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鬼姓什么,说起来许多人都不知道,叫什么,也不知晓,只知道老酒鬼是一个邋邋遢遢的,嗜酒如命的老头。酒葫芦是他的标配,常常挂在他的腰间,随着踉跄的脚步上下左右摆动,倘若哪个时候他的腰上没了酒葫芦,那一定是拿在他的手上,正酣畅淋漓的喝着酒葫芦里的酒,对于嗜酒如命的酒鬼来说,酒可是视作比他生命更重要的玩意,什么都比不上一大口凛冽白酒下肚,似刀般的辛辣劲头缓缓划过食道来的更痛快,舒爽。
老酒鬼就是这样的人,凡是见过他的,从来没见过他身边离开过酒,也从没见过他真正清醒的时候。
而现在,如往常一般醉醺醺的老酒鬼正提着酒葫芦,一步三晃的从远处慢悠悠走来。
他的身边,街巷子里,一片热闹非凡。
挑扁担的菜贩迈着轻快的步伐边走边高声吆喝着。胭脂摊前,几位年轻姑娘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哪种胭脂更香,更细腻。中年人蹲坐在果篮边,手里攥着鲜红柿子正跟着对面的老板讨价还价。风尘仆仆的赶路人牵着马匹,穿梭人群,行色匆匆……各人各异,千姿百态,一时间,偌大的街道竟是显得拥挤。
旌旗猎猎舞动,二楼的酒家生意极好。抬眼望去,从外围栏杆处只见到酒家内近街道边的光景,虽再无法深入,但单看其外无一空座的态势,想来里面也不比外面差到哪里去。目光所及,或把酒言欢的朋友畅所欲言,或独自一人依靠栏杆孤独饮酒,或三五成群耍酒拳,情到深处,撸起袖口,敞开衣襟,脚踩着长板凳,手里的花活目不暇接……好一派欢腾景象,不输于其外的热闹。
而这一群人中,独一桌稍显冷清,四方桌子,仅仅两人落座。面色清冷的年轻人端坐在桌前,桌上只一壶清茶,两只杯子,一柄带鞘的剑,再无旁物,与对面满桌酒菜相比,倒是略显凄凉。
年轻人在这里坐了很久了,清茶是在温热时被小二端上来,此刻早已经凉的透彻。而自打他落座后,年轻人维持一个姿势几乎没有动过,只是期间几度微微偏转视线罢了,大多数时间都闭着眼似乎在养神。而仅有的视线偏转,要么看向楼下的街道,要么看向身侧。
如其清冷的面色,年轻人的目光也是冰冷冷的,从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但也有例外,每当他看向身侧时,那份如寒冰般的目光中才会绽放出异样情绪,仿佛冰雪消融,那时的他会露出温柔神色,而温柔神色的对象则同样是一位年轻人,看起来年纪更小。
更小的年轻人不同,他很活泼,好动,刚刚仔细的把茶壶上下左右看了个遍,现在又开始琢磨起他面前的茶杯来,他看了好一会儿,接着握住茶杯,双手一用力,茶杯倾斜着在桌面上快速转动起来,而他咯咯咯的一直笑着,似乎转动的杯子中藏着无尽的乐趣。期间,迎上了来自清冷年轻人的视线,他会裂开最大的笑容,嘿嘿嘿的报以回应,嘴里的垂涎拉的长长的,每次滴落在桌子上,便很快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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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重新挂上他的嘴角。
他是一个傻子,无论从异于常人的行表情还是与众不同的行为,都在证明他是个傻子这个事实。
而这个事实,早已经是很多人心知肚明的一件事。
只是自打某一个时刻起,清冷年轻人就没有再关注过身边的傻子,更没有并目养神,而是目光定定的放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老酒鬼刚一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成功将他的视线吸引住,似乎他的身上有某种强大的吸引力,致使清冷年轻人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老酒鬼,随之移动而移动。
也就在这个时候,二楼的喧闹忽然安静稍许,有人从楼下沿着楼梯走了上来,那人短暂停在楼梯口处,四下张望,似乎确定了什么,便动身来径直到这张冷清的桌子旁。
“有人?”那人站定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桌上的两人,一人依然看着楼下街道,一个饶有兴趣的盯着旋转的杯子痴笑。
见状,那人也不恼怒,竟是自顾自的一把坐了下来,还热情的对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白须老人道:“刘叔,你也坐。”俨然一副主人模样。
被称作刘叔的白须老人没有犹豫,跟着落座后,那人看着清凉的桌面一阵唏嘘短叹:“如此凄凉,当真是浪费了此等美景啊。”
他继续道:“美景当需好酒好菜作陪。”接着他高喊:“小二。”
听到声音,守在一旁随时服务的小二赶紧应答:“来喽,爷。”
小跑了几步,急忙赶了过来,躬身笑眯眯道:“爷,您来点什么?”
