一起出牌的……你说是就是啊,有证据吗?”
“完全没有证据……”小六公公淡淡道,“但我们可以看大红幕回放!”
会场后方一块红色的大布幕应声落下!
两名刑部官员一左一右分站两边,身前同样都是一个摆着九块木牌的桌子。
在小六公公重新数到一时,两人同时举起一块木牌。
“对对对,就是这里……”小六公公指着代表申小甲的那名刑部官员,眨了两下眼睛道,“慢动作再回放一次!”
两名刑部官员放下牌子,等到小六公公拉长音调数到一时,动作极其缓慢地伸手去拿桌上的木牌。代表申小甲的那名却在摸到木牌的瞬间,刻意停顿了一下,直到代表宋尚天的刑部官员完全拿起木牌后,才慢慢地抓起木牌。
小六公公快速跑向评委席,佯装和蔡尚书等人商议一番,面向众人,大声宣布道,“经评委席裁定,申小甲在出牌过程中比宋尚天晚了半个呼吸,违规出局!本次大庆第一届神捕大赛的冠军是……小宋大人!接下来,有请本次大赛的主评委蔡尚书为我们的冠军颁奖!”
申小甲一怔,面色古怪地看着那几名表演回放的刑部官员和小六公公,忍不住吐槽道,“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
胡若男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怒目看向小刘公公,大喊道,“你这是黑幕!我不服!我抗议!庆国多少正义的比赛就是被你们这样的黑幕搞臭了!应该把你们这些混蛋都抓起来……”
小刘公公冷哼一声,抬了抬手,命令两名刑部官员又把胡若男扔下了会场。
接受完颁奖的宋尚天一手拿着一份任命文书,另一只手捏着块免死金牌,缓步走到申小甲面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免死金牌塞到申小甲手里,又往前踏了半步,凑到申小甲耳边,低语道,“运气不错啊,居然能赢我……免死金牌给你,但这个案子必须由我去破!”
申小甲愣了一下,眉头渐渐皱起,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免死金牌。
“我把那一箱金子也留给你了,你那个女捕快搭档应该能用得上……”宋尚天直起身子,潇洒地转身走向会场下方,举起握着任命文书的右手,背对着申小甲挥了挥,“如果还有下一次比赛,你一定不会像这次一样好运了!”
申小甲眯起双眼,沉默地盯着宋尚天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
随着比赛结束的锣声敲响,蔡尚书和小六公公等人相继离去,刑部的官员也开始收拾会场上的物件。
胡若男又一次跳上会场,来到申小甲身旁,轻声宽慰道,“别灰心,只是一次比赛而已……什么比赛都难免有黑幕嘛,继续加油!我相信,凭借我的聪慧心细,武功盖世,加上你的推理机智,咱们一定会成为全天下最厉害的神捕组合,无冕之王!我已经想好咱们组合的名字了,就叫甲若传奇,这其实是一个谐音,就是假若……”
申小甲白了喋喋不休的胡若男一眼,指着会场东北角道,“你要的金子在那里,再不去拿就要被刑部的人搬回去了!”
胡若男眼睛一亮,快步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两名刑部官员,抱起那一箱金子,羞赧地看向申小甲道,“这个我有点急用,先借走了啊……回头我一定还给你!”
申小甲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摆摆手道,“再说吧……我有点累,先走了……”
说罢,申小甲便双手背负身后,悠然地离开会场,扫了一眼已经零落无几的观众,目光最后落在申小雪身上,随即踏步走了过去。
申小雪见到申小甲朝着自己走来,面色一喜,正要扭头叫上凌零武一起迎向申小甲,却发现凌零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嘟了嘟嘴,自己一个人欢快地迎着申小甲跑去。
就在申小甲和申小雪会合的时候,刘洗脚步匆匆地来到御书房,偷偷瞄了一眼站在桌案边挥笔泼墨的庆帝,微微躬身道,“圣上……神捕大赛结果已经出来了!第一名是刑部的主事,小宋大人!”
庆帝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懒懒道,“知道了……长公主那边怎么说?”
刘洗低头答道,“长公主说第一名不能用,其中必有猫腻,倒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血衣侯不错,适合查大鸣湖船夫的那件案子……”
“那就照长公主的意思去办!”庆帝一气呵成写完几个大字,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给宋尚天往上拔一级,就封个不管事的侍郎吧……让申小甲主办大鸣湖案件,京都府衙作为副手,限期三日,必须给朕一个结果!”
刘洗怔了怔,庆帝的态度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立时有些摸不准,小心翼翼地应诺一声,躬身退下。
“对了!”庆帝瞟了一眼已经走到门口的刘洗,淡淡道,“明日早朝过后,带申小甲进宫来见朕,就在宣武门后的勇信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