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壮,升帐!”
打完了这一群蛀虫,再将其踢出皇城司,可还远远不够...军队糜烂,非朝夕之事,而与其治病,除下猛药之外,还需细细调理...升帐之后,自是要安赏罚决断...
赵楷居于主位坐定,刘壮在其身侧按刀而立,其余都头以上诸将分两列而站,却是比平常少了许多人...
“末将等见过司帅...”
众人按刀下跪行礼...
“诸将请起...”目光扫视众人,被他扫到的人,除了狄大外,尽皆羞愧低头...
“司中情况,诸位今日都看见了。本帅前番虽惩处了多人,但如今的情形,绝非几人之过,也绝非朝夕之困...”
怎么可能是几人之过,又怎么可能是短时间就能造成的!
“为今之计...本帅欲痛下决心,大刀阔斧地整改一番...”
“狄勇...”
“末将在!”
“即日起,尔正式担任副都指挥使,统管内司六营、巡司马步两军!”
“这...”
他怕自己做不好,可赵楷不怕!名将狄青后人,岂是等闲之辈!
“我说你做得,你就做得!好好做,莫要辱没了令祖狄汉臣之威名!”
“末将遵命!”看来还是要激励!
“孙破虏!”
“末将在!”
“即日起,尔任马军代都指挥使一职,这‘代’字能否去掉,就看尔的本事了!”
毕竟是新人,一者忠诚度有待考察;二者升迁太过恐众人不服;三者悬在嘴边的肉,更能激发斗志!
“末将谢司帅看重!”
“刘壮!”
“啊,哦,末将在!”
刘壮的表现没有白费,赵凯仍旧记着!经过与狄大了解,他营中的人,俱是可以信任!
“即日起,狄勇一营划归为本帅亲卫,由你任亲卫指挥使!”
巨大的惊喜...
“末将必誓死护卫司帅!”
至于剩下的,还有一人...巡司步军都指挥使张勇!
经过与狄大了解,此人是侍卫步军司都指挥使张青的独子,而张青,掌握着大宋禁军的近一半步军!张勇在此次的集结中虽未第一鼓就到,但也没有什么劣迹!
留着此人,一是确有些武勇,二是可以作为掌握张青的纽带!
“张勇!”
“末将在...”他确是有些羞愧,连应答的声音都有些尴尬!
“尔今日虽未一鼓而来,但念在往日未有大错,仍担任巡司步军都指挥使一职!”
这确实出乎张勇意料,他本以为此番定是栽了,谁料却...没看李武、王钊等人俱是栽了,谁人的后台不比他硬?
“末将尊命!!”惊喜莫名!
“至于剩下的诸将...明日本帅会颁布考核之法,除去一鼓而到的人,其余所有人尽皆参与,能者上,庸者下!”
剩下的尽是些掌握一营、一都、一队的基层军官!一营为六百人、一都为一百二十人、一队为六十人、一什为十人、一伍为五人...
“末将等...谨遵司帅之命!”
......
军将任命、提拔、贬黜之事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兵士的选拔了...赵楷肯定不会全盘接收,裁汰老弱是正常操作!至于裁汰老弱的方法...一是年龄,二是耐力!好在赵楷经过了解,内司和外司诸军中,基本没有老卒,因其尽皆是从禁军中选拔而来,所以年龄都不大,俱是壮年!
所以要裁撤掉弱的,至于方法...兵士最重要的是耐力,搏杀也罢、支援也罢、行军也罢,乃至逃命...没有耐力,俱作空谈!
所以...
“对对,就这样,石灰洒在校场边缘...刘壮,着人拿着纸笔,每跑一圈就让其记下,一营为一拨,跑完下一营接上...跑多少圈?此校场周延多少?哦,不到四里...跑两圈半吧...限两刻半跑完,余者皆汰...”
一里500米,一圈就是2000米,两圈半就6000米,两刻半差不多40分钟,对于要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兵士来说,已经很宽松了...
一直到下午,裁汰工作次才步完成,还不错,到底是禁军中筛选出来的...大概裁汰了千余弱卒...竟还剩下八千人,其中内司皇城侍卫,竟是一人未汰,看来经过层层选拔的侍卫,即使有些不整,底蕴还是有的,绝非一般人可以比得上!
......
而后,赵楷将诸将又聚集到帅帐,研究新的练兵之法...其实也不算研究,只是赵楷要加入一些新的东西罢了...
其一,剩下的诸营指挥使的选拔,狄大建议以诸营军阵对抗为法。先让诸营指挥使之间对抗,劣掉末等,降为都头...
