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容暇柔软的掌心贴在小男孩冰凉的脑壳上,声调平缓,好似谈论的只是孩子撒娇想要糖果,姐姐不给的小事。
而不是小鬼想吃人。
小男孩抓住容暇的手,张大嘴巴,不管不顾地咬下去。
容暇纤长的眼睫微微颤抖,黑色的雾气从细腻的皮肤上浮现出来。
小男孩发出凄厉的惨嚎,漆黑无光的眼眸怨毒的盯着容暇,怀中抱着的西瓜皮球晃动了一下,黑色瓜纹猛地睁开一只只眼睛。
一双双漆黑的眼睛直直望向容暇,充满恐怖的压迫感,仿佛无处不在的窥探视线,令人十分不适。
容暇处于这股令人不适的视线中心,却泰然若之,仿佛那些视线并不存在。
她垂着浓密的眼睫,视线落在小男孩怀中的西瓜皮球上,眼睫扇动了几下。
幸好师父不在,不然她非要把这只小鬼揍得魂飞魄散不可。
“老妹儿,你快过来!”
齐卫国一下来,就看到了小鬼怀中抱着的,满是眼睛的西瓜皮球。
他顿时头皮发麻,惊惧之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竟把小男孩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齐卫国:“……”
淦!
早知道他就不开嗓了!!
“大哥哥,我饿了。”
小男孩双目无神,抱着西瓜皮球飘过来,停在封珏身前,张开嘴,机械性的反复说着这句话。
齐卫国:你饿了关老子屁事儿!!
“楼,楼下小客厅有吃的。”
齐卫国遭不住被小男孩以及他怀中那个满是眼睛的西瓜皮球的凝视,磕磕绊绊的说道。
“可是,我吃不了那些东西。”
小男孩歪了下头,脖子处的红痕裂开,只剩下一丝皮肉连接着它的脑袋。
齐卫国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副快要撅过去的样子。
遭不住,他实在是遭不住啊!
封珏叹了口气,上前往左前方的位置走了一步,将高壮的齐卫国挡在身后。
小男孩几乎要掉落下来的小脑袋转动了一下,扭向封珏的方向,摇摇欲坠的脑袋努力抬起,看着封珏。
它微微瑟缩了一下,有些害怕。
封珏身上的气息,与容暇有几分相像。
小男孩狠狠瞪了封珏与齐卫国一眼,抱着西瓜皮球,狼狈的朝昏黄光线照不到的阴暗角落跑去。
封珏有些疑惑的看向容暇。
她做了什么?
“过来,我们该去找张夏和姜优优了。”
“哦。”
容暇原本不想过来的,但是封珏臂弯里的草莓盆栽上,多了许多颗颜色鲜艳的草莓。
于是,经受不住诱惑的容暇一步一步挪到封珏身边,乖巧的站在他身边。
“我们走吧。”
容暇的视线落在鲜艳欲滴的草莓上,挪不开眼,有些馋。
走廊上方,相距甚远的黄色小灯泡散发着昏暗的光线,努力照亮自己下方。
哒哒哒——
轻巧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张夏与姜优优惊惶的回头看着身后,心脏疯狂跳动着,仿佛要从胸腔中冲出来似的。
幽幽的童谣声不断的从背后传来,阴寒刺骨的气息黏在背上,令姜优优感觉自己身上背了一只哼着童谣的女人。
“我,我快要跑不动了。”
姜优优嗓音中带着浓浓的泣音,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眼前本就有些看不清晰的景色更加模糊了起来。
张夏死死抓住姜优优的手腕,在她的皮肤上捏出一片红痕。
“别放弃,快跑。”
姜优优紧咬牙关,压下喉咙里泛起的甜腥血味,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努力跟上张夏的脚步。
早知道今日,她就好好锻炼身体,每天跑步了。
(╥﹏╥)
嘶哑的童谣距离她们越来越近,刺骨的寒意缓慢的包裹住两个女生。
就在两人心生绝望,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时,啪嗒一声,走廊两侧的一间房间打开了门。
一条细瘦苍白的手臂从房间内伸出,抓住张夏的半边臂膀,将她连带着姜优优一同拉进了黑乎乎的房间内。
披头散发的女人出现在张夏两人消失的房间前,抬起头,看着掉了漆的黄铜色门牌号。
这是属于这栋公寓主人的房间。
她犹豫徘徊了一会儿,逐渐隐没在阴暗的角落中,离开了这里。
…………………………
“她们去哪里了?”
齐卫国坐在容暇与封珏的房间里,皱着眉,有些纳闷的喃喃自语。
这栋公寓满打满算,能去的只有小客厅,他们住的那一层,还有容暇与封珏这一层。
这些地方他们都找了,除了提示的那五个租客的房间。
“难道说,她们被那五个租客之一给抓了?”
齐卫国抬起头,看向正用手指扒拉草莓的容暇,嘴角微微抽动。
“不知道,明天去问问房东吧。”
容暇头也没回的答道。
齐卫国:“……”
大佬的思维果然异于常人。
封珏收拾好床铺,叫了容暇一声。
“睡觉了。”
容暇点点头,依依不舍的从草莓盆栽旁边挪开,一步三回头,表现的十分不舍。
“好。”
容暇乖巧的坐在柔软的床铺上,漫不经心的晃悠着小腿,双眸呆呆的看着前方,想着自己的事情。
她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已经有一天了,曾经困扰她的体质问题不翼而飞。
她有些想在这里长住了。
容暇微微眯了眯眼睛,开始思考起住在这栋公寓的可能性。
“别晃了。”
被干扰打地铺进度的封珏无奈的看着眼前不停晃动的白嫩小脚,温和的说道。
容暇哦了一声,将两条白皙匀称的腿收回去,盘起来,手肘撑在腿弯处,手心托着脸,继续呆呆的看着前面发呆。
“你说,我要是想在这里住下去,要怎么做?”
想不出答案的容暇下意识的求助了令她讨厌却又信任的封珏。
封珏:“???”
他听到了什么?
封珏罕见的有些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你想在这里住下去?”
回过神,封珏神情复杂的看着容暇,轻声问道。
容暇想了下,重重点头。
“嗯,有点想,我出去之后没有地方住了。”
是的,容暇已经清晰的认识到,现在的时代已经不是她当初的时代了。
她没有地方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