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太后房间,俞明欢去找小金帐,被仓尘拦住。
见到此人,气不打一处出,冷哼一声回了房。
画楼二楼有两个房间,太后住在右侧那间,中年侍女与小金帐同住。俞明欢的房间在一楼,布局与楼上一致,仓尘则住在了他旁边。
房中,俞明欢冥思苦想也理不出个所以然,长靖妹妹究竟怎么了?那首诗明明是我精挑细选送给她的,她却...
太残忍了呀,简直不是人干的事阿。
我给老婆的礼物,老婆送给了她的情郎!
那个仓尘,究竟什么玩意,痞里痞气玩说唱的,长靖妹妹眼睛是瞎了吗?
今日真是受伤的一天。
“咚咚咚!”
“谁!?”
“小王爷,陛下有事与你商议。”
屋外传来仓尘的声音,随即房门被推开,俞明欢很是不喜,只见仓尘诡异一笑,让出一条道,小金帐...牵着流朱的手进来了。房门被仓尘关上。
门外,仓尘松了一口气,入京后不同之前,若一直挨陛下打,元力消耗过多可不行,他必须保持巅峰状态。既然那小子抗揍,我便天天把陛下送过来...
俞明欢见没有外人,也不墨迹,问出心中疑惑:
“你也看到了?”
小金帐点点头。
“世子,我也看到了。”
流朱哭着说。
俞明欢心中一惊,看向流朱,此时她与小金帐牵着手,身子瑟瑟发抖,满脸泪水。
看到啥了呀吓成这样,
“不就是头小怪兽吗?流朱你哭什么哭?”
流朱摇摇头。
“世子,你是不是化作流光被它吞了?”
俞明欢点点头,目色沉重。流朱继续说:
“世子,我比你看到的要多。”
“看到什么了?”
流朱哇哇哭得更凶了,边哭边要说,可每次话到嘴边,脑中那一幕便模糊起来,反反复复,如何也说不出来。
天机不可泄露!
俞明欢见她挣扎痛苦的样子,安慰道:
“好了好了,别说了。做场梦嘛,不是真的啦。”
又问小金帐,
“那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小金帐迟疑良久,居然也是说不出来!眼中有些怜悯的看着俞明欢。
啥意思呀,一个哭,一个这么看我?大家不就一起看个电影吗?咋还当真了呢。上辈子我连奥特曼都见过,唉,没见过世面的人就是这样,心理素质太差。
“小金帐找我何事呀?”
“我...我想带她走。”
俞明欢愣了一下,老婆刚跟人跑了,现在又要对我家猪猪下手?他走过去撇开小金帐的手,把流朱拉到自己身边。一脸狐疑,像极了一个家长。
“流朱你放心哈,我这世子便不做了,也不会让他把你带走。”
又转过头对小金帐说:
“小金帐,你啥意思阿?”
小金帐如实道来:
“大哥哥,今日快到禹都的时候,我心里有感觉...禹都有人在等我。”
“害,小金帐你搞错了,今日我也有那感觉,那个人是我!”
小金帐摇摇头,指着流朱。
“不,是她!”
“呃...是她,又怎样!?就得跟你走阿,你咋不留下来呢?”
还可以做个质友。
小金帐又摇摇头,冥思苦想一阵说:
“她必须跟我走。”
“放屁!”俞明欢怒道,回头对流朱说,“猪猪咱不理他哈,你放心,本世子不会抛弃你的。”
流朱总算止住了眼泪,破涕为笑,带着些伤感说道:
“世子放心吧,流朱哪儿也不去。”
“听到没有小金帐!”
俞明欢装出自得的样子,心中却万分难过,流朱撒谎的样子,他怎会看不出来呢。
小金帐一脸疑惑的看着流朱。半晌,点了点头。
流朱开口道:
“世子,我送小金帐回房。”
...
“大姐姐,你明明看到了,他会死。”
流朱抽噎着鼻子。小金帐又说道:
“他需要你,你需要我。”
小金帐与流朱手牵手往前走,连俞明欢的神识都勘探不到——无尽的元力从小金帐的手上渡入流朱体内。若这番元力落在仓尘身上,绝无幸免的可能。可流朱似乎一点儿感觉没有,时不时打个嗝。
“明明是你需要我。”
流朱很不开心,小金帐嘿嘿一笑,渡完元力,感觉身体舒服多了。
“可是大姐姐,在梦里,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救他呀。”皱起眉头,“不过大姐姐,马车说的我都懂,可我搞不懂,梦为什么会是真的呀?”
“因为...我想起来了一些事...”
小金帐毕竟是小孩,没有去深思。觉得只要有大姐姐在身边,自己的身体就好了,娘不用再为我担心了,不知不觉,小手牵得流朱更紧了。
...
