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淮不说，跟他做了这么久父子的顾玄衿显然很清楚他的沉默代表什么。

顾玄衿捂着嘴笑了两声，“所以你还是很喜欢姐姐的对不对？我也很喜欢她，刚刚她在我耳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虽然他烧得糊涂，但中间还是偶尔醒来过几次，只是没人注意到。

他听着耳边亲昵又温和的声音，有种浸在清澈暖泉中的感觉，温暖而依赖，让他忍不住想再听她多说一点，又或者，抱着他说。

顾月淮唇角微抿，没有回答。

实在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顾玄衿从小就没有母亲，就连他从哪里来得，顾月淮当年翻遍整个云城的医院，也没有找到跟他对应上的信息。

他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从国外出差回来的马路边上，那时候，一个身穿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正准备将一个婴儿扔进垃圾桶。

是顾月淮恰巧看见将人拦住带走婴儿，黑衣人被扭送警局。

或许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他浑身上下所沸腾的血液告诉他，那个婴儿与他一定有关系。

一天后，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确认血缘关系，险些被扔进垃圾桶当废品处理的孩子，就这么成了顾家这一辈最矜贵的少爷。

顾月淮脑海中回忆起曾经雨夜中的场景，再看自小就体弱多病的矮萝卜，他伸出手，很轻很慢地揉了揉对方的额头。

“睡吧，既然喜欢，明天我让她来看你。”

顾玄衿当即停止喋喋不休，眼睛倏地亮起，“真的吗？”

顾月淮面无表情：“真的。”

VIP病房无论是环境或者设备都比普通病房好得多。

程庸目前恢复情况很好，医生说他再住一周观察，确定没问题就能出院。

程星乔盘算了下手机剩下的余额，够他们再重新租一间房子。

“搬出去吧，”程星乔从床头柜的果盘里拿过橙子，不紧不慢地剥皮，“我明天去看房子，找到合适的你就搬进去。”

程庸如今对她言听计从，闻言自然没意见，“好，但你也不用找太贵的，那种两室一厅的就可以了。”

程星乔笑了笑，把剥好的橙子放到他手中，“知道。”

曾几何时富到全身只剩下钱的乔殿也需要为一个小小的房子而忧愁。

她没忍住为自己如今的艰难掬一把辛酸泪。

但面上依旧分毫不显，冷静而从容的安排完程庸接下来的生活，赶在深夜来临前，她出了医院。

附近小型超市还亮着灯，她环视一圈后找到个摄像死角走进去，再出来时，装扮青春娇俏的女生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纯黑休闲装的“男生”。

程星乔将鸭舌帽的帽檐随意抬了抬，口中慢条斯理嚼着黑巧，纯苦味道在口腔蔓延，她又从兜里摸出个白巧。

帆布鞋踩在路上软而无声，她身形巧妙地避开摄像头朝目的地走去，半路拐进一条小巷子，然后来到一条人声鼎沸的美食街。

深夜时分，这里依旧热闹非凡。

和程星乔一般打扮的人不少，她轻易混入其中，路过一个卖甜筒的摊子前，她顺势买了个抹茶味的。

心不在焉的继续往里逛着，直到兜里手机震动一声，她眯了眯眼，神色自若的摸出手机，边吃边划开看信息——

【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