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观侧殿厢房,一盏烛火忽明忽暗,左右摇摆,照的人脸上阴晴不定。上元道人与赵天罡、凌云儿夫妻对视而立,一旁的赵逍遥躺在破旧的木床上。
上元道人用他那枯树枝一样的手指,指着赵逍遥说道:“这孩子是千年金石幻化之身,并非肉体凡胎,按理说体内应该阳气充沛,但以他现在的脉象来看,体内阳气似乎被一团阴气包围,这团阴气在他周身游走,封闭了他周身经脉穴位,才使得他像死人一样。”
上元道人又用手摸了摸赵逍遥,接着说道:“而且,这团阴气似乎能周围的阴气,强化自身,我虽然有金丹可以打通他身上的经脉穴位,但如若不加控制,任由他体内阴气盛行,将来必定走火入魔,坠入魔道,为害人间,后患无穷。所以我劝二位居士,既然与这孩子无缘,就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凌云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我儿逍遥,从小聪慧过人,十分的听话懂事,孝顺爹娘,从不欺负弱小,连一条小猫、小狗都不曾伤害过,他怎么会是魔道中人?上元道人您是不是看错了呀?求您救救我儿逍遥吧!”说罢,俯身叩头,头撞在青砖之上咚咚作响。
赵天罡见状也连忙跪了下来,哀求道:“上元道人,我妻子凌云儿说的没有半点虚假,我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求您救一救我儿赵逍遥吧!”说罢也跟着俯身叩头。
上元道人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贫道不救这孩子,是他身上现在阴气盛行,戾气太重,我若救他,将来体内阴气越积越盛,发作起来,你们夫妻怎能控制得了?我也是为你们着想,为山下千百户村民着想啊。”
上元道人不顾赵天罡、凌云儿夫妻的苦苦哀求,拂尘一甩,转身走出厢房。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赵逍遥不是赵天罡、凌云儿夫妻的亲生骨肉,但夫妻二人待他就像亲生的一样,甚至比亲生的还要娇惯,一家人早已骨肉连筋,难以割舍了。
此时的凌云儿,哭得两眼通红,脸上两道深深的泪痕,她浑身颤抖着站了起来,冲着上元道人背影绝望地说道:“求上元道人您大发慈悲,我愿以我的性命来换我儿的性命!”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凌云儿一头撞在了木床角上,顿时鲜血顺着床脚流了下来,在地面的青砖之上蜿蜿蜒蜒,就像逍遥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小河。
赵天罡急忙跑过去将妻子紧紧的抱在怀中,可惜凌云儿已经没有了呼吸。赵天罡悲痛欲绝,仰天长叹,他仿佛看见了40岁那天,逍遥林外湛蓝的天空,看见了天空中棉花糖一样漂着的云朵,这云朵不停地变换着姿态,一会儿像赵逍遥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笑脸,一会儿像凌云儿秋水般的眼眸。
一天之内接连痛失妻儿,他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想到这里,赵天罡也一头撞向桌床边,鲜血再一次顺着床脚流向青砖,就像逍遥家门前的小河涨了水一样,不断蔓延扩大,赵天罡、凌云儿夫妻坐在一起,每年门前小河涨水,逍遥出去玩儿回来晚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一起坐在床前,
(本章未完,请翻页)
焦急地盼望着儿子归来。
此刻的赵逍遥就躺在他们跟前的小床上,身体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一样,灰白的脸上,一滴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
屋内的烛火被风吹的剧烈摇晃,几次都差点熄灭,又都有起死回生般的亮了起来,照在返回屋内的上元道人脸上,显得更加阴晴不定,诡异恐怖。
三天之后,赵逍遥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感到一股真气在体内四处游走,全身的经脉顺畅无阻,甚至比之前还要舒畅。
上元道人的金丹果然名不虚传,服下之后,全身被阴气阻断的经脉穴位立刻畅通无阻,但是短短三天赵逍遥就恢复了元气,这还是令上元道人惊叹不已,这小子体内蕴含的能量竟然如此之强。
上元道人哪里想到,赵逍遥这金石之身,乃是上古时代盘古手中的巨斧,比一般的金石要强上千百万倍。那团阴气更是亿万年形成的混沌之气,赵逍遥体内这一阴一阳两股势力,自盘古开天辟地之时,便纠缠厮打,势如水火,争斗至今。只是那混沌之气,千百年来能够不断吸收外界阴气,所以越聚越盛,渐渐占了上风,使得赵逍遥体内阳气阻滞,周身经脉断绝。
上元道人如果知道这些实情,是绝对不敢用金丹给赵逍遥医治的,这两股力量别说是赵天罡、凌云儿夫妻这样的凡人难以控制,就连他这自己也是绝对不可能控制的了的。现在的赵逍遥体内住着两只上古的洪荒巨兽,蕴含着吞噬天地的巨大能量。
