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面色迟疑,刘炳坤却是个心思十分细腻的人,他看出皇帝脸色不佳,目光狐疑的向后撤了一步,“皇上,微臣......”
“哦,刘大人,表现不错,朕果然没看错人,你先去忙你的吧,这件事回宫再说。”
“可是,回宫之后,多有不便。”
小皇帝此刻戏精上身,假装为难道:“爱卿有所不知,此次出来赈灾,实则是朕自己一意孤行而来,傅大人乃钦差大臣,如果他中途意外身亡的话,朕一定会很难过的。”
他故意把“难过”二字说的意味不明,这就让刘炳坤进退两难了。
作为臣子,他不敢妄加揣测圣意,却又不敢明着再问,只好点头答应。
刘炳坤走后,小皇帝吩咐车外随行的牛蛙告知前方的队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毕竟雪天行军多有不便。
傅连城离开前往廉州镇尚未回来,小皇帝按照计划安营扎寨等待,此间,他一个人坐在大帐内,心绪不宁。
原来,这北唐的皇帝和东厂的傅连城竟然是如此敌对的关系,他们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然后在对方的势力范围内安插暗哨,都想将对方除之而后快,而最后他们确实都成功了。
不然,也不会有自己和那个倒霉的警员出现在这里了。
......
天气还算不错,至少没再下雪了,傅连城骑马和尚荣走在最前面,承影和一众护卫在后面跟着,尚荣看似心情不错,边走边像傅连城介绍惊马关沿途的风景名胜和古代流传至今的神话故事。
傅连城刚开始不怎么听,后来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于是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尚大人,我听说廉州镇每年向朝廷上交的税款就多达数千万两白银,只是一场雪灾,伤亡也不严重,怎么就穷的揭不开锅了呢。”
尚荣惭愧的笑了笑,“傅大人有所不知,廉州镇乃朝廷南关的交通要道,这里地势险峻,本来是没有什么城镇的,只是后来商旅们因为旅途劳累而选择在这里休息,久而久之,房屋驿站纷纷建了起来,后来朝廷发现了这个地方,就出钱开始大规模建设和管理。”
“所以,我们每年的盈利是要全部上交国库的,而朝廷每年也会发放一定数额的银两给我们,傅大人你看,我们镇子附近全是山脉沟谷,仅有少数的平地被开发可以耕作,如有雪灾,有钱也没用啊,没粮食吃,也活不下去的。”
傅连城纵观前方连绵山脉,气若恢弘,宛若龙脊之势,论风水,这地方绝对是第一。
“原来如此,民之生存,还是要靠实业啊。”
尚荣不大懂,但也能猜到傅连城的感慨是什么,随即说道:“是啊是啊,没有粮食,再多的金银也不能吃,所以我们廉州镇纵然富甲一方,在天灾面前,便是不堪一击了。”
傅连城叹了口气,尚荣忽然勒马缰,大部队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
“傅大人,前面就是惊马关,咱们下马步行,以免发生危险。”
傅连城不解,朝前方的一片雪白看了一会儿,貌似也没看懂。
“那行吧。”
众人落马,承影立刻过来帮忙牵马,“主子,我走前面吧。”
“好,小心点儿。”
尚荣看了,笑道:“傅大人,请。”
入关口便是一片雪白,脚下却隐藏着很多暗流,雪水因为地热的缘故已经开始融化,傅连城蹲在地上伸手摸了摸水温,心下明白这里有天然的温泉。
“尚大人,这里为什么叫惊马关,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尚荣道:“当然有,这里的栈道是有千年历史的,只因山路崎岖不好走,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而且再往里走,便是温暖如春的深壑,往上足有百米之高,以前听老人说,这里曾经是古战场,一到雷雨天就马嘶悲鸣,十分骇人。”
傅连城脚下一顿,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蹲在地上用手扒开地上的雪,竟然露出了一块圆形的玉璧。
“这是什么?”
尚荣凑过来看,见上面有字,念道:“落地惊马,飞天凤凰。”
傅连城不懂这个意思,却隐约觉得这里透着玄机。
“尚大人,您看这是什么意思?”
尚荣拱手作揖,朝惊马关远方缥缈之处拜了拜,然后说道:“此物应该是传说中的将军壁,又名双叶环,是当年战国神将们腰间的配饰,此物并非第一次出现,以前我们廉州镇的一些村民见到后都是原封不动的扔回山谷里的。”
傅连城很是诧异,仔细端详手中的玉璧,晶莹剔透,无裂无痕,绝对是一块上等的美玉。
“既然如此,那我也将这块玉璧留在此处吧。”
说完,便把这块玉璧轻轻地埋在旁边的一处雪堆中,“好了,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尚荣毕恭毕敬的扶着他过来,重新回到古栈道上,前面隐约可见一些绿色,傅连城略微有些担心,因为他看到栈道前方越走越窄,这些地方粮车恐怕很难顺利通过。
正犹豫着,忽然前方探路的承影折返回来,“主子,前面过不去了。”
“怎么回事儿?”
“塌方。”
“又塌?”
承影看了一眼尚荣,然后朝傅连城点了点头,“栈道断了一截,如果勾上铁链,人能过去,粮车过不去。”
傅连城看向尚荣,“尚大人,可还有其他地方走?”
尚荣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没有了大人。”
傅连城看向承影,“带我去前面看看。”
“是。”
.......
古栈道前方有一段是葫芦湾,塌方的位置就在葫芦中间的位置,古栈道用的木料是千年不朽的阴沉木,自然腐朽不太可能,只是距离太远,傅连城无法完全看清栈道塌方处缺口的具体情况,因此,他让承影拴上一条铁链,然后就是傅连城展现自己天赋异禀的时刻了。
只见他伸平双臂,想走平衡木一样稳稳的走到对面去,脚下是深沟,深不见底也危机重重。
傅连城跳上对面的栈道时回头看了一下,顿时觉得汗毛炸裂,心说刚才如果有半点失误,自己就会被摔成肉泥了。
栈道另外一端的断裂处,有很明显的人工痕迹,而且,阴沉木质地坚硬,非一般利器可以切割的。
“切口整齐,人为的。”
承影摘下银丝手套,用大拇指轻轻地划过断口处,指腹间传来细细的纹路感,“像是一把很锋利的刀造成的。”
傅连城又看了其他几处断裂的位置,再结合当下栈道之外的环境,于是心中明了。
“这是有人不让我去廉州镇啊。”
“主子,会不会是尚大人。”
“不会,他要不想让我来,多得是办法,哪一个都比这个理由充分。”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先回去吗?”
傅连城摇了摇头,“只怕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
“进的来,出不去,这是一个局,先让我们进来,然后再回程的路上设计埋伏,让我们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主子,没关系,我保护你,大不了杀出去。”
傅连城抬手拍了他一下,“头脑简单,你带着我杀出去,他们怎么办?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