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庵,
主持净虚带领智善、智能两个徒弟出来迎接,
贾瑝见到净虚以后就眼神微眯,
就是这个主持找王熙凤棒打鸳鸯结果闹出了人命官司。
贾瑝倒不是愤世嫉俗的人,
但只看这一件事就知道这净虚是个什么心性了,
白瞎这个法号了!
这水月庵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事情,
若是不收拾收拾,以后难免会有碍自己的名声。
想到这贾瑝就一阵阵心累,
这贾家被抄家真的是一点都不冤枉。
别的不说,
就说之前的家奴和现在在铁槛寺的那些族人就都没几个好人,
各个都仰仗着宁荣二府的名声。
要贾瑝下心思清理的地方太多了!
有些人不是说杀就能杀的,考虑的也要仔细一些。
王熙凤对着行礼的净虚高声道:
“你这个老尼,才从家里出来几天?在这给我行劳什子礼?赶紧的,进去歇着。今儿一天可是给姑奶奶累坏了!”
净虚连连点头应是,
哪里还有一点佛家弟子的模样?
迎着众人入内之后,
还特意安排智能儿来服侍贾瑝更衣洁面,
贾瑝呵呵一乐也没拒绝,
进了给自己准备的客居内才笑道:
“怎么,没安排你服侍秦钟有些失望了?”
智能儿大惊,连忙宣了声佛号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在说什么,贫尼听不懂。”
看着眉眼间有些研媚的智能儿,
贾瑝心说难怪会和秦钟搞到一处去,
这个外表看着就不像是皈依佛门了的。
不过整个水月庵怕是也没几个真心皈依的,
和贾敬的玄真观那些小道士一样混口饭吃罢了!
贾瑝听到外面宝玉和秦钟的声音,
笑着说道:
“听不听得懂无妨,若是有人想用情来欺你,你只问他能不能给你一个名份。剩下的你就自己考量吧,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
智能儿愣了一下,
随后就双手合十行了礼后出去了。
贾瑝摇了摇头,
心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智能儿虽然是个悲剧,可她到底也是自己守不住清规。
方才的一句提醒已经是贾瑝最大的善意了,
再多?
想多了!
另一处客居,王熙凤刚换好了衣服靠在榻上休息,
平儿坐在一旁给她揉着太阳穴替她缓解疲劳。
其实王熙凤不是单纯的累,
而是琢磨着怎么和平儿说让她去东府的事情。
她知道平儿对贾瑝有心思,
但也知道她不会离了自己。
更何况还得找一个好的由头来说,
毕竟可卿说的对,
平儿去了东府以后,自己也多了一个托底的。
正琢磨着呢,
净虚在外面求见,
王熙凤面露不喜,不过还是让平儿将人放了进来。
净虚一进屋看到王熙凤眼睛还闭着,
就知道不能闲扯,只能快点说明来意了。
“二奶奶,今日要是二奶奶不来,老尼正想着什么时候去府上求二奶奶一件事呢。”
王熙凤冷笑道:
“求我?你这老尼能有什么事情求我?莫不是想给你家的佛祖度一层金衣?回头自己在换一件金袈裟?”
她素知这些尼姑的秉性,
但这水月庵和铁槛寺都是贾家的公产,
而且老太太非常信这个,她也没有办法。
要是按照她的想法,
家里出了供养清虚观,
其他的都该拆了才是!
净虚连忙赔笑道:
“二奶奶说笑了,老尼哪里敢有这样的想法?是城里长安县内有一个施主姓王,论理儿还和奶奶是一家......”
“放你娘的屁!这天下姓王的多了,除了我们四大家族的王家,谁和我们是一家?这天下想要攀附我们王家的多了去了,现在是个人就想攀亲戚,当我们王家是什么?!”
王熙凤顿时瞪大眼睛骂了一通,
吓得净虚连声告罪。
看到王熙凤发怒,净虚的眼珠转了转说道:
“奶奶,这事儿是老尼说错了。不过这不也是想着这个事别人办不了,这才先和奶奶说说么。没想到惹了奶奶,是老尼的不是。”
王熙凤哼哼了两声说道:
“什么事,说来听听,也当是解个闷儿了!”
净虚见到有转圜余地,连忙开口道:
“这事也不难,是这个姓王的施主看上了一家的女儿,本来也都是依照礼节去求亲的。那家倒也收了礼了,谁知道后来从哪里听了谣言,说是这王施主品行不端,就想退亲。”
“王施主那是顶好的一人,虽说是被冤枉了,倒也没有继续纠缠。可没过几日就听说那家把女儿许给了他家的对头,这如何忍得了?因此上门辱骂了一番,就将那家的当家给气死了。”
那家的当家是不是气死的不知道,
但王熙凤生生的给气笑了,指着净虚说道:
“你这老尼以为姑奶奶是个傻的不成?!且不说那姓王的是不是个好的,单说那家人被骂几句就气死,这话你问问你家佛祖信不信?!”
净虚陪着笑说道:
“真真儿的就是这么回事,原来那家的当家本身就有恶疾。现在两边打起了官司,可到底是死了人了。况且那家还有亲戚是在外做个守备的,王施主打探到那守备是原来宁荣二公的旧将之后,这才想让老尼求求二奶奶。”
“只要二奶奶和家里二老爷或者二爷(贾琏)说一声,随手一封书信过去,那守备必然不会在插手这件事了。那王施主也没有别的念想,只求这个官司就这么算了,不要闹到最后进了牢狱。”
王熙凤嗤笑道:
“这事算的了什么?只不过如今二老爷官务繁忙,二爷也身体不适,哪里管的了这么多的闲事?”
净虚连忙凑上前小声道:
“这事儿奶奶一句话不就行了?那王施主说了,只要能免了牢狱,倾家荡产也是愿意的。”
王熙凤的确是缺银子,
但是小门小户的就算是倾家荡产,她也看不上。
摆了摆手说道:
“你看我像是缺银子的?我们王家的地缝扫一扫都够那些四五品当官的吃一辈子了。他倾家荡产?算的了什么?”
净虚听了这话,
绞尽脑汁的琢磨了一下说道:
“这倒也是,二奶奶是什么人物?哪里缺这点银子使?倒是这王施主若是个明白的,知道是府里没工夫管这个闲事。若是个不懂事的,还好像是二奶奶连这点手段都没有。而且他这事也的确有些不对,插手难免会有什么因果。”
王熙凤顿时横眉冷对的大骂道:
“放屁!姑奶奶是什么人?我从来不信什么是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五千两银子来,我就替他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