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在一旁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位县官大人,似乎对日月神教内部的事情很熟悉,熟悉得过了头。
而且,他竟然还提到了魔师宫的名号,这就更令人疑惑了。
魔师宫是笼罩在中原武林头上的一片乌云,无论何门何派,都闻风色变,不敢与之相抗。
果然,当江中壑提到魔师宫的时候,厉剑南的眼神一亮,表情也突然变得狂妄了起来。
“实话告诉你吧!魔师宫是日月神教的大靠山,你们元朝廷也不过是魔师宫的附庸,你要是识相的,就把我放了!不然魔师宫压下来,你这狗屁大的县令,吃不了兜着走!”
江中壑吩咐道:“看来他的职位太低,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把他带回去,按律法公审吧!”
瞎子点点头,单手拎起了一滩烂泥似的厉剑南,走向胡同口。
当两人走出死胡同,行走在离县的大街上时,起初并不算太引人注目,因为在离县,天天都有人打架,打死打伤都是常有的事。
可是,当有人注意到,那瞎子手里提着的人,竟然是银狮厉剑南时,这个消息一下子就轰动了。
街上,许多人都追出来看热闹,不管是江湖中人,还是普通百姓,全都仰长了脖子,指指点点。
因为他们都认识这位城中一霸,银狮厉剑南,听说此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仗着武功高强,又是日月神教的香主,有钱有势,不知害苦了多少人!
单是他那家银狮赌坊,又放赌,又放高利贷,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数不胜数。
“是银狮厉剑南!真的是他!想不到啊!他也有今天!”
“没错,是他!他终于碰上硬茬子了!打得好!剥了他的狮皮,看他还怎么欺负人!”
“那瞎子什么来路?该不会是不知道厉剑南是日月神教的人吧?”
“日月神教势力庞大,动了他们的香主,这下有热闹可看了!”
一时间,整条街都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跟着两人看热闹的队伍,也越来越长,渐渐的已经聚集了上百人,可见银狮厉剑南,在离县城中是多么的不得人心,太多人巴不得见他倒霉了。
百姓们的议论声,全都被瞎子听到耳中,他突然来了兴致,原地站定,高声吼了一嗓子。
“大家都听着!此人是江洋大盗,前日与同伙一起杀害了城东酿酒苗女全家,罪不可恕!”
“我身后的这位,就是本县新上任的县太爷!我等将此贼擒获,送往县衙公审!”
瞎子这么一嚷,整条街都沸腾了。
“什么情况?县太爷?咱们离县的衙门还能管事?”
“这是要变天啊!县令捉住了日月神教的香主?难道朝廷派兵杀过来了?”
“不对劲!此事可能没那么简单!大家要小心!”
一时间,离县各路人马,纷纷打起精神,开始搜集情报。
他们都下意识的认为,朝廷势力介入,突然捉了日月神教的香主,此事必有蹊跷,绝非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可事实上,这件事还真的就那么简单。
一个见义勇为的瞎子捉刀人,一个深藏不露的小县令,两个人挑翻了银狮赌场,杀了逍遥鬼何唐,捉了银狮厉剑南,等于是在日月神教的脸上,重重的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很快,日月神教方面,也收到了消息。
他们先是一脸蒙逼,不敢相信。
要知道,银狮厉剑南,可是一位六品武者啊!
他身为日月神教的香主之一,手中掌握着神教在苗疆五分之一的生意,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像他这样的大人物,竟然会被押送到县衙去公审?这事儿怎么听起来就觉得很荒谬呢?
为了打探消息,日月神教一方面派出人手,前往离县衙门,另一方面,则火速派人通知教中高层,准备营救。
片刻功夫,江中壑和瞎子兄,带着厉剑南,来到了县衙。
衙门里的捕快衙役们,一见大人回来了,居然还真的把银狮厉剑南给带回来了,纷纷面露惧意。
要知道,他们这些衙役,在县城里地位低微,平时就连凑到银狮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审他了。
老孙头那叫一个心慌啊!连连冲着江中壑使眼色。
“老孙,有话就说,咱又不是娘们,用不着冲着我抛媚眼。”江中壑嬉皮笑脸道。
老孙头这才一脸无奈,道:“大人,我的亲祖宗咧!您怎么把厉先生给请来了?”
江中壑耸了耸肩膀,笑道:“我和瞎子去赌坊玩了两把,他们赌了钱不认账,半路行凶打劫,被我们拿下。然后又招出了残害苗女一家的案子,已经供认不讳了。”
“你去拟一份诉状,今天本官要公审此贼!”江中壑正色道。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老孙头见状,不顾体面,直接嚷叫了起来。
“你几个意思?不听话就滚蛋!”江中壑瞪了他一眼,冷冷道。
老孙头只觉得后颈一凉,连忙解释道:“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您要公审他,风险太大!不如就地处决了,再补诉状,安全,安全一些。”
江中壑听得一脸愕然,不禁冲着厉剑南摇头道:“你们到底是有多遭人恨啊?个个都要本官先杀你!搞什么啊?”
厉剑南瞠目结舌,只是恨恨的瞪了老孙头一眼,低下了头。
“升堂!公道自在人心,本官要公审此案!倒是要看看,有多少魑魅魍魉敢来闹事!”
江中壑说完之后,几名衙役硬着头皮,打开了县衙大门,并且在门前敲锣打鼓,一阵吆喝。
听到新来的县官要公审日月神教香主厉剑南,离县的百姓们纷纷聚集过来。
转眼间,聚集在县衙门前的百姓越来越多,再加上刚才就一直跟着三人的那些百姓,浩浩荡荡,很快就有近千之数。
门前的广场上,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先是听到击堂鼓三声,三班衙役两厢伺立,六人齐声高吼“升堂!”
前厅人头攒动,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朝前挤,想看厉剑南受审。
然后,就见到一位青年知县,身着官服从东面的门口进来,欣然坐上大堂。
再然后,就看到一个瞎子,押着日月神教香主厉剑南上堂,令其跪在了被告石上。
“传原告,苗女素青。”一旁的老孙头苦着脸,大声唱诺道。
很快,那位酿酒出身的苗女,出现在了大堂前。
啪!江中壑将手中的惊堂木用力一拍。
“人犯厉剑南,你认不认罪?”江中壑单刀直入,高声喝道。
厉剑南瘫软在地,哈哈一笑,嘴硬道:“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