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学五年级的大高个坏孩子，欺负亦辰和亦明，在回家的路上，在桥上按着两个人的脑袋，让他们学狗叫。

不叫，就威胁把两个人扔河里。

亦辰盯着河水，这条河，这座桥，就是他父母溺水后，被打捞起来的地方。

亦辰死活不肯叫，被连抽了几巴掌，又被打掉了一颗门牙。

亦明却很识相，旺旺学狗叫的样子，让亦辰很长一段时间都瞧不起亦明。

想想那一幕，好像还在昨天。

后来，那俩坏学生，在南方打工时，买了摩托车，在街上飙车，最后被双双撞死在马路上。

到死，他们胳膊腿都没凑全，因为被野狗叼去，再也找不到了。

亦辰想到这儿，就亢奋得不行。

亦辰现在明白了，当初如果自己选择屈服，八成会变成亦明一样，没了一点自己的主心骨。

另一方面，亦辰也懂得了忍耐的真正意义：不是为了只求生存，而是要保存实力，直到把敌人熬死，或者等待发出致命的进击。

听着亦明叫自己大哥，亦辰也不想再纠正了，自己以后被人叫大哥的日子，还多得是。

“也是，也是，好好干就行，存钱，有钱比啥都重要，”亦辰摸摸头发，“放心，有机会一定带你，好兄弟发财，肯定一起。”

亦辰说到好兄弟，亦明心头一热，“晚上有时间吗？哥几个一起喝点？”

亦辰摆摆手，“时间比较急，事太多了，改天，我请你们。”

亦辰想想，自己在镇上，也没几个朋友，都是小学认识的老实巴交的孩子。

亦辰上了高中，大家联系越来越少，不过亦明开理发店，认识的人肯定不少，这是一个拓宽人脉的机会。

“说，亦总，理个啥发型，我把我的本事，好东西，都给你招呼上，”亦明激动地搓着手，“放心，你今天不用花钱，咱兄弟俩，还客气啥！”

亦辰嗤嗤笑了，“你老婆知道了，不让你回家过搓衣板？”

亦明脸一下红了。

亦辰扫了一眼亦明的全家福照片，看上去亦明老婆又胖了不少，亦明怕老婆，亦辰早就知道。

“现在不跪搓衣板了，”亦明抖着手说道。

亦辰一乐，模仿着亦明老婆的声音说道：“唉哟，长志气了，翅膀真的*了？”

亦明讪讪笑着，“现在改跪键盘了，木头键盘...”

亦辰：......

亦辰：“大哥牛杯！”

“木头？木头好，木头好，木头的不凉。”亦辰笑得不行。

“木头比塑料的更硌得慌唉！”亦明不想再提这事，“什么发型，快说，别一会儿来人了。”

亦辰：“光头。”

亦明：......

亦辰：“咋？听不懂？”

亦明：“光头？不是，你这是咋？剃光头？从头开始啊？”

如果是其他人，亦明不会过问，但是亦辰不一样，两个人互相都了解，都是老实巴交，被人打碎了牙，或着血和泪，只敢往肚里咽的人。

亦辰不多言语，“光头，光头，青瓜皮头，来吧，帮你省钱，还不用跪键盘，为你好啊！哈哈！”

亦明讪讪笑着：“行，你是老板，老板就得有狠劲，光头有狠劲。”

亦辰笑道：“来吧，麻溜的，一梭子完事，我回去还有事。”

亦明没有再说话。

理发器推子，牙口直接推，会把头发推得很短，加上鱼叉似的卡尺，可以控制头发剪短的长度。

一般卡尺分别是4毫米，8毫米，12毫米，三个规格。

亦辰以前理发，发现有的店老板，就是给自己的头发理得特别难看，一开始亦辰还以为是手艺问题。

直到大鹏给他说了一次，大鹏有个亲戚也是搞美发的，他亲戚曾炫耀过，看到那些不爱说话的，老实巴交的人，就给他们理发理得特难看，看他们怯懦又生气的模样，特别好笑。

大鹏知道这事，和亦辰一样，几乎气炸了。

后来亦辰买了理发器，自己理发，也给宿舍人推荐，结果大家都再也不去理发店了。

亦辰想想这事，又是一阵亢奋。

想玩是吧？

那就直接不和你玩了，你没我这单生意了，也饿不死。

我自己理发，也不比别人剪得难看，两全其美。

因为这事，亦辰才留意到，平时自己去买饭，有的店老板就是看自己老实，故意把饭打少。

这是他看到一个凶狠老哥打饭，店老板瑟瑟发抖给人家打了好多饭，才意识到问题。

再加上理发这事，亦辰才从多年的经历中明白了一些事。

忍耐啊，忍耐。

亦辰已经明白争强斗狠，万万不可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强大起来。

哪怕做狗，吃垃圾桶里的剩饭，也要忍着，要活下去，要有自己的事业，要暗暗地积蓄力量，熬也要熬死对方。

做事业？是必须要做事业的。

亦明取下卡尺，直接抄起电推子，麻利地推了几下，亦辰头发不到一分钟，已经成了青瓜皮。

“完事，看看，满意不？”亦明给亦辰剃完头，用海绵拨拉着亦辰脖子里的碎发。

亦辰对着镜子，左右晃晃，“嘿，还真行。可以的，兄弟，你这手艺可以，没有故意给我弄难看了。”

亦明反而生气了，“咋？我还能故意把客人头发弄难看了？”

亦辰：“那你是不知道。”

亦明：“咋？有人故意把顾客发型弄难看了？”

亦辰：“是。”

亦明：“啊？什么人？”

亦辰：“恶人。”

亦明无语了，他挠挠头，想了下，“你还别说，还真有，我在学理发的时候，就有人这么干过。”

亦辰摇摇头，亦明也摇摇头。

亦辰叹口气说：“世人皆恶，你信不？”

亦明没有言语。

“你在街上开店，有什么麻烦吗？”亦辰问。

亦明想了一下，“麻烦？还好，就是生意不多。”

亦辰笑笑：“不是，我是说，有没有小流氓，找你麻烦什么的？”

“这个啊？有倒是有，不过现在很少了，都有监控，现在管得严，没人敢乱来。”

亦辰沉默片刻：“那隔壁村，葛家庄，养鱼的鱼塘被投*，是咋回事？”

亦明忽然不说话了，他摇摇头，半天才说道：“这个也不清楚，估计是得罪什么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