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飞走在路上,只觉愤闷难消,弃了马,放开狂奔起来。
此时已到江南平原地带,不见崇山峻岭,但多河流,骑马需要绕行,现在自己认准方向狂奔,遇河轻身而过,反而更加快了几分。
如此到的傍晚,已是精疲力尽,躺在河边草地上,心里大是畅快,愤怒之情消失不见。
长舒一口气,回想以前在周家庄,和周池潋发生争执时,父亲总是训斥自己,让自己礼让,那时的事,本也没有对错,只是小孩子意气之争罢了。
挨了责骂,总也不服,几天不和堂弟玩耍,但过得几天,又一起爬瀑布旁的悬崖玩。
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用不着去着恼,反弄得自己不开心。
只是,这满门血仇,不知她能不能放下?如果放不下,她要怎么生活?
刚刚放开的心又多了一分惆怅,如果这次能顺利解决,说不定她也会渐渐快乐起来吧!
虽然没有见过她无忧无虑的容颜,那一定是极美的。
抚摸手中宝剑,这几日形影不离,竟生了几分依恋之情。
剑归鞘中,蓦地觉得自己此行重要之至,当下运功恢复,待恢复个七八分,便朝临近镇上走去。
本想继续赶路,早点回去说说自己的遭遇,也好让大伯他们有个准备。
然则饥肠辘辘,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一顿了,只好去了临近的街道。
江南富庶,在这街上随眼一瞧,便可见一斑。行人熙熙攘攘,有的神色匆匆,有的好整以暇,所穿服饰也是以绸缎较多,跟清雨镇上相差甚大,此外商铺林立,所售之物,竟好些都不识得,令人啧啧称奇。
好在周家积富甚丰,此次外出所带钱财颇多,遍寻小酒肆不着,就径直向最大的酒楼走去。
立刻有店小二迎了上来,周一飞不喜热闹,见一二楼有些吵闹,便上到三楼坐了。
这三楼雅间设置巧妙之极,向外街角人流尽收眼底,向内推开窗也得见底楼情形,关了窗自成空间不受干扰。
那小二讪讪笑道:“公子爷,这三楼最低消费十两银子,您几位?”
周一飞一愣,这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半年用度了,还真是奢侈。不过想想还是喜欢这里,递去一张银票说道:“就我一人,你去切几斤牛肉,打一壶酒上来。”
那小二见了银票,自是欢喜,不过神色为难道:“公子爷,咱们酒楼牛肉是有的,但是咱们这里酒菜都有样式,也有雅称,像清蒸狮子头,牛肉有白切牛肉,也不论斤卖。”
周一飞微点头,道:“如此你就招牌菜上几个,好酒上一壶得了。”
那小二高兴地答应一声,下楼去张罗了。
过得一会,一对爷孙模样的人上来问是否需要听曲,周一飞自上次在刘府听过后,有些怀恋,便留了下来。
那小女孩古筝弹得不错,老爷爷的琵琶上佳,两相和鸣,虽不及刘府的境界,也听得周一飞悠然神往。
此时已入夜,只见街上灯火通明,行人如织,说不出的繁华。
一曲未终,小二开始上菜,待菜上齐时,这曲也正好弹罢,爷孙起身告辞。
周一飞道:“这一桌酒菜,我一人是吃不下的,你们一起来吃吧。”
那老爷爷面容和善,慈眉善目,连连拒绝道:“咱们卑贱,怎可和公子爷同席。”
周一飞看那小姑娘瞪着酒菜出神,微微一笑,道:“你看我衣衫褴褛,也不是什么公子爷,我正要找人说说话,你们不嫌弃就留下来吧。”
那小姑娘已经准备入席,犹自胆怯,可怜巴巴地看着老爷爷。
那老爷爷道:“如此多谢公子。”
周一飞叫来小二添加碗筷,给了些赏钱,又拿了些银子让小二去置换衣物。
从那老爷爷口中得知,此地是一座大城,名叫苍叶城,离黑白山庄已只有百里路。
那老爷爷本已安享晚年,一场火灾将家烧没了,小女孩父母为了救他们爷俩丢了性命。
老爷爷年青时给人看家护院,老了没人要了,会弹琵琶,便教了小女孩古筝出来讨生活,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一席话听得周一飞潸然动容,想起自己父母,感叹不已,看着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只顾吃菜,大是怜爱。
说道:“想来老爷爷在这里无依无靠,不如随我去周家庄,那里不如这里繁华,衣食却是无忧。”
那老爷爷忙跪下磕头感谢道:“我已年老不中用,只是孙女尚幼,老身百年后,苦了这孩子,如果能给这孙女寻一个安身之所,老身已感恩戴德,至于老身,不好再给公子添乱。”
说罢竟呜咽哭泣起来。
周一飞快速扶起老爷爷,说道:“这小女孩必十分依赖老爷爷,如何离得开,我此行十分重要,带着你们倒也不便,我待会将路线说于你,你们自行前往。”
说着拿出五十两银票出来,递给老爷爷道:“这些银票也够您在这里重新安顿,去不去周家庄便由得老爷爷了。”
那老者颤抖着双手接了银票,跪着说道:“公子菩萨心肠,老身年迈不能照看孙女,自是去周家庄了。”
周一飞又忙着扶起老爷爷,实在是消受不起,等其心情平复,一起用餐。
饭后,将路线说了,让老者回去收拾收拾自行前去。
要了一间客房,此去黑白山庄风险未知,需得养足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