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慢的向前驶着,风吹过道路旁的树,树叶落在水面,惊起一层层涟漪,就如同少女此刻的心。
坐在马车上的少女,脸上红晕此时已经散去,但眉头紧锁,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在想事情。
陆明轻轻掀开马车的帘子,转过头望向妻子,一只手轻轻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把玩着;另一只手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
宋青儿察觉到他的动作,转过头朝陆明笑了笑,似是做了什么决定。
不过马车此刻已经到了宋府门口,时间也到了午饭的时候了,这个年代,大部分人家一般都只吃两顿,不过像宋家这样的大户,中午还是会简单用一些点心之类的。
饭桌上,宋母也问起了昨晚的事情;不过对于陆明之前逃婚的事,如今也没有再提,只说明哲做事还是有些冲动,不过话说开了也好,往后还需好好待青儿。
陆明自是点头称是。
吃过了午饭,宋景元便出门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宋青儿本想跟着一起,也好为父亲分担一些,但是宋景元没同意,只让她在家好好陪陪母亲。
三人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唠唠家常,期间陆明也给她们讲了一些小故事,听的母女二人都是神采奕奕,宋夫人看这个女婿也是越来越顺眼了。
到了下午,宋夫人留了夫妻二人吃过晚饭再回去,不过陆明知道岳母思念女儿,毕竟从小就没有离开过家这么长时间,便提议今晚在这边住下,明日再回。
母女二人自然是极为高兴的,之后陆明便先行告辞,把空间留给母女二人,回了之前在宋家住的那栋小楼;按照前世一些大酒店的经营方式以及自己的经验,准备写些东西给岳父,不过在当前环境下不知是否适用,但是见岳父如此操劳,青儿这边顾着陆家面子,又不太好抛头露面,虽说自家不在意这些,但青儿毕竟受传统礼教束缚,一时之间也很难去改变过来,所以在生意上做的事情也少了许多;陆明自然也想做点事情,弥补一下青儿。
不过当前的靖朝,商业空前繁荣,在商业模式上,其实已经是最好的形态了,要说真想去改变点什么,还是很有难度的,陆明毕竟也不是什么商业奇才,只是脑子比一般人聪明些,更能看出一些小问题。
大概过了申时,宋青儿也来了这边,见陆明在写什么东西,便也好奇,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陆明察觉到宋青儿过来,便转头看了一眼,继续埋头写。
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过的很快,到了酉时,陆明已经写完了,宋景元此时也已经回家了。
“相公还懂生意上的事情吗?”
陆明伸了伸懒腰,把刚整理完的纸张交给宋青儿,“懂一点点,不过不知道是否有用,待会儿你便把这个交给岳父吧。”
晚饭前宋青儿便把陆明写的东西交给了宋景元,宋景元看了之后有些惊讶,不过也没表现过多情绪;之后餐桌上看陆明的眼神倒是柔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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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与他讨论了些方案上的一些晦涩难懂之处,大都是一些偏现代化的名词,陆明也一一解释了一番。
此事过后,无论陆明的帮助能不能起到效果,至少与岳父一家更像是一家人了。
之后也与宋景元说了过几日要与青儿下趟睦州,不过只说是是去探望两位兄长,对于其他事情,倒是未说,也是怕两位长辈担心。
宋景元与夫人对此倒是未发表什么意见,只说理应如此,他们也知道陆明两位兄长常年在外,极少回家。陆明对此思念,自也是情理之中。
用过晚饭后,闲聊一会儿,一家人就都各自回自己院子了。
宋青儿与陆明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院子里亮起了昏黄的灯火,远处街市也依旧喧闹,夜市上各种饮食小摊也都摆了出来,叫卖各色美食。
亭子下,青儿突然朝陆明笑了笑,表现的很是俏皮:“相公,我们去房顶上坐会儿吧。”
“好”,陆明有些讶异,不过没说什么,大晚上,房顶上看着星星谈恋爱,自家娘子还是很懂浪漫的。
宋青儿带着陆明,从一旁搬来一架长梯子;其实宋青儿轻功很好,完全可以跳上去,以往她也经常上屋顶;但是陆明却不会轻功,所以只能以传统的方式上去了;
梯子显然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好在木质不错,没有完全老化,还能站人。
但陆明还是有些不放心,先行爬了上去,确认了梯子完好,便在上面扶着,招呼宋青儿上来。
两人坐在屋脊,看着前方灯火通明。
