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才在家里安生地待几天,就又要出差!”
阎冰一边帮黄素整理出差的行李,一边嘴里不停地抱怨着。
“来,大闺女亲爸爸一口!”
“爸爸,亲!”
黄菲一双肉乎乎地小手抱着黄素的脑袋,小脑袋瓜凑近黄素地脸上狠狠地亲来一口。
黄素抱着女儿在阎冰身旁晃荡,一边逗弄女儿,一边和妻子聊天。
“我也没有办法,赵厅长亲自点将,让我陪同去地方考察。”
黄素没有把这次到下面县市考察的真相告诉阎冰。
“你们这次要去多久,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不能又让我和爸妈一起过年吧!”
阎冰嘴上满是抱怨,可是手一直没有停,将一件件衣服叠得板板正正,整齐的放进行李箱。
“哪能呀!过年前我们肯定都能回来,大家都是要过年的,况且下面的医院过年也有安排,我们也不能给地方医院添乱。”
黄素知道阎冰心里多少还有些怨气。
作为医生,阎冰能够理解作为医生,在去年危机的时刻,就要勇敢的冲在第一线。
但是,作为妻子,过年和孩子分娩丈夫都没在,换成任何女人心里都会有芥蒂。
阎冰将行李箱的拉锁拉上,将行李箱推出卧室,回来对黄素叮嘱道:“行了,衣服给你收拾好了。行李箱放在玄关鞋架旁边了。”
黄素抱着女儿,狠狠地在阎冰的脸上亲了一口。
“老婆,你最好了!”
阎冰嫌弃地擦掉脸上的口水,白了黄素一眼:“没正形的,孩子还在呢。”
黄素无所谓地说道:“女儿还这么小,她知道什么!”
就在黄素话音刚落,女儿拍着一双胖乎乎的小手说道:“妈妈!爸爸!亲亲!”
听到女儿稚嫩的声音,阎冰狠狠地瞪了黄素一眼:“我去做早饭了,中午就不回来送你了,你自己去火车站吧!”
吃过早饭,阎冰给一双儿女穿上厚实的衣服。
夫妻二人按照惯例抱着孩子送到师母家中照看。
大门刚刚打开,就传来师母的声音:“典典、菲菲来了!”
阎冰将怀里的李典递给师母:“师母,我去上班了!”
“你去上班吧!”
师母刚刚送走阎冰,屋子里传来陈静山的声音。
“黄素是不是站在门口?”
“老师!”
黄素在玄关换好鞋子进屋,看见陈静山坐在沙发上,正在看央视新闻频道的早间新闻。
陈静山放下手中的遥控器,拍了拍身边位置,示意让黄素坐到自己身边。
黄素坐下,陈静山询问道:“什么时候走?”
“下午三点的火车。”
“这次去地方考察的重要性,我就不再重复了,不仅赵厅长了解蒙疆中医现状,我们也同样要了解蒙疆中医现状。”陈静山长叹一声:“我们至少要了解,持续十多年的中医教育改革,对中医事业和中医发展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陈静山心里清楚,这十多年中医教育改革,对中医事业绝对是破坏性质的。
但是,具体破坏有多大,陈静山也没有数据支撑。
陈静山耐心地叮嘱黄素:“考察时要多看多记,尽可能了解每个城市中医的现状。不仅仅要了解医院中医的情况,也要了解民间中医的情况。中医的发展现状,将对我们大学进一步的中医教育改革,起到至关重要。”
“老师,我明白!”黄素点点头:“只有知道哪里不足,我们才能补充哪里。”
“你心里明白就好!”陈静山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时间过得真快,这么快就到十二点,你也回去收拾收拾,和赵厅长他们汇合吧。”
黄素站起身来:“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陈静山将黄素送到玄关。
黄素回家拿了行李,下楼再次敲响陈静山家房门道别。
“老师,师娘!我走了!”
师娘关心地问道:“衣服都带全了吗?”
“都带全了,阎冰帮我整理的行李!”