此刻的青丘山,大雪已经停驻,阳光耀眼,天空湛蓝,一阵阵微风吹的白云观内的两颗苍松上的雪花纷纷飘落,白云观大殿之内,上元道人端坐在上,两旁的众多弟子垂手而立,上元道人对面儿跪着一位六、七岁的少年,这少年一身粗布短衣,腿上裹着两张兽皮制成的绑腿,虽然身体清瘦,面容憔悴,但那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剑眉向上微挑,鼻梁高挺,嘴唇丰满果敢,一举一动都英气勃发。
众人都默不作声,大殿之上静得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清晰可辨,显得十分庄严肃穆。上元道人开口说道:“赵逍遥,我本不欲救你,是你的父母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换了你的性命,这也许是天意吧,从今日起,我便收你为徒,将你留在这青丘山白云观之内,以后你要谨遵师命,听从师兄们的安排,我会教你一些疏通经络的内功心法,调和你体内的阴阳之气。”
赵逍遥两行清泪从面颊悄然无声的滑落,他想起了父母,他们平日里对他百般呵护,当初的一家人是多么的其乐融融,可如今却已阴阳两隔,永远不能相见,心中一股恨意油然而生,他感到浑身气血翻涌,向无数野兽的爪子撕扯着他的肌肤,他两眼通红,眼底布满血丝,胸口剧烈的高低起伏着,就像一只将要发动攻击的野兽,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久久才稍微平静了下来,
“师父问你话呢,还不快些回答。”旁边一个瘦高的道人说道,这道人身体消瘦,像一根竹竿撑在那里,身上的道袍平整,头上的发髻像春天的田地,梳理的十分顺滑,两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小眼睛滴溜溜的在眼眶里转来转去,颧骨突出,嘴唇薄得像窗上的冰花,这五官凑在一起,怎么看着都不协调,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样子。
“知道了,师父。”赵逍遥答道。
“要答是,还不赶快谢过师父。”
“是,弟子赵逍遥谢过师父。”赵逍遥忍着心胸中怒气回答道。
“这是你大师兄全步福,以后,你就听他的安排。”上元道人说道。
赵逍遥抬头看了看全步福,他的那双小眼睛还在滴溜溜地打转,薄薄的嘴角得意地微微地向上翘起,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尴尬表情。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吧,步福你给逍遥安排一间住处,讲一讲道观里的规矩。”说罢,上元道人起身离开了大殿。
一群道人刷的凑了过来,把赵逍遥围在中间,像参观奇珍异兽一样上下左右打量着他。
全步福将拳头放在嘴巴前咳嗽了一声,众人又都恢复了安静,他才开口说话,指着身旁一个胖胖的道人说道:“二师弟,你来给逍遥讲讲咱们道观的规矩。”
那胖胖的道人,脸像冻柿子一样通红通红,走到赵逍遥跟前说道:“这道观的规矩嘛,第一条就是要听大师兄全步福的安排。”
全步福听罢摆手道:“哎,观里哪有这一条规矩。”
冻柿子呵呵一笑,“师父刚刚说的呀,众位师兄弟都听到了的。”
众道人都附和了起来,全步福脸上又是一阵得意,示意冻柿子继续说下去。
冻柿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赵逍遥心中烦躁,根本没有听见冻柿子的话,倒是其他在场的人一直附和着,那感觉不像是给赵逍遥在讲,而是给他们自己在讲,全场气氛融洽,只有赵逍遥一个另类,心想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说教完毕,全步福将赵逍遥领到了院中角落里的一间破柴房之内,赵逍遥打量了一下,里面堆满了草料,墙边儿漏风的窗户之下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全步福指了指那张破木板儿说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说完拂袖而去。
赵逍遥找来了几块儿破砖,将木板儿垫了起来,勉强凑成一张小床,又在床上铺了些稻草当坐褥子,突然门口进来一个人,赵逍遥一看是那个冻柿子。
冻柿子进门满脸堆笑,对赵逍遥说:“逍遥师弟,我是你二师兄都一样窦一漾,这里虽然简陋,却也清净,我们道观地处偏僻,相克自然不如大道观之内多,条件有些艰苦,你要慢慢儿适应,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我来给你打点。”
赵逍遥十分看不起这位溜须拍马的二师兄,拍着胸脯说道:“这里蛮好,不光清静,还凉爽,我从小体内血气旺盛,睡在这里正好合适,不用师兄费心了。”窦一漾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赵逍遥,说道那就好那就好,随后摆着他那肥大的屁股走出了柴房。门外几个年纪稍小的道童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听说这人是个妖怪,咱们可要离远一点儿,赵逍遥一脸不屑,转身躺在了他的那张破床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