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崖顶上,年青道者袍袖在风里飘摆,狐眼微眯,向下面观看,心里在想着什么。
老半天他直起腰,打了个哈欠,肋骨分裂,闪出俩个道人。
右面道人头发黑白混杂,遮住半张脸庞,眼神似蕴藏惊芒闪电,右臂袖管空空,只有左手,提着一柄黑色残剑。
左边道人挽着发髻,背着长剑。一张脸树皮一样枯槁。
青年道人对左边道者说:“计师兄,你来灭了那对少年。我和莫师兄狙击秦老头,在此地不见不散。”
被称呼计师兄的道人不言不语,融化在波动的空气里。
“莫师兄,斩”
狐眼道人轻轻说。
断剑在独臂道士手中挥起,乌光透亮的剑刃上,附着一条红睛小龙!
一剑劈下,雷电交鸣,小龙翘首,剑气恣意。
玉清川等人正在飞升,上空突然电闪雷鸣,凌厉剑气呼啸着从诡异的黑云里穿空而下。
秦天阙处变不惊,后发先至,一记手刀迎上。
肉眼可见,无匹剑气撞上手刀扭曲变形,被斩成碎芒,空气激烈动荡,形成的冲击波横逾百丈,打的岩壁上的巨石纷纷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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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突然。
玉清川脑袋嗡的一声,背着妹妹翻着跟头向崖下跌落,忽然间一个恍惚,双脚已诡异的踩实地面,站上了崖头。
玉清川环顾四周,顿时呆住,茫茫崖顶,只有他一个人背着妹妹,秦天阙他们不见了踪迹。
发生了什么?
云心惊恐起来,死死搂住哥哥脖子。
玉清川茫然无措,前面薄薄的雾霭里出现了一个人影,渐行渐近。
一人身材中等,面容清癯,留着三绺黒须,穿着旧的衣服,背着药箱向他走来。
“阿川,长这么高了,心儿呢,有没有和你一起来?”这人问道。
玉清川如遭电击!
……养父?
玉郎中离家数年,容貌丝毫未变。
“爹爹!”
背上的云心如进梦境,雀跃大呼,当即跃下,因为用力过猛摔了个趔趄。
玉清川一把拉住妹妹,他怔怔的看着对面走来这人,嘴唇嗫嚅,眼眶瞬间红了。
玉郎中!正是十几年前失踪的养父玉郎中,宛如梦里的他确定不是做梦。
理智告诉玉清川这太突兀,突兀的难以让人接受。
云心被哥哥一拉,也瞬间反应过来。
“你是,爹爹?”云心眼含热泪,犹犹豫豫,将信将疑。
“心儿啊,不是我还能是谁?你和阿川这些年都好吗,都好吗?”玉郎中声音哽咽,泪落如雨。
云心再也忍不住,挣开哥哥的手,一头就要扑进父亲怀里。
玉清川虽然如鲠在喉,还是使劲拽住她,小声道:“等等。”
他止住满腔激动,平复下澎湃心情,哽咽问:“爹,当年你出门,娘给你的百灵丹还在吗?现在心儿染了腿病,急需这丹药救治。”
玉郎中没有犹豫,伸手在怀里摸出一只淡黄小瓶,朝玉清川一晃:“在,在,你娘给的东西怎么会丢呢,心儿怎么了,来,快让我看看。”
云心怔住,呆呆的看着哥哥。
玉清川紧紧攥住云心小手,眸子一转,布满腾腾杀气,冷声道:“阁下演的真好,戏精附体吗?”
玉郎中不明白戏精何意,却知道漏了破绽。
他狞笑一声,并指成剑,“铮”,一支长剑寒光闪闪立在眼前,手指一晃,寒光拉了一个半圆,斩向玉清川脖颈。
玉清川话没说完就已经开始行动,背上妹妹,身若脱兔,向后跳起,一纵三丈高。
自己也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这是阿羽婆婆灌注灵力的结果。
玉郎中手指半空,喝一声“去!”
周遭疾风飒飒。
剑光水银一样涌动着铺满地面,翻腾的水银中心,一道雪亮剑芒蹿上半空,刺向玉清川双足。
玉清川足尖虚点,未及避开,剑气一下子刺穿踝骨,钩子一样把他从半空吊住,
脚腕被刺破小碗大一个血洞,鲜血喷涌飙出。
疼痛深入骨髓,玉清川啊呀大叫,此时此刻不做他想,一个转身把云心从背上抱在怀里。
“呯”的一声以背触地,重重摔在地上。
经历了这几次,云心没有再哭,她知道,哭泣解决不了问题,只是眼圈通红,无奈的悲伤的搂着哥哥脖颈。
遍地的剑光瞬间收敛进剑里。
玉郎中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雾气,五官变的渐渐模糊,雾气散去,青衫玉郎中成了一名面容枯槁的黄袍道人,持剑诧异道:“我这幻情术竟被你识破了。”
玉清川脚踝刺穿,痛苦不堪,拧眉问道:“前辈,我与你何仇,下此毒手?”
云心有哥哥垫底没有摔伤,红着眼睛,狠狠的瞪着道人。
老道士一笑,轻蔑的表情浮在脸上:“你我自然有缘,杀你不需理由。”
玉清川勃然大怒:“这是尼玛什么狗屁道理?”
道人大笑:“哪里有什么道理?在这个世界比你强,就是道理!”
手里长剑一挥,剑光又起,斩向玉清川。
云心一声大叫,张开四肢挡住哥哥。
玉清川大吼:“杀了我,放了我妹妹!”
老道士哈哈狞笑。
“叮”。
一个声音在识海响起,金笔家园里传来讯息,是一个儒雅的男子声音。
“怂什么?干他!”
当此时。
玉清川被什么东西附体,骤然弹起,身子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后仰,随手把云心放在地上,剑光在脸颊扫过,激的头发飞扬。
剑光扫空,身体没有沾到半点。
脚踝被刺穿的血洞正涡涡流血,此时鲜血由下而上,瞬间回流。
玉清川已经脱控,意识是自己的,身体不受指挥。
“看,这么打架。”
那声音又说。
见他双手握拳,左前右后,势如拉开千石强弓,双脚以极快速度滑铲向前,丝毫无惧继续劈来的剑光。
一个字,快!
老道挥出几剑没有效果,正惊愕间,一个影子一晃而过,双足被玉清川铲中,“咔叭”踝骨立时折断,露出森森白色骨茬。
刺痛钻心,他啊的大叫:“什么打法?”
发劲原地一拧,断裂处又恢复如常,这时玉清川前后俩拳轰到!正中道人胸口。
道士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试着化去拳劲。
哪知拳力如泄闸洪水,后浪更剩前浪!几次动用真气抵御,都如泥牛入海,反遭更猛烈的拳劲反噬,砂锅大拳头虚影连闪,呯呯呯呯!倒飞之时哇哇大口喷血。
打的他内息岔乱,五脏移位,退出好远勉强站住,沉声问:“阁下是谁?”
当然不是问的玉清川,而是“使用”玉清川身体的人。
以他修为,当世高手稳进前十,道术剑意已至化境,想不通为何被一名少年重创成这样,这下想要复原,加上灵丹妙药辅助,也得调理个三年五载。
玉清川不回答,伸开五指,向老道一抓,隔着十几丈距离,老道纸人一样飞到他的手里。
玉清川手指叩住他脖颈凸起的血管,声音冰冷如刀:
“你说过,哪有什么道理?这个世界比你强就是道理!”
这句话,其实是那个声音说的。
轻轻一捏。
道人喉管爆裂,死尸瘫在玉清川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