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双千疮百孔的脚,大哥疼在身上,父亲却疼在心里。
“这脚再不照顾好,我看到了开春连路都走不成了?”父亲对正在烤火的大哥说道。
这时大哥才慢慢回过神来,说道:“这金蛤蟆太难找了,害的我一直找到平凉的崆峒山”。母亲一脸责备的说道:“你看这天寒地冻的,找不到你就回来啊!”。
“既然找,咱们就要找到啊!”大哥意气奋发的说。
“如果冻死在外面,或者被狼吃了咋办尼!”父亲也接着说道。
“人的命是注定好的,该死的时候,谁也拦不住!不该死的咋死都死不了”大哥叛逆的说。
父亲给大哥倒了一盆温水,喊道:“把脚洗一下,我给你上些药”,大哥顺势把脚放了下去,顿时感觉脚上的疮口疼的要命。“啊!!”的一声又把脚收了回来。大哥双手捂着脚问道:“这是啥水,咋这么蛰人呢!”。父亲回答到:“煮下萝卜的水!给你那脚消肿。咋了,怕疼?”。
“着实很疼”大哥说完就又强忍这疼痛把脚放进了水盆中,泡了大约一个时辰后才将脚取出。这时脚已经完全消肿了,但脚上的疮伤更加明显了。父亲拿出一个白色马蹄状的东西,然后将它搬开,将里面铁锈色的粉末洒在那些疮伤上。这种内部为铁锈色粉末、外部呈白色马蹄状的东西称为“马蹄泡”,是我这里治疗伤口最好的中药材,和蘑菇一样也是一种菌类。成熟后可以直接使用,因形似马蹄而得名。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百灵鸟在我家院子的树上也唱起了歌儿。三岁的二哥在院子里追逐着刚孵化的出来的鸡仔;十七岁的大哥和父亲在天地里播种;我也孕育在母亲的腹中;大腹便便的母亲在一家四口人做着午饭。家家户户又再次播种下了罂粟,只有大哥他三没有行动起来。
高志杰的奶奶从他们住的窑里走出,坐在我家的门槛上对母亲说道:“志杰他婶,在你们家住了七八年了。现在志杰也大,过些日子我们在外面收拾个住的院子”。母亲边擀面边说道:“你们搬那去呢!七八年都过了,着急啥呢?”。志杰奶奶又说道:“天铭、志杰都大了,早都到娶媳妇的时候了,这不收拾地方咋住呢?”。母亲说:“也是,我托了人给这两娃寻媳妇,最近也没见个话。”。
“我也托了,媒人说大柳湾韩家有姊妹两个,大的十六、小的十五,韩家的门风也好”志杰奶奶说。
“那好的很,明个我让天铭他爸给咱问去”母亲开心的说道。
等到春播结束后,高志杰用这些年存起来的钱在自己收拾一套庄院。院子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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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总算有了自己一个窝,之后就和他奶奶搬了出去。父亲和大哥把他们之前住的窑抹了一层新泥,墙壁上贴了一层宣纸,打算用作大哥结婚时的新窑。
一日,父亲正坐在院子擦拭这生锈的犁铧。高志杰的奶奶急匆匆的领着一个人从院子里进来,高兴的说道:“志杰他叔,媒人给咱们把媳妇子都问的差不多了,你给咱们看起卅”。父亲起身将二人迎进了窑里,父亲、母亲、高志杰的奶奶以及媒人,四人在窑里热热闹闹的聊了两个多小时。最终商议五月初八去大柳湾给大哥和高志杰提亲。
大柳湾距离我们村子还是比较远的,父亲和媒人在五月初八这天一早就出发了,直至中午才道韩家。韩家祖上是科举出生,到了韩老爷子这一代虽不及以前繁盛,但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一点都没有变。听闻院子有人进来,韩老爷子很快出门迎接,面带微笑、双手作揖很有礼貌的向父亲和媒人问了好。在媒人的左右牵引下,韩老爷子很快明白了父亲的来意。
“你们靳家,我也听说过,咱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高家这娃(高志杰)情况,媒人也说了。”韩老爷子说道。
“娃是有些可怜,现在已经长大了,做活也攒劲的很。”父亲笑着说。
韩老爷子又说:“你们两家的娃都好着呢,我没有嫌弃之处。我家这岁(小)女子今年才刚过十五,说实话有点小,还不会伺候公婆。给了你家活做不好,笑话我韩家来!”。
