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元山下。
寥寥几家农户依山而建,炊烟寥寥。
一缕青烟飘飘而至,落在山脚下。
林间,一个小胖墩坐在枝桠上,小眼睛滴溜溜转着,见到青烟的刹那,手脚矫健的从枝桠一跃而下,蹦蹦跳跳的跑到青烟面前,咧嘴说道:“山神大人,你回来了。”
前日小胖墩说话还不利索,现在已经很流畅了。
他穿着一身宽松了许多的麻衣麻裤,面庞黝黑,像山脚下农户家的傻儿子。
顾岳揉了揉小胖墩满头的杂发,说:“话说你给你自己取名字了吗?”
小胖墩憨憨的笑了笑,说:“还没呢?俺又不识字,可取不出啥好听的名字……就等着山神大人替俺取呢。”
顾岳想了想,说:“以后叫你侯百斤吧。”
“侯百斤?”小胖墩挠了挠头,嘴里嘟囔着念叨了一句后雀跃起来:“好耶!俺以后也有名字了。”
顾岳不由失笑,问道:“百斤,你昨夜有见到山君回来吗?”
顾岳之所以没有直接去正道军驻扎之处,而是回了南元山,便是想着看能不能从南元山君口中知晓一些关于正道军的消息。
侯百斤挠头说道:“没有,俺只见到那只野鸡回了山。”
这个结果倒是在顾岳的意料之中,当下便是笑着说道:“你自去玩吧。”
侯百斤憨憨的点了点头,拧身往南元山上蹦蹦跳跳的去了。
顾岳缓步跟了上去。
侯百斤生长于南元山上,平日里受顾岳影响熏陶最多,故而能领先其他兽类先行开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侯百斤算是顾岳的门生。
“如此,却是该替他寻觅一门修行法了。”
回到自家洞府,祝小苹正在清扫打理,见到顾岳,柔柔施礼,说:“公子。”
下山一日,祝小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可人,小巧娇嫩的面庞上永远都能看到一丝娇羞。
祝小苹是那种让男人看一眼就能心生保护欲的女子,这也是姬元挑中祝小苹过来充当卧底的原因。
顾岳开口问道:“你家主人现在何处?”
祝小苹螓首微垂,沉吟片刻后才低声说道:“主人昨夜特意过来交代,他最近要在神庙中闭关修行,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公子在内。”
顾岳微微一笑,说:“嗯……我知道了。”
说完,又将自己在鬼市中添置的几种灵植种子取了出来,分别跟祝小苹介绍了培育的方法后,便是出了洞府。
祝小苹低头看着手中的木匣,宛如葱白般的玉指在木匣表面轻轻摩挲,眼中满是柔情。
离开洞府,顾岳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石板之上。
等到再次出现时,顾岳已经来到了南元山君的那处洞府前。
许是因为南元山君不在府上的缘故,洞府前被堵上了一块巨石。
顾岳伸手一挥。
只听得炸裂声响起,巨石碎裂,一股腥风从洞府中吹荡出来。
顾岳鼻头微皱,还未迈开脚步,便见到一道瘦高的身影站在洞府门口,遥遥看着顾岳。
此人正是南元山君最为心爱的虎伥——陆问。
见到顾岳的刹那,陆问躬身行李,开口说道:“山神大人,我家主人如今不在府上,还请山神大人择日再来拜访。”
“顾某来此,是为寻你而来。”
陆问心神一凛,还未开口,便听到顾岳又说道:“顾某受山君之托,特意来此带你前去跟她会面。”
陆问面色微变,恭声道:“山君临行前曾嘱咐过陆某不得离开洞府半步,还请山神大人见谅。”
顾岳道:“想去不想去,可不是你说了算。”
陆问面色大变,就要拧身往洞府内逃遁而去,可惜陆问区区一介香火境虎伥,在顾岳面前如何能够逃得掉。
仅是瞬间,一枚丈大山印便是落在陆问的头顶三寸位置。
丝丝土灵之气缭绕在山印四周,强横的威压从山印中蔓延开来。
地面在微微颤抖。
陆问深吸一口气,忍着莫大的压力转过身来,面色本就惨白的他现在更甚,颤颤巍巍的嘴皮抖动,吐出话语:“山神大人,有话好说!陆某跟你去就好了。”
虎伥,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
陆问没想到,顾岳仅就一两日不见,竟是这般强横了。
“可惜山君未归,不然我破入通幽,肯定将这顾岳打得满地找牙。”
……
半山腰处的淫祠。
此处地势平缓,淫祠前设有一大片空地,正中央摆置着一口香炉,上面的线香寥寥可数。
香炉之后,便是姬元鸠占鹊巢新建的淫祠。
黄墙黑瓦,大门敞开。
门前牌匾,上书“姬神殿”。
踏上石阶,跨过门槛。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尊跟姬元有七分相似的神像,五官雕琢得极为精致,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
顾岳并非是第一次来此,事实上……穿越至此三年,顾岳经常就会来这里闲逛。
许是感知到了顾岳的到来,一道五彩斑斓的异光在神像上闪烁而起,旋即化出一道身影落在神像前,正是昨夜于鬼市中分道扬镳的姬元。
甫一现身,姬元便是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起顾岳来。
顾岳也不在意,任由对方打量着。
少顷,姬元便是轻笑一声,道:“观顾兄面相,想必是在鬼市中得了不少机缘。”
顾岳没有否认,径自说道:“正是。”
话音落入姬元耳中,后者眼瞳微缩,但很快便敛了过去,旋即不动声色的问道:“顾兄刚从溪安城回来,便找上门来,所为何事?”
“顾某想了解一下南元山君的情况。”
姬元跟南元山君斗了多年,要说这座山上谁最了解南元山君,非姬元莫属。
姬元静静的看着顾岳。
虽说顾岳今日说话的语调跟以往并无区别,可姬元还是能细心的感觉到……顾岳今日明显有些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压力。
源自于顾岳的压力。
片刻之后,姬元哂笑道:“顾兄想了解南元山君的情况,大可以亲自去找山君,总比找我一个外人要详尽得多。”
顾岳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姬元。
场间的气氛逐渐变得奇妙起来。
姬元深吸一口气,问:“顾山神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只要姬某知晓的,绝无隐瞒。”
顾岳这才开口说道:“南元山君跟正道军有所勾结,这一点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