“路上多加小心,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看着师娘还要继续说下去,陈静山急忙打断道:“跟着领导出去能有什么事情了,别耽误时间了,不能让领导等着黄素。”
“老师,师娘!再见!”
黄素挥挥手和两位老人告别,提着行李下楼。
不多久,出租车就到了火车站。
黄素和蒙医学院那面的一名中年教授一起走下出租车。
这次蒙疆中蒙医药大学中医、蒙医各派出一人陪同赵维忠去地方考察。
两人拿出卫生厅统一购买的火车票,检票入站。
黄素二人找到车票对应的候车室。
进入候车室,黄素安顿蒙医教授靠近候车室门口的位置坐下,自己在候车室找了一圈,没有看见赵维忠一行人。
黄素坐到蒙医教授身边:“赛罕教授,赵厅他们还没有到,我们坐下一边休息,一边等。”
赛罕教授拿出水杯喝口水:“我们等一会儿没什么,总比让赵厅等我们吧!”
黄素赛罕选择靠近候车室的门口等着,就为了能第一时间看见赵维忠的身影。
黄素两人没等多久,赵维忠和秘书走进候车室。
赵维忠这次没有选择一路开着汽车,众人陪同前呼后拥地大张旗鼓考察,就是为了看到各个城市医院真实情况。
这次考察,赵维忠只带上自己秘书,一位中医专家、一位蒙医专家和一位西医专家。
组成五个人的团队低调考察。
如果,担心西医发现端倪,赵维忠都不想带着西医专家。
“赵厅!”
黄素和赛罕站起迎接赵维忠。
怕赵维忠身份暴露,影响到候车秩序,黄素和赛罕教授默契用简称成为赵维忠。
黄素给赵维忠介绍道:“这位是蒙医学院的赛罕教授。”
赵维忠热情握着赛罕教授的手:“赛罕教授,你好!”
“赵厅,您好!”
和赛罕教授认识后,赵维忠亲切问道:“你们等久了!”
“没等多久,我们也是刚刚到一会儿!”黄素和赛罕教授谦虚地回答道。
赵维忠看着候车厅的电子钟,还有一个半小时发车,四人重新在靠里面的位置,找到四个挨在一起的空位。
“距离检票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坐下来等会儿蒙疆医科大学的专家。”
赵维忠在专家会上咬字很重。
从语气中,可以听出来赵维忠对蒙疆医科大学的派来的教授非常不满,只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很快,赵维忠热情地邀请黄素、赛罕教授坐在自己身边。
“赛罕教授、黄教授!这次走访我们第一站是九原、两位教授对九原中医、蒙医情况知道多少?”
趁着西医的教授没来,赵维忠先和黄素、赛罕简单交流一下。
等西医来了,再想毫不设防的说话,就没有这么容易。
九原作为蒙疆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医疗卫生条件仅次于省会城市,赵维忠就把第一站选在了九原。
赛罕教授介绍道:“九原市中蒙医院是蒙疆西部规模最大以中医、蒙医为主的医院。九原中蒙医院有蒙医皮科和蒙医放血科的传承人。”
相比中医,蒙医的发展更加堪忧,在蒙疆没有一所中蒙医院能有完整的蒙医体系,能传承一两个蒙医特色疗法已属难得。
“黄教授,你对包头的中医情况了解多少?”
赵维忠对蒙医也有过深入了解,正因为了解,蒙医只能作为自己医改政策中,作为民族特色医疗进行补充,要实现医改主要还是靠中医。
黄素说道:“您要是问其他地区的中医情况我不了解,九原我还是了解一些的。”
哦!
赵维忠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赵厅,您知不知道陆志正,陆老!”
赵维忠点点头:“陆老是中医界的泰山北斗,我当然知道。”
“赵厅,那您知不知道,陆老在六十年的时候,在九原市工作了十多年!”
听到黄素的介绍,赵维忠更感兴趣了。
“黄教授,你能详细说说吗?”