媒人随之笑着说道:“既然成了一家人,哪有笑话不笑话的事呢?”。
“一家人不顺心了,也相互吵架呢!笑话也是常有的事。”韩老爷子说。
三人就这样闲聊一会,就到了吃饭的时候。韩家今日特意做了饸饹面,还杀了只鸡做了两道菜,用来宽待父亲和媒人。负责端饭的正是韩家的大女儿韩红梅,白净的脸蛋上一双柳叶眉现的格外俊俏,眉毛下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更是引人注意,棱角分明的鼻子以及红润的嘴唇,但看脸面就诠释了“美人”二字。凸起的胸脯和丰满的臀部,显然已经发育到了生儿育女的年龄。
父亲和媒人吃完饭后便离开了韩家,回家后跟母亲又商量一番。韩家的意思是只嫁大女儿,小女儿过一两年才出嫁。而大哥和志杰都到了结婚的年龄,最终父母亲决定让高志杰娶韩家的大女儿,但是作为父母亲还是有一丝难过。
日子很快就从五月初八划到了六月初八,母亲挺着大肚子正在给地里割麦的父亲和大哥做饭。突然感觉肚子一阵疼痛,根据以往的经验,她感觉快要生了。她强忍这一阵阵疼痛,把面做出来用熟油拌的匀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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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称凉在案板上。这时腹部疼痛的更加厉害,说话都有些吃力了。但是母亲依然强忍着痛苦,爬到炕上,将炕上的被褥和草席都扔到一旁,给自己腾出来一块分娩的地方。又再三对二哥嘱咐道:“快去叫你答和你哥回来吃饭”,二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傻乎乎提着两个光脚丫子就跑向麦地。
母亲在疼痛中晕厥,又在晕厥中被疼痛刺醒。直到听见我的哭声,她的意识在渐渐的清晰过来,她用早已准备好的剪刀剪断那根我吸取营养的脐带,又用自己的裤子将我抱起来。就这样我来到了这个大家庭中,不一会就听见父亲走了进来,他用那双粗壮的手臂把我抱在怀里。
母亲有气无力的说道:“又是个儿子,你给我口冷水喝”。“好着呢,我让天铭烧米粥,把嘴先浸一下!”父亲说完就递给母亲一个湿毛巾。刚才我出生的地方已经被血水和羊水浸泡成一片,发出一股很浓烈的腥味。父亲见此在窑外取了一些干净黄土撒在炕上,等到黄土将血水等吸附成半干状态,有用扫把将黄土扫了出来,然后一并填入到烧炕的小门里。
等到我满月的那天,左邻右舍也都过来恭贺我家添了一位小成员。大哥也请来了我唯一的舅舅。舅舅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已经成婚多年了,但是至今膝下无子。见到我时也是格外的喜爱,给我的脖子挂了一个红布袋,布袋里装满了铜币;还给二哥买了一些小孩最爱吃的冰糖;同时又给大哥寻了一门亲事。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也倍加感谢。
舅舅每次说话时,都要带一丝微笑,他不善于表达心中的想法,却总是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别人。以前我家遇到啥困难舅舅总是会及时出现,帮我们度过难关。当母亲看到舅舅抱起我,微笑时的神情,不仅有喜爱,还有那种望而不得的不舍之情。于是,母亲产生了另一个想法,她将这一想法告诉父亲后,父亲思索了一会便点了点头,那就是将我过继给舅舅。
在众人喧闹散去后,舅舅依然在那自言自语的和襁褓中的我说话。这时父亲对舅舅说道:“他舅舅,要不让天铠(我的官名)跟你姓吧!”,舅舅随口说:“好啊”,又楞了一下问道:“你说啥?”,父亲又重复说道:“让天铠跟你姓,以后给你开门立户。”。当舅舅确认是这个信息后,激动的说道:“能行”,此时他内心的喜悦从他的眼神都可以看出来。
后来,他们有商量道等我能干活了就去舅舅家,改靳姓为刘姓,为舅舅养老送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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