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药师将药丸递给黄药师,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黄药师伸出左手别捏开县官的嘴,一股臭气就四散出来。
想来是那老媪给他喂过很多自己熬的药,黄药师皱着鼻子,一个憋气,就把右手的丹药弹进他口中。
乌黑的丹药入口即化,成了点点清凉的药水化在县官舌根。
黄药师在床帘上抹了把手,嫌弃道:“行了,依我看明天这药就能见效。”
苍药师点头不语,对这药方也没什么意见,两人在府衙中找了间干净的间休息,在没确定自己的药有效果之前,他们谁也不敢出去招摇。
已经入夜,窗外的树枝哗啦,就像一个个鬼影透过窗纸闪动,发出黑压压的冷意。
楚卿娇靠在床边,关上了被风吹的吱呀叫个不停的窗户。
住的栈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店小二都不再留守,整个漠县就像是个空城,萧瑟中透着让人压抑绝望的冷气。
每家每户都在家里,在那里面关着的是无尽的绝望与痛苦。
楚卿娇这几夜老是睡不着,她心里总是有愧疚的。
这些年她一直都恪守着自己的底线,是说算不上什么悬壶济世的大仁医,可也没做过这样的损人利己的事情。
原来泯灭了良心就是这样的滋味,日夜难眠,听到受害者的呼吸都觉得心像是被千百根针扎过一样难受。
不敢直视,不敢多想,哪怕身体可以自由的到处游走,可心却像是被束缚在漆黑的盒子里,煎熬,恐惧。
这样的感觉,楚卿娇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今夜注定又是难眠,她将门窗全部都关好,一点外面的风都不想听到,唯有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片刻安宁。
桌上的油灯灯芯快要燃尽了,楚卿娇起身去楼下柜台下面又拿了几盏新的上来。
推门回到房间时,脚步却停滞在原地。
有人来过。
刚才自己分明是把油灯放在桌子左上角的,现在虽然还是在左边,可是位置好像往里面挪了点。
楚卿娇心里紧张起来,捏着油灯的手指节白了些,她不动声色的轻轻吐了口气,假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照常关门进屋。
栈的房间并不大,屋子里除了床和一个柜子桌子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供遮挡藏身。
她飞快的将屋里情况扫了一遍,除了那盏略微移位的油灯以外也没看出有什么别的异常。
难道是有人进来探查过后就离开了吗?
楚卿娇倒是不怕有谁来看,毕竟她设计动手是在襄国,清清白白来的漠县,就算有人把她浑身上下搜个遍也不会找到任何线索和证据。
她只怕那个人图谋的是她的性命。
咯噔一声,楚卿娇放下手上油灯,屋子里立刻亮了几分。
一边为油灯添置灯芯,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
柜子里或许可以藏人,床底下也似乎可以,要是有人藏在里面只能藏在这两个地方。
她悄悄滑出袖中的细针,做好一切准备。
不管今天来的是谁,她都必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不知道对手究竟是谁,实力如何,楚卿娇心里到底是有些紧张的,若是此人只是进来了以后就离开了那还好说,可要是此人现在还隐藏在屋里,那就有些棘手了。
这么善于隐藏,恐怕实力不俗。
楚卿娇捏紧了手上的针,心里绷直了一根弦,忽然一道疾风袭来。
明明屋子里没有任何缝隙,门窗紧闭,可那股风就像是无中生出来一般,骤然袭上楚卿娇的后背。
楚卿娇心里一惊,飞速转身就毅然出针,却不想脱手而出的细针竟然噔一声被那道疾风挥开。
面色惊变,她下意识就往后退。
这个瞬间她脑子里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这个人身手绝对远在自己之上,既然针不起作用,那就只有先遁逃。
趁着现在天黑,自己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楚卿娇这一刻脑子里想了很多,不过眼下还是只有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动作,虽然窗户已经被自己关上,不过木窗大概不会很紧
她快速估算好力道和方向,纵身就要往窗户上撞。
却不想一只手已经从面前伸出揽在她的腰间。
伸出的手温暖有力,直接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楚卿娇原本在腰间感受到力度的时候就心惊一瞬,下意识就要狠狠朝那只手臂刺去,可在被快速拉进那人的胸膛时却硬生停止了动作。
她闻到了那股香气,那股只属于她的香气。
“娇娇,你不乖。”
耳边的声音极其沉定,除了略微有一点沙哑之外,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只是隐约让楚卿娇觉得心里发沉。
她转过头,嗅着清冽如山间清泉的气息松下身子完完整整的投入了谢含璟的怀抱中。
“为何要来霸秦,为何要做这样的事。”谢含璟将人狠狠按进怀中,胸口被楚卿娇潮热的呼吸涌的发烫。
漠县的事情来的突然,又十分怪异,就好像是专门要给秦衍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夺回地位。
这件事若不是秦衍的手笔,那背后就一定另有他人。
除了楚卿娇,谢含璟想不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