“六十年代,陆老曾经赴九原钢铁厂职工医院支边,曾在九原钢铁医院开办‘西学中’和‘中医学徒’,为九原钢铁厂职工医院培养了大批的中医医生。在陆老的带领下,九原钢铁厂职工医院是蒙疆地区第一个开展中医合作的医院。”
赵厅长惊喜道:“没想到,陆老竟然和蒙疆有这么深的渊源。”
“我也是年初和陆老一起去南粤,和陆老聊天中知道这些的。”黄素语气肯定地说道:“陆老曾经为九原钢铁厂职工医院培养了大量烧伤科、内科、儿科、妇科中医,中西合作治疗烧伤当年更是领先全国,现在陆老曾经的教导的学生们,应该都九钢医院的中坚力量,有这批学员在,九钢医院可以说是除我们学校附属医院以外,中医实力最强的医院。”
在计划经济年代,九原钢铁厂职工医院服务对象就是钢铁厂的职工。
钢铁厂的工作性质,烫烧伤的病人是医院的主要病人,也是陆老在支边期间治疗最多的病人,烫烧伤也成为陆老第一个和西医展开合作的治疗科研项目。
在陆老的医桉中,有很多烫烧伤的医桉,都是在支边的时候积累下来的。
赵维忠高兴地说道:“没想到,走访的第一站就能给我们这么大的惊喜。”
黄素从赵维忠的语气中,听出他乐观的心态。
然而,黄素非常了解中医的现状,为了不打击赵维忠的积极性,委婉地先给他打了一个预防针。
“九原作为蒙疆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又有陆老这样中医泰斗深耕十年培养人才,九原完全可以作为地级市中医最高水准。”
九原市虽然是蒙疆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但医疗卫生事业也不可能和呼市比。
呼市作为蒙疆政治文化中心,就看蒙疆中蒙医药大学四所医院,都有大学教授坐诊,这就是不是九原能比的。
赛罕教授也听明白了黄素话里的意思,帮着说道:“了解九原的中医、蒙医情况,基本上就等于了解呼市外科的最好水平。”
“这也是为什么走访的第一站放在九原。”话题打开,赵维忠变得谈性更浓:“赛罕教授、黄教授,你们觉着这次走访,我们还要注意什么?”
黄素和赛罕教授对视一眼,赛罕教授说道:“相比现代医院单一的学院培养模式,中医、蒙医不仅有学院培养,还有家族培养和师徒培养!”
“所以,想要了解中医、蒙医的实际情况,我们不单单要走访医院,更要走访当地名医,只有这样才能全面了解中医。”
听了赛罕教授的话,赵维忠点点头陷入思考。
赵维忠的医疗改革计划主要针对是公立医院,而民间中医、蒙医多是私人诊所。
私人诊所并不在医改范围内,也不参加医保。
赵维忠觉得走访民间中医、蒙医还有待商榷。
这就是民间中医的尴尬所在,他们秉承中医传统的行医方式,却游离在国家医疗系统之外。
不在国家医疗系统,对于民间中医的发展一直只有限制,没有形成管理体系。
导致民间中医想行医,即使从小接受中医教育,能力甚至远超很多中医大学的教授,也要乖乖进入大学学习,才有资格考行医资格证。
导致民间中医传承遭到毁灭性打击,直到专长资格证的出现,才算给民间中医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看见赵维忠犹豫不决,黄素想想也能猜测到赵维忠的心思,尽自己的努力强调道:“民间中医是中医重要组成部分,民间中医的培养的体系,也是中医教育的重要组成,我们这次要是能将民间中医纳入医改计划当中,中医的力量会倍增,更有利于医改的推广。“
黄素这么说,也是希望提前为民间中医发展找寻一条路,不要等民间中医遭到毁灭性破坏以后,才姗姗推出关于民间的政策。
听了黄素的话,赵维忠没有正面回答,沉思一阵:“这个还要再商讨一下。”
说完赵维忠转移话题,看向候车室的电子钟:“还有不到一小时就要开车了,西医的专家怎么还没有!”
这时,赵维忠真的有些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