“妾身小时候就很喜欢坐在房顶上,那时候力气小,搬梯子吃劲的很,等到摆好梯子,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往上爬的时候,经常因为手上没了力气抓不住梯子摔下来;爹爹和娘亲每次看到我贪玩摔伤,都是很生气,但又心疼舍不得打我骂我;到后面长大了,上来也就轻松多了,嘻嘻”,宋青儿看着陆明,一双眼睛眯成月牙状,“相公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坐在屋顶上吗。”
“是在看那里吧”,陆明偏过头伸手指了指城外一处地方,微弱的火光映照着破烂的棚子,大大小小的褴褛身影相互依偎;他们都是从各地逃难过来的流民,匪患、灾害、压迫等因素让他们聚集在那里;当然杭州当地也会有官府组织大户救济,办粥棚等;
“是啊,妾身小的时候第一次跟父亲出城,是在那边施粥,有个跟妾身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我给了她一碗粥和一个馒头,她当时可高兴了,不过那时候天气还有些凉,她只穿了件破破烂烂的外衣,我问她为什么不多穿些衣服,她就走了;我觉得奇怪,就问父亲为什么他们都不多穿些衣服,父亲没有回答我;之后我想去找那个小女孩玩,也被父亲拦下了”
感觉到妻子声音有些更咽,陆明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后来回家,父亲才告诉我,他们都是一些难民,因为种种原因失去了家人,没了去处,才来这里求个活路;第二天父亲出去便不带着我了,说那边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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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让父亲帮我带了些衣服出去;之后我就想办法爬上房顶,好在我们家距离外城不是很远,在房顶上还是能看到那个小女孩的身影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换了件衣服,是我让父亲带出去的,她站在那里一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开心的样子,妾身当时也好高兴啊”。
“可是第三天,我站在房顶上,远远望去怎么都找不到她的身影;那天我在房顶上待了一天,娘亲都吓坏了;把父亲喊回来,答应明日带着我去城外看一眼,可是再去的时候,找不到她了,父亲找人打听了下...........那个小女孩已经死了,死了好多人,我远远看到有一堆尸体堆放在一起,那个小女孩还穿着我送的那件衣服,但是当时妾身一点不害怕,想过去看看,但还是被父亲拦住了。回来后好几天我都不怎么吃饭,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以为人人都应该像我一样,有爹爹娘亲疼,有漂亮衣服穿,有饭吃.........”
说到这里,十八岁的少女,身体微微颤抖着,眼泪也从眼角滑落。
陆明也只是抱着她,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这个时候安慰其实不如静静的听她发泄;
况且也没什么说的,世道便是如此,说的越多,可能会令她越忧心;
.......
一个锦衣玉食的小姑娘,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便以为世间人人都是如此;
猛然间见着了世间残酷的一面,知道了普通人生活的困苦,却又无能为力改变些什么,总会在心里留下些阴影。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相公说说这些事”,青儿抓起陆明的衣袖,在脸上轻轻擦了擦:“相公以后是要做大事的吧”,其实她今晚想说的不是这些事,嫁给他这么久了,却也没尽到做妻子的本分,这让她有些内疚;
但坐上屋顶之后,那件事有些让她难以开口,毕竟她是个女子,总会矜持一些;所以不知道说什么的情况下,就了说了些不太应景的话。
陆明伸手轻轻揉了揉宋青儿的眼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知道一些事,想着总要去做点事情,不知道有没有用,总之试试吧”。
“相公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不过我会陪着相公一起的。”
“嗯,当然,我们是夫妻嘛.........不过你什么时候能跟我讲讲我们之前的事情啊”,陆明对之前怎么跟宋青儿认识的事情一直很好奇,两个性格完全不同,而且应该不存在有什么交集的,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现在不说,要是相公一直想不起来,那就等我们都老了,我再说给相公听”。
之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千奇百怪,这些暂且也就不过多阐述了。
...............
第二日,吃过早饭,拜别了岳父岳母,陆明也就带着青儿回家去了;
这几日还需再拜访些人,之后便要出发去睦州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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