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怎么就把人给杀了,池姑娘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吧。”
陆寒江将圣灵蛊虫本体形成的金色宝玉捏在指间把玩,看着池沧平冰凉的尸体,不由得啧啧出声。
“”
池芊云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陆寒江,却没有说话。
她从来没有对这个丐帮帮主有过任何好感,早在最初一次见面时,对方在武当山上,看着她父亲自尽之后才说出池沧平下落之时,她便知晓此人不是好人。
“池少侠有错,这也该带回武当派,让几位前辈好好审问他才是,怎么姑娘就私自上刑了呢,当初青华道长是如何说得来着,嗯,让本公子想想——”
“住口!”
池芊云打断了陆寒江的话,一双美目冷得吓人,她以冰冷无比的语气说道:“此次陆帮主带我寻到了这人,算是恩怨相抵,今后,望你我再不相见。”
“慢着,我们之间哪里来的怨?貌似本公子对你只有恩吧,算了,这些都是小节,姑娘认为如何就是如何吧。”
看了一场好戏的陆寒江心情正佳,也没和她计较这些小细节,见池芊云杀了人就要离去,连给池沧平收尸的想法都没有,他想了想,叫住了对方。
“本公子多嘴问一句,池姑娘欲往何处?”他问道。
池芊云脚步都没停,继续往外走,陆寒江又补充道:“近来江湖上风云四起,五岳内部又出了一些矛盾,姑娘可有兴趣?”
这话终于是让池芊云止步,她回头以冷漠的目光看向陆寒江,说道:“陆帮主以为我和他一样愚蠢吗,纵然五岳剑派都是混账小人,可若是杀了他们,岂非让武当重蹈覆辙。”
池芊云言语间,除了疏离,还带着几分嘲弄之意,似是对陆寒江这般简单的挑拨离间感到不屑。
对此,陆寒江拍掌称喝,他笑道:“姑娘确实比池少侠要稳重些,可也太小看本公子了,若姑娘无有想法,本公子何必开这个口。”
池芊云的目光更冷了几分,他紧盯着陆寒江,却不说话。
陆寒江往前走了两步,轻快地道:“姑娘杀了兄长,是为门派除害,是为死去的师长家人报仇,此举无可厚非,但血浓于水,你们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血脉相连,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割舍的。”
“闭嘴!”池芊云一双眼神冷若冰霜,她剑上的寒气又凛冽了三分,那只赤色的眼瞳中,杀意逐渐开始泛滥。
“姑娘不必动怒,本公子说的是自然之理,此乃人之常情。”
陆寒江毫不在意对方的杀意威胁,笑呵呵地道:“亲生的兄长犯了错该杀,可那些不明是非,逼得令尊自尽以谢天下之人,难道可以轻松放过吗?”
“我让你闭嘴!”
池芊云厉叱一声,手中剑悍然出鞘,一柄长剑如游龙如海,在她腕上翻飞旋转,剑起如虹,杀意似修罗狂怒,紫黑色的剑气拔地而起,化作无数尖刺刺向陆寒江。
“姑娘,肝火伤人,不如住手,你我静下心来谈谈,如何?”
陆寒江言语平淡,手中万灵剑转如风车一般,将那尖刺悉数挡下,一串火星飞溅,他找准时机,停下剑舞,轻飘飘将万灵抽出,带起一阵清风荡漾,四周危乱为之一定。
那清风拂来,池芊云周身真气一闪即逝,手中长剑叮的一声断成两截,她喉间发出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面色苍白如纸。
“好凌厉的剑法,世人都道陆帮主轻功无双,不承想剑道才是你的看家本领。”池芊云咬着牙说道。
“姑娘谬赞了,本公子武功学得杂些,什么都会一点。”
陆寒江手挽剑花,收剑入鞘,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说道:“适才见姑娘气息不稳,隐有走火入魔之相,不得已而出手,毁了姑娘爱剑,在下心有愧疚,如若不建议,此剑就赠与姑娘,如何?”
说着,他就将万灵剑递给池芊云,此举似乎真心实意。
池芊云见了,心头更添几分警惕,铸剑山庄一战之后,神兵万灵就落入丐帮陆十七之手,此时江湖皆知,她若拿了,恐怕不是福,而是祸。
“陆帮主,你到底是何意思!”池芊云将断剑收回鞘中,语气生硬地问道。
“本公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姑娘一句,五岳内乱即将到来,泰山掌门有做五岳盟主之心,大势在他,其余四派看似已经很难阻挡。”
陆寒江转过身去,负手而立,他的话语幽幽如有魔力一般,在池芊云脑中挥之不去:“当日武当山上,天风道长咄咄逼人,不过也是为得一己私欲,他如今双腿尽废,十成武功已经去了六七成。”
“我不知你说此话是什么意思!”池芊云冷眉倒竖,眼中却有几分动摇。
“姑娘,这里没有其他人,江湖向来快意恩仇,你若不想出之于口,便就当本公子是在自言自语好了。”
陆寒江呵呵一笑,拿着圣灵蛊虫往远处走去,那里还有一对陷入幻境的公孙兄妹需要他出手搭救。
“若池少侠有罪,也不过罪在无知无能,可那些人,都是闻着利益的味道赶来武当山,池家已经死了两个人了,无辜枉死也好,罪有应得也好,姑娘真能无动于衷?”
陆寒江伴着那句意味深长的问话,渐行渐远,留下池芊云一人低头沉默着,此刻她的内心复杂无比。
父亲自尽,她又杀了兄长,如今已是孤苦伶仃一人,武当她不想要回去,那里只会勾起她的伤心事,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给武当招祸的想法。
倘若真的对五岳动手,这又会给武当招来多少风雨,如今武当派从江湖泥潭抽身,好不容易才恢复几分元气,她与哥哥池沧平不同,做事总还有几分顾忌。
但五岳剑派逼死池一鸣,杀父之仇梗在她心头过不去就是过不去,池芊云心有不甘,却又无法动手,这份矛盾被陆寒江挑明之后,就再难以回避这份心头的煎熬。
沾了血的手终究是不干净的,再怎么欺骗自己也无用,看着地上池沧平冷冰冰的尸首,池芊云紧绷的神经终于断开,她再也无法以冷漠伪装自己,捂着嘴不住地干呕起来。
远远地,听见那姑娘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声,陆寒江脸上笑容一敛,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