瘙痒之后是浑身发冷。

李怒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他极力地在控制自己的牙齿不打颤，可是依旧能听到上下牙齿互相碰撞的声音。

李怒活到这么大也经历过几次发烧，他现在只觉得如今打了药剂的感觉比发烧还要难受很多倍。

整张脸被烧得通红，不用温度计就知道绝对低不了，李怒自己的感觉就像是把身体整个儿泡进了火炉之中，之后拉出来再用冰水给他降温，这样如此反复。

原本挺拔的背影自从打了那支药剂之后就没再直起来过，李怒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将自己团成一个球，以此来让自己不会难受的满地打滚。

一边打着哆嗦李怒还不忘疑惑地想到：“不是治眼睛吗？关其它地方什么事。”

只是这个问题暂时没人能回答的了李怒，就连向阳，也只是把药剂从他哥们儿手里拿过来而已。

很不幸，向阳有一个哥们儿，更不幸的是就连他的哥们儿也不清楚药剂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从研制到临床，总共也才试验了几名病人，而且每个病人的症状还都不一样，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虽然在注射这支药剂之前向阳就已经清楚地说明了利害，可让李怒知道他竟然比自己想的还要不靠谱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把向阳也弄失明的冲动。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李怒可以说把能想象到的疼痛都经历了一遍。

连续不断的疼痛中，既有像火车从自己的腰上碾压过去的疼，也有像有人捏着自己手指上的肉刺一直扯到耳后根的疼。

李怒的身下早已经被汗水打湿，混着地上薄薄的泥土整得像个施工现场一样。

李怒本人也在注射药剂后不久就因为实在承受不住疼痛而痛呼出声，更准确来说的话，是惨叫。蹲在门外墙根儿的向阳在听到李怒那不像人的惨叫后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怒发誓，这辈子不会再有下一次注射这种鬼东西的机会了，再来的话自己情愿去死。

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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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海都淌过来的李怒，内心里已经承认自己被这永无止境的疼痛折磨得怕了。

如果当初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的话，打死他也不会再选这条路，以前他没得选，现在他只想做个好人。

说到底李怒也只是个比正常人厉害一点的孩子，不到二十年的生命中能体会到的人生险恶终归是少了一些。

敌人的折磨他不怕，黑不见五指的禁闭屋子他就当给自己放假，被人抓着不断用强光手电照自己也没怂过，就连不断在自己身边制造噪音长达69个小时，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睡觉的畜生行径，他也硬生生挺过来了。

这些都能挺过来的李怒，这次是真的怕了。

他很清楚，之前的种种折磨自己能受得了就受，受不了找个机会自己一死了之，哪怕是死，好歹也算个退路。

可这次不行，第一他不知道这个药剂的副作用什么时候能结束，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第二就是自己这条命能苟延残喘活下去，为的就是给那些死去的冤魂报仇。

大部分人就是这样，无论你的出发点有多么高尚，多么伟大，可真有一天得知自己的生命是为了别人而活着，并且因此遭受极大痛苦的时候，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怨言。

有人说连死都不怕世界上就没什么好怕的事情了，可恰恰相反，更多的时候是人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必须背负着沉重的担子行尸走肉的活下去。

所以李怒这次真的崩溃了，长久以来积攒的压抑和绝望彻底冲垮了这个看似凶狠的青年，他的眼中，第一次留下了无助的泪水。继而一发不可收拾，从最开始的低声抽泣，到最后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门外的向阳从最开始就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此刻的他面无表情地抬头仰望着星空。一直以来厌恶烟草的他突然没来由的想抽根烟。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世道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天大的麻烦如今让一个还没满二十周岁的青年扛着。而且从古至今都不乏这样的例子。

一道房门就像是天堑一般把两个年岁相仿的少年隔开，两人只能独自清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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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的伤口。

李怒的痛哼夹杂着哭喊响了一夜，期间夏染也曾来过几次想要替一下向阳的班，只不过远远地就被向阳拦了下来，几次之后，夏染也就不再坚持。悻悻地回了房间。

向阳就像是一个忠诚的士兵，维护着李怒那仅存的尊严。

直到太阳初升，李怒的嘶吼才渐渐弱了下去，向阳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露水，心里愈发地迫切起来。

得知结果前的那一段时光永远最令人忐忑，反倒是得知结果后不管好坏，这才有一种心放到肚子里的踏实感。

几次向阳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推门进去，可都在将要触摸到门时停了下来。

屋里的喘息还在，这就说明至少李怒的性命暂时无碍，既然这样，向阳还是决定给予李怒最高的尊重，等他亲自来打开这扇门。

屋子里的李怒浑身上下都已经脏的不行了，汗水混着泥土把他的身体裹了个满满当当，哪怕指甲缝里也都被乌黑的泥土填满。

李怒此时就像是一条精疲力尽的老狗，侧着身无力地躺在地上，手脚还在不受控制得不停抽搐着。

感受着身上慢慢退去的疼痛，李怒知道自己大概是扛过这波副作用了，李怒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可是疯狂袭来的困意却令他慢慢合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阳光透过缝隙打在了李怒的眼睛上。

李怒皱了皱眉，这束阳光照的他很不舒服，在连续挪动了几次身体都无果后，李怒这才不情不愿地坐直了身子。

他挣扎了好久，这才深吸一口气，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周围久违的五彩斑斓，李怒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如果他现在还有力气的话，一定会指着向阳的鼻子骂：“rnm，退钱！”

李怒的眼睛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好了，又没完全好。李怒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远处的桌椅板凳。

“王八操的，他们把老子治成了一个近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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