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大在瓦坊坊主龙江的陪同下,大踏步走进瓦坊之时,无数目光惊讶地向他射来。
“咦,那人不是以前码头做苦力的钟家老大吗?”
“好像是,不过怎么这副打扮?后面还跟了几个跟班?”
“你们不知道了吧?人钟家兄弟发达了!攀上贵人了!”
“细说细说,怎么回事……”
隐约传来的议论声,让龙江有些尴尬,忙令人去驱散这帮成天闲话的闲汉。
转过脸来,陪着笑说道:“钟经历,您再有这类事,派个人来传个话就行了,何必还亲自跑一趟?”
说话间的神色颇为谄媚,这也难怪,他一个小小的坊主,要是能巴结上承运司的经历那好处自然多着呢!
钟老大呵呵笑了两声,他已经在承运司任职两月。最开始憨憨的什么都不懂,闹了不少笑话,很多吏员背地里最喜欢学他满是乡土口音的说话。
不过,陆鹏却是对他显现出极大的信任和耐心,不厌其烦的教导和培养下,钟老大也逐渐的成长,并且展现出其最大的优点:稳重。
靠着自身真诚朴实的品质,钟老大也让承运司内部对他的嘲笑,渐渐变成了亲近和尊敬。
而现在,或许他自己还没察觉,但在外人看来,尤其是熟悉他的瓦坊人看来,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从前的钟氏兄弟,虽然说一身武艺,义气过人,也有着一定的号召力。可总归只是泥泞地里打滚的泥腿子,尤其钟老大说话都憨里憨气,真正的场面上有几个人会将他放在眼里?
但现在,那一股憨气宛然已变成了厚重,行走的步伐间也有了几分气度,跟在身后的几个吏员,更让他展现出些许上位者的风采。
虽然说经历并不算什么大官,但加上承运司三个字,却是很能让人另眼相看。
至少对于龙江来说即是巴结讨好的对象,这位在瓦坊已经做了四年多坊主的中年人,对钟氏兄弟隐约有些印象,但从前哪会入得了他的眼。
早知道有这回事,以前就该结个善缘的。龙江寻思着,忽然心里一动,笑道:“既然也不是外人,小吏就斗胆一问,不知钟经历今年青春几何,可娶了夫人么?”
钟老大顿时有些窘,情不自禁地挠了挠头,尴尬道:“这个么?还没有……”
钟老大是二十八岁,老二是二十五,最小的老三是二十二。
龙江顿时笑道:“不瞒钟经历,我有一个侄女,今年是十六岁,样貌人品皆是上乘,不如咱们结个亲如何?”
钟老大愈加窘迫,连连摇头,说道:“这个……不太好,我家少使……会骂的……”
遇到麻烦搬少使出来准没错,这已是承运司上下的共识。
龙江听得愕然,钟老大定了定神,恢复从容笑道:“龙坊主且去忙你的,我自己去便是。”
钟老大这次回来,是来取一些从前的旧东西,当时没能带走,现在趁了休沐日来一趟。
打发走龙坊主,他带着几名吏员回到那倾塌的废宅。这大门已经彻底崩塌堵住,几人费了好大劲才将其弄开。
“经历你们以前就住这种地方?”几个吏员都是惊讶无比。
钟老大笑着点头,他从来没隐瞒过以前的穷困潦倒,却也没多少人会因此轻视他。
看着这破宅荒废的模样,钟老大不由感慨无比。
寄居于此的那段时间,乃是三兄弟最艰难的时光。
如果不是遇上公子,或许已经彻底卷入码头势力冲突,很可能已成了秦淮河里的白骨,那是多少江湖人逃不掉的结局。
“经历,你说的可是这口箱子?”
沉思间,两名吏员却已经找到东西,将其从破宅中拖了出来。
钟老大上前看了看,笑道:“正是,多谢几位大哥的帮忙了。”
“哪里的话!能帮钟经历做事正是我等的荣幸!”几个吏员都是连声道。
搬了箱子走出废宅,钟老大一回头,就看见几个人恭敬地走过来,为首一人拱着手说道:“钟……钟官人,在下秦九,可还记得么?”
钟老大顿时不自禁的有些慌,相比起官家的坊主,这位秦九爷从前在瓦坊其实才算真正能作主的。瓦坊的三教九流,江湖人士,要想在这里讨口饭,谁不得求秦九爷点头?
那时的钟家兄弟,在秦九面前屁都算不上!
但现在,秦九却是谦卑地弯着腰,将恭谨的姿态明白地表现出来。
混得再好,也不过是浮萍一般的江湖人罢了,哪能和朝廷官员相比!
两人交谈了几句,秦九喟然叹道:“当日秦某一见那位陆公子,就知道他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是没有魄力像你们一般追随。”
他看着钟老大,心里是感慨无比。这短短的两个月时间,这年轻人的变化如此翻天覆地。
那位陆公子竟然是直接将大字不识的三兄弟硬生生抬举上去,这番际遇,有谁听了不羡慕感叹?
罢了,这都是命!是人家的造化!
两人客套地谈了几句,便各自拱手作别。
钟老大正要带着人离开,忽然间围观的人群一阵混乱,一个青年惶急地往人群里挤进来,大声喊道:“钟大哥!钟大哥!我是曾小郎啊!”
秦九的人已将青年截住扭了起来,钟老大一听忙回过身看去,抬手道:“秦九爷且慢,这位是我朋友。”
那曾小郎被放开,立刻仓皇抢上前来,在钟老大身前扑地跪下:“钟大哥!救救我!救救我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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