其二,诸都头、队正、什长、伍长...皆以此次耐力测试为基础,在其辖下诸人中挑选优胜之人担任,层层递升...
其三,增加体能训。次日起,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耐力长跑,参照今日之法。其后是各种臂力、技击、箭术、合阵对抗演练...
其四,补录新丁。由狄大去禁军营中依今日之法选取...
......
诸将对赵楷的想法莫不遵从,也有人脑中很疑惑:赵楷贵为皇子,是如何懂得这么多的行伍操练之事的...莫不是纸上谈兵?
“好了,尔等就照此办理!往后,每日除有要事外,本帅皆会来营中查看尔等操练!”
......
诸人散去后,赵楷又让狄大把步军指挥使张勇叫来,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事...
“张勇,营中可有火器?”
“自是有的,不过...”
张勇犹疑道:“不过这火器却是不堪用,司帅是...”
“带我前去!”
赵楷激动坏了,居然还有火器?殊不知,自火药发明以后,唐末宋初以来,由于战争频繁,火药武器已经应用于战场了,有火箭、火球、火蒺藜等燃烧性武器,还有铁火炮、火筒等发射型武器...
1126年金人攻打宋都,夜发“霹雳炮”,而宋朝守将以炮对炮,使用一种名为“震天雷”的铁皮火炮。有人曾这样说:人类第一批炸药的试验场,就是宋金交战的中原大地...
“这是...”赵楷看着一堆球却浑包着厚纸、竹片、铁皮...还插着又倒钩的铁质尖刺...
“此为蒺藜火球,以三枝六首铁刃用火药团之,中贯麻绳,长一丈二尺,外以纸、竹并杂药敷之,又施铁蒺藜八枝,各有逆须。放时,烧铁锥,烙透,令焰出。抛出以杀伤敌人或在敌通道上散布蒺藜以阻其行...”
张勇在一旁解释道。
这不就是大号的手榴弹吗,不过这么大,应该是用投石机抛射的...赵楷心道。
“此为震天雷...不过...”
赵楷看着张勇指着的一节粗大但又锈迹斑斑的厚重铁管...
“这是...火炮...怎的如此模样...”
“此物太重,只能用作守城,又难以瞄准,还易炸...所以军中诸将皆视此物为无用...就闲置此处...”
“那为何不做改进?为何不给此物加上底座轮子?为何不以铜浇筑?为何不将火药剂量厘定,装多少药打多少步?为何不设定其角度以便和装药多少来共同确定其精度?为何...”
赵楷一连串的“为何”,而张勇听到此言,竟是呆立半晌...原来,还可以这般...
“此物何处所造?”
“啊!哦...是匠作监火药坊铸造...”
“你带着我刚才的建议,去火药坊一趟,看能否改造?能否以铜铸造?若是能就...”
赵楷吩咐张勇道。
老祖宗给了我们火药,我们却将此一利器闲置于此,真是暴殄天物!他还想着能不能如后世明朝一样,也整一个神机营试试,现在就只能胎死腹中了!
“另将营中火器俱都送到火药坊去,如此成堆堆放,尔等不怕炸了?”
既然无用,先消除隐患,待日后去到火药坊,看能不能利用后世的见闻,帮助工匠造出一些堪用的火器!
......
天色渐晚,皇城司军权也算是大半抓于手中,而另一半...就留待明日罢!
......
斜阳外,昏鸦万点,赤骥载郎来。
小院里,碗盏三只,娇奼待君归。
......
赵楷从营中归来,进到内院中,就看见香香和小萝莉,一娇姝,一萝莉...
二人肘拄石桌,手撑石桌,头朝院门,望眼欲穿...桌上放着的,是热气微醺,似已微凉的吃食,看来,已是等了许久...
“官人回来了...三哥你终于来了...”
还未等赵楷开口,二人已是惊喜出声...
“嗯,回来了!以后你们到点了就先吃,勿要等我...”
此番情景,无需多言,自是令人遐尔...
......
入夜后,小萝莉今番终是被赵楷哄睡,而香香,却是欲言又止...
“有何话,你便说吧,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赵楷体贴地说道。
“官人,今日奴发现院中竟有许多兵丁,是官人...”
她还不知道赵楷的身份,亦不知赵楷是否知悉她的身世...约莫是,不知的...
“兵丁是我遣来护着小院的,往后你要习惯,其实我是...”
他当然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没啥可隐瞒的,也没有炫耀的必要,只想让她知道而已!
“啊!这...奴见过...”