那人没有犹豫,直接道:“这里的拿手好菜,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来一遍。再上一壶酒,要你们这里最好最贵的那种,把这一张桌子给我铺满喽,听到没?”
说着,他掏出一件金灿灿的物件扔了过去,小二手忙脚乱的接过,入手便觉着一沉,摊开手一看,是一定半个巴掌大小的金子,登时本就笑眯眯的一双眼更弯了下来,都快眯成了一条线。
小二这行当干久了,一个个都练成了火眼金睛,只一眼,从一人的言行举止,穿衣打扮,就能大概分得出这个人是贫是富,是贵,是贱,并为不同的人提供不同的服务。他自然看得出这刚来的客人定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所以无论言行还是举止都极尽恭敬,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位客人的豪气,当即连连点头,急忙道:“好嘞,好嘞,您稍等。”之后便倒腾着脚步更急忙的去准备了,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直到这时候,清冷年轻人才收回视线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那人,同样也是个年轻人,衣着华丽,镶金带银,处处透着金钱的味道,一看便知道出身不凡。
清冷年轻人皱了皱眉头,面前这个行为举止带着富家公子哥般放荡不羁派头的人对他来说十分面生,也是,他一向都不喜欢关注那些他认为不重要的人,这个有钱家的公子哥也不列外,他皱眉头是因为那位唤作刘叔的白须老人,从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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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冷年轻人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
直觉告诉他,白须老人是一个高手,一个真正的高手。
他可见过了许多自称是高手的人物,大都不过徒有虚名,会点三脚猫功夫罢了。真正厉害的人,为人不但不张扬,反而会极其内敛,内敛到打眼看与普通人无异,当然,到底练家子还是与普通人不同的,这一点从细枝末节便能看出端倪。
就像这位白须老人,他不过是将小二重新换好的茶水拿起,分别倒入已经摆好的富家公子哥的杯中和他面前的杯子,然后放下,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是有股稳重的气势铺面而来,而气势中,若有若无似乎夹杂着一丝戒备。
清凉年轻人不会感觉错的,就是戒备,白须老人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所防范,虽然隐藏的很深。
傻子忽然吵闹起来,起因便是小二夺走了他喜欢的玩具,就是桌上原来的茶壶和茶杯,虽然很快就换上了新的,但他仍然不满意,因为茶壶和茶杯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了,尽管新上的杯具看起来价格更贵,更好看,可对于他而言,再贵再好看的都比不上原来的顺眼。
他手背捂着眼睛,哇的哭出了声,声音很大,吸引来许多人的目光,只是这些目光都在背地里偷偷的看来,又似害怕一样偷偷的收了回去。
眼见着傻子哭的越来越厉害,这时富家公子哥说话了,他安慰道:“莫哭,莫哭,给你表演个好看的节目怎么样?”
傻子被吸引了,尽管看上去仍旧很委屈,却不再哭了。富家公子哥顺势撸其袖口,双手放在了傻子眼前,反复翻转示意没有东西,而后两只手突然开始交错在一起,手指舞动的飞快,灵活的像两只翻飞的蝴蝶,最后双手重重的拍在一起重新放回了傻子的跟前,道:“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此刻的傻子全然被他一番华丽的动作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也忘了悲伤,傻子掀开了他的手,他的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多各色各样的糖果。
傻子愣了一瞬间,急忙朝着糖果抓了过去,年轻公子哥则是笑着提醒道:“不要急,不要急,这些都是你的。”
傻子把满满的收获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把它们拢到怀中,似乎宣誓着所有权,一只手已经剥开糖衣,不过就在放到自己嘴里之前,他看了一眼身侧的清冷年轻人,他在征求同意,只有得到清冷年轻人的同意,他才会吃掉这块糖。
没等年轻人有所表示,富家公子哥先开了口,他道:“放心,就是普通的糖,里面没毒。”说这话的时候他是正对着他对面的方向,他又补充道:“虽然冯家贫三个字名声欠佳,但也仅限于其浪荡的行事做派方面,人品算的上光明磊落,更不会行投毒之类令人不耻的行径。”他话音一转,继续道:“再者而言,与天榜上的杀手交恶,实在不是一件聪明的事情,何况交恶的还是一位风头正盛,被誉为最有可能夺取天榜第一的杀手,无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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