内务府,内院。
总管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捡起地上几颗鹅卵石把玩着。
面前站着一位蓝衣,正是包子铺小厮。
小厮开口道:
“禀告总管,今日内务府一共抓获十七人。”
“几人是云台。”
小厮神色迟疑,回道:
“大人,我不知!”
瞬间,总管手中鹅卵石捏的粉碎,元力波动一闪而逝。平静道:
“有话便说吧。”
小厮跪倒在地,说道:
“大人,十七人中有四人混入城外百姓,武道最高者已达二品,小金帐露面时,四人欲要动手,被我们抓获。四人在外城做普通生意,一个屠户、一个开酒肆、一个铁匠还有一个跑帮。有家室,有相同的背景,都是十八年前从燕北南迁而来,父辈皆死于王朝大战。”
“继续说。”
“城门之上,有八人,武道好手,江湖成名已久。听信传闻小金帐天生元体,必成大禹心腹之患,他们欲灭杀之。”
“军中有五人,身世清白,查无可查,皆有父辈死于王朝大战。”
“我们已经审过一遍,无人招认。”
小厮跪在总管面前,总管沉默良久,问道:
“行刺他国来使,什么罪?”
“回总管,罪处流放。”
总管点点头,
“移送刑部。”
“可是总管,他们其中若有云台之人...”
总管叹息道:
“按我说的去办吧。”
“是!可是总管,云台这回到底怎么想的?”
总管摇头无奈道:
“陛下励精图治,礼贤下士,政听开明。国民凝聚力空前,无论庙堂或江湖,愿以身报国者比比皆是。也正因如此,云台只需放出一些消息,稍加蛊惑,便有人为大禹、为陛下出这个头。”
“今日小金帐入京,早朝告病者四十人,三品以上者三十六人,礼部侍郎更是荒唐,前两日在院里冻了一夜,故意把自己病倒。为何?因为谁都不想去迎接小金帐。王朝大战,血海深仇,若以笑脸相迎,他们觉得愧对祖宗!”
“如今大禹国力昌盛,天下归心,矛头直指丰朝,谁都盼着陛下做千古一帝。此次小金帐入京,不少声音想要他永远回不去!近来,我才算明白,二十多年来,云台推波助澜,便是想把大禹推到这个高处!”
小厮问道:
“可总管,天下归心,禹丰一统,又有什么不可呢!?”
总管深深瞅了他一眼。站起身,心头萦绕那句话:
三十年内,不可与丰朝为敌。
总管说道:
“禹丰开战,天下纷乱,又是多少家破人亡阿。”
小厮沉默不语。
总管自己也知道,这话说服不了他。两朝一统,天下大定,换来万世的长治久安,总管岂能不知?可是,真的是那样吗?
丰朝不能灭阿!
大禹需要他们阿!
陛下有不得不保小金帐的理由!
云台阿云台,处心积虑几十载,到最后便是要让陛下与天下人为敌吗?!
内务府防范的住偷柴的人,可怎么去防范为大禹添上一把火的人呢!?
民意凝聚到极致,便是君王也无可相左,这就是云台真正的屠龙术吗?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如今满城之内皆云台!
进则丰朝不保,退则民心尽失。
这样看来,云台早已知道陛下的心思,可那般秘辛云台又怎会知道?
难道那人,真的没死?
...
御书房。
奏折堆积如山,皇帝今日看也没看一眼。
“吴公公,晚点将桌上的折子都烧了吧。”
皇帝踱步道:
“哦,对了。一会儿你去趟内务府,告诉总管,该抓的人统统抓,切莫心慈手软。”
“嗻!”
吴公公看来,皇帝今日心情极好。
李元渊走到那局棋盘面前,
“既然送给朕,朕便接下了。”
他呵呵一笑,
“朕,实在技痒阿。”
...
画楼晚宴,比较寒碜。
席间一共十人不到,几个芝麻官赔着笑,俞明欢默默不语,神识笼罩在此时正与仓尘嬉笑的二公主身上,一脸悲愤。
小金帐特别开心,一盘接一盘的珍馐上桌,狼吞虎咽。
毫无君王之气。
太后看不过去,让小金帐吃慢点。小金帐不以为然说道:
“我都好久没吃过这么多肉了。”
俞明欢有些奇怪,堂堂丰朝金帐,骨子里是游牧民族阿!好久没吃到肉?养生吗?
仓尘虽与二公主相聊甚欢,重心还是放在桌子上。
俞明欢不明所以。
吃完之后,相互告安,回房歇息。
...
夜晚,呼噜声久久没有响起。
流朱睡在外屋,眼泪浸湿了枕头。
“世子,流朱不会让你死。一定不会!”
“流朱答应过王妃,流朱想起来了。”
...
一夜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