似乎被吓住了,赵楷赶紧扶住,并说道:
“以前如何,往后便如何,你永远是我的香香,我永远是你的官人,你的郎君...”
“官人,奴,奴...”
似乎下定决心一般:
“奴本是犯官之女,皆因奴爹爹害了许多性命,奴本配往教坊司,只因奴当年年幼,被司中小吏转卖而出,才到了...”
“奴本名娇惜,除去还有一姊外,家人尽殁...姊姊也不如今到了何处...”香香抽泣道。
赵楷早已猜想过她身世可怜,果然是坎坷...也不知她那唯一的姊姊,现今如何了...倒是可以找一找...不过,‘娇惜’?‘娇惜’!!!
“香香你说...你叫什么?!”
“奴本名娇惜...”
“你今年是不是...十六!”赵楷急切道。
“官人怎知...”
“那你和你姊姊是不是一同被发往教坊司...”
“官人又怎知...”
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
“哦,我...我猜的,我会尽力寻找你姊姊的,好让你们姊妹重逢!”
唉!就让她在心中留存一份希望吧!
“奴,娇惜,谢官人...”
她郑重行礼。
“你是娇惜,更是我的香香,以后我依旧叫你香香,好吗?”不知道为何,他想要将‘娇惜’藏去,似是要把香香的苦痛,抹去一般!
“都听官人的...”
......
夜中,赵楷怜惜地给熟睡的香香给盖好朱被,注视着佳人,和衣而卧,也不知何时,沉沉如梦...
......
来日清晨,春寒退散。
赵楷在佳人轻柔的唤声中起床,与香香还有小萝莉一起用过餐点之后,便叫来了亲卫营指挥使刘壮吩咐一番...
约莫一刻钟后,赵楷和亲卫身着军中制式袍服,未着甲胄,只配刀兵,俱未骑马...竟是朝着皇城司大营,跑步而去。
赵楷领跑,亲卫俱随其后。看得出来,诸人是压着步子,毕竟赵楷前身,前番过于纵情声色,好在可以慢慢弥补。跑步,尤其是长跑,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
城南大营,辕门之前。
前来迎接的皇城司副都指挥使狄大、巡司马军代都指挥使孙破虏、巡司步军指挥使张勇以及巡司一众营指挥使、内司御带早已自发而来,等候多时。看着气喘吁吁,慢跑而来的赵楷和一众亲卫...俱是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直到赵楷跑近,众人才忙纷纷见礼:
“末将等...见过...司帅!”
“不必多礼,营中诸军是否已集结完毕?”
“俱已在等候司帅!”
“好,入营!”
赵楷接过刘壮递上的擦汗之物,一边擦汗,一边带领诸将往营中大步而去。也不知,擦汗所用,是为何物!
......
“将士们,体魄乃吾等武人纵横疆场之基石,本帅不论尔等从前如何,而今往后,均依新法操练,无人例外!”
说罢,便挥手让各营诸将带着兵丁们,绕着昨日划出的跑道,开始了长跑热身...
热身完毕,楷与诸军士一同吃着火头军送来的餐食,虽滋味不佳,但亦能裹腹。赵楷也想到了去帮诸人改善伙食,看来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餐后便依昨日与诸将定下操练之法,开始进行,而赵楷也与兵将一同操练...
诸人看着在狄大指导下,艰难地举着石锁、生涩地拿着长刀、费力地绷着弓弦,努力训练的赵楷...眼神中透露出的,不是嘲弄,亦非敬仰,只是惊讶!
赵家皇帝的确是不修武略,满朝君臣的确是鄙视武夫,甚至连武人自己...只恨自己非那文曲星君...可是今日,天潢贵胄、状元之身、统军之帅、皇子赵楷,却做这武人之事!
即使是...人前作秀,亦能鼓舞诸人。
大宋的军士们,太需要......认可了!
太祖因武人而立国,却以酸文制武人;真宗因武人而护邦,却又大行刺配法...以致后来,武人不武,无人为武,护国之军中竟充斥着......囚徒!终是丧师辱国,徒之奈何!
而今,赵楷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改变自今日始,自他开始,自皇室而始!他要带领他们,练就国之铁军,终结百年屈辱!
当然,这需要时间,需要锤炼,需要挥汗,需要流血牺牲乃至遍地残躯!
诸番操练之后,赵楷吩咐诸将,依据昨日定下的章程,组织诸营结阵对抗,遴出优异者,作为中层将领营指挥使的人选,待他任命之后,全军整备便是完成了。
而他,亦要到探司走上一遭了!
去见一见这位悲情人物,亦是将皇城司的另一半抓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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