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元藏,迟钰心里盘旋了好久。
这个地方,隔了江南有的是距离,她辗转托了自己的那些关系,打听着关于元藏的消息。
听到元藏的风景如画,比起江南更是多了豪迈,听到遥远的高原,耗牛成群,牧童唱归。
还有些神神秘秘的,会拉过她一道,说起一些奇妙诡怪的事,那也是兜兜转转以讹传讹的故事。
会有小弟问她:
“钰儿姐,你是要去元藏了吗?”
迟钰摇摇头,多了一抹不确定的因素。
她也不清楚啊,只是枫守这么提了一嘴,自己来了兴致罢了,真要去的话,得有段时间吧。
手腕翻转,光洁的手掌空着探出去,白花花的银两满盈盈地揣回来,她轻笑着,百无聊赖地再跟上,悄悄地还回去。
这样的事,这么些天来,屡见不鲜。
跟着的混混有些奇怪,素日里号称雁过拔毛的钰儿姐,今儿个这是转了性子,打算金盆洗手了?
可看那熟练的手法,估计是偷着玩罢了,混混们放了心,一个个的散了。
瞅着天色还早,现在回去,估计要被柳姨拉着说一些家里长短了,迟钰起了寒,这老太太就跟那些街头巷尾里八卦的人一样,巴不得从她身上看到怀孙子的希望。
可这事,又怎么可能呢?
三年一到,各奔东西。
边上的铺子里有些热闹,迟钰来了兴致,凑热闹这种事,她可最喜欢了。
顺着人流一块拥挤,周遭的麻布、粗衣摩擦着,汉子们特有的汗味、普通妇人家用的劣质香水,混杂在一起,闻着有些奇怪。
铺子的老板看着年轻,应该是第一天来摆道,不知道摆道的规矩。
在这摆道,不同于那些山里寨头,还得备着礼物拜个山头,跟那些老大知会一声什么“以后我就在这摆道了,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在街上摆道,也就是知会一声的事,真要说起来,还算是讲理,看那在耽误生意的大汉,迟钰心里就有了估计。
多半是那些人派来的,图的就是个捣乱,破财消灾,仅此而已。
不过东西,倒还真是个好东西。
这些年顺的东西多,迟钰跟着也有了些眼力,晶莹剔透的松香,里面还趴了一小撮乌色,估计是只小虫,被松香给浸润了,活活地留在里面,留成眼下的——
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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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老板也着急,这俩汉子占着位置,也不开价,就这么互相打着商量,偏偏说的还正经着呢,他也不好赶着客人。
不买,还不能看看吗?
可是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老板也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是惹着事了,细密的汗从他的额头冒出,又很快的被袖子擦了去,脸上的笑堆得有些久了,多了点僵硬的感觉。
俩汉子一个脸上纹了道青面,看着凶神恶煞的,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另一个倒是看着老实,只是脸上划过的刀疤,瞅着挺新。
老板哈着腰,姿态放得倒是极低:
“客人,您都看了半天了,要不出个价?”
迟钰迟疑了一会,又看着这琥珀眼馋,围观的人里没几个识货的,这是好事,最起码没人看出这玩意的珍贵,就连铺子老板,也是当一般的琥珀来卖。
但迟钰心里清楚得很,这琥珀在地下转手一卖,就是百两起步。
那可是大买卖啊。
压了压心头的活络,迟钰知道犹豫不得了,谁也不能保证,一会不会有什么识货的人过来,以她的身家,是万万争抢不过的。
想到这儿,迟钰理了理袖子,往前再凑了凑,粗制的锦囊随手一握,放到了那青面手里。
迟钰的身子出现在了一旁。
“两位大哥,看货啊?”
看货是内话,意思就是收场费的意思,铺子老板不懂打点,真到了要上门的时候,才火急火燎。
青面愣了愣,对了下视线,知道这是遇到行家了,他掂了掂手里的锦囊,分量倒是挺足的,估摸着有五十两。
挺给面子的。
这一下,他咧了咧嘴,蓄着的胡茬看着扎人,说话倒是客气了一些:
“小姐,看上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迟钰心里暗自窃喜,脸上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接过青面手里的琥珀,掂量了一下,递到了老板面前:
“老板,这链子怎么卖啊?”
老板正愁没法送客呢,以他的眼力,就算看不出迟钰的来头,也知道后者是来解围的,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价格放得很低:
“姑娘,您要是喜欢的话,十两银子您请走吧。”
迟钰笑了笑,往青面那边送了送,刀疤脸看了迟钰一眼,视线又落到了那锦囊上,听青面的意思,这里头可有五十两银子。
那可是笔大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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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眼前这铺子老板,她要解围就解围咯,反正他们的意图已经达到了,谁付的钱,他们不管。
想到这里,刀疤脸点了点头,青面应承着,冲迟钰拱了拱手,说话间不算客气,也没有什么倨傲:
“那我俩就让与小姐了,走吧。”
说着,他摆了摆手,两人让开了道。
店铺老板松了口气,一转头,这才发现原来的袖口,早已是浸满了汗渍。
迟钰轻笑着,周围的人瞅着没有热闹了,一个个的陆陆续续散了去,还有几个对老板东西感兴趣的,在那低着头挑挑拣拣。
她也不含糊,掂了掂手,十两银子放在了老板手里。
枫守给的钱不多,也是今天碰得巧,出门多要了点,这要是青面再多要一些,狮子大开口的话,那她也只能说是爱莫能助了。
不过还好,五十两就打发了。
晶莹剔透的琥珀握在掌心里,迟钰轻笑着,将之放进了锦囊,珍而重之地藏在了袖子里。
像是藏着一个不能被发现的秘密。
回到家的时候,枫府里很是热闹,黄黄的灯笼点起来,照在万家灯火里,像个萤火虫。
她看到了杨掌柜,应该是姓杨,这个掌柜,平日里她也见过几次,每次见着她都是东家长东家短的,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了。
她也看到了杨掌柜边上的人,弓着身子哈着腰,头上扎了个汗巾,迟钰看了半天,那个人也弯了半天。
再看到脸上的瘀伤,迟钰记起来了,正是几天前走路撞着自己的人,原想着人海茫茫,再碰到已是很难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着,也是说不出的巧。
迟钰的性子,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被撞的胸口处疼了好几天,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会客厅里的枫守看到了她,喊了她一声:
“迟钰!”
她吓了一跳,又看到枫守在叫自己,会客厅里,三三两两的多了几道身影,还有个叫着钰儿钰儿的人,迟钰往后退了退。
但是杨掌柜走过来了,手里还提了两坛子酒。
“小姐,不进去吗?”
又说,“东家在等你了,就等着你回来。”
有什么事,非要等着她回来才能商量呢?
迟钰回头看了一眼大门,方才那个人站着的地方,留下了几缕挑衅的气味。
会客厅的灯笼亮起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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