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大可不必焦虑的,只要御丹宗出手,恐怕漠县的事儿很快就能平息,陛下终究会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有能力的人。”
齐书不太明白为什么秦衍会这样愁。
对于御丹宗来说,什么时疫就算再厉害也能给他解决了。
秦衍皱眉道:“我便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若是往常他早就让御丹宗出手了。
可他一直都觉得这件事情不太简单。
好像是在谁的操纵之中,所以他一直没有动用御丹宗。
齐书凝视着秦衍明显凹下去的面颊,心里不是滋味,秦衍从来都是个才貌卓绝,令人折服的尊贵人。
这十几年来他都从未见过他像这般忧虑过。
到底还是为了那个谢含璟吧。
齐书攥攥拳,眸中涌现出些热意,赫然开口道:“主子,我看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不如支会御丹宗的人手早做准备。”
齐书向来都是慢吞吞的不太管多的事,很少有这样急匆匆的样子。
“不急。”秦衍思量片刻后道,“再等等,解燃眉之急才更好。”
现在时疫这事不过是初见苗头,还没彻底到让秦洹惶惶不安的时候,在等个几天,一片恐慌了他再出手,才更能收揽名声。
关联着无数人命的事,在他嘴里也不过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筹算,他的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决定了不少人的生死。
而他与齐书显然都已经习以为常,淡淡的并未感觉到任何问题。
而此刻人正在漠县的楚卿娇若知道秦衍这样的谋算只怕要气的撅过去。
漠县的气候尤其干燥,没有了往日人来人往的热闹则更加冷寂,楚卿娇走在宽阔却无人的大道上,身边只有略微喧嚣的风。
“该死的贼货,你女儿都烧成这样了还敢说是寻常伤风,你是要害我不成,快,滚出去。”
一包物什伴着咣当声被从半开的门缝里抛出,随之而来的是两个交叠着跌倒在地上的人。
妇人怀里揽着个五六岁的孩童,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抓着小女孩的肩膀左右来回地看。
她眼中蓄着泪,声线颤抖的摸着小女孩的脸颊:“悦悦,你没摔着吧。”
门里的人冲着外面啐了口,狠狠砸上大门,只有妇人怀抱着孩子的哭声在无人的街道上响起,显得更加凄惨。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怀里满脸通红的孩子,哭的声嘶力竭。
“大婶,你的东西。”
一道清浅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紧接着旁边递过来一只木簪子。
这是从刚才妇人的包裹里掉出来的。
楚卿娇略显苍白的手指捏在青绿色的木簪子上,就像是白玉上的一片树叶,相映成趣,却又更显得她苍白。
那妇人原本还沉浸在悲痛中,并未想到会有人递东西给自己,木讷的接过出楚卿娇来的簪子,那双眼中满是惊奇和不解。
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子,只是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被女子的容貌惊住了。
在这样从来都干燥的地界,鲜少出现这样水灵的美人。
每一处眉眼唇角似乎都恰到好处,即使她自己是一个女人,也要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心中的悲伤好像在这片刻凝智,这便是美貌的力量,能够让人随时随地在这一刻停下一切痛苦的想法,只是沉浸在片刻的美梦之中。
不过美梦易碎,那妇人停滞一刻,眼泪还是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化成了干燥土地中再也不会出现的一片水渍。
楚卿娇伸出手将二人拉了起来。
这母女两个是被从那挂着薛府牌匾的府上推出来的。
此刻那小女孩儿满脸通红,整个人秧秧的,还在张口不停的说着呓语,一看便知是病的不轻了。
你们为何会被赶出来?
楚卿娇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妇人,她虽然已经有些年岁,可依旧能看得出姿容不差。
且身上衣饰也并不破旧,看起来应该不是下人一类的,怎么也是半个主子。
否则断穿不上那样绣饰的衣服和首饰。
那妇人又抽了抽鼻子,擦了一下下巴的眼泪,她抬眼看了眼楚卿娇,虽然是第一次见这姑娘,可她心里对她倒颇有些亲近之意。
索性现在也是这样的情况,她也无需再藏着掖着。
妇人转头看着薛府的大门,脸上划过些沉痛,开口道:“还能为着什么呢?都是为了我女儿的病,我在这府上为人妾室伺候了他十几年,悦悦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都不愿意为她医治,直接狠心将我们母女两个赶了出来,真不是东西!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给他做妾。”
“如今我们孤儿寡母的,要怎么办才好啊?”
说起这些事来妇人就又哭起来,脸上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点也不吝啬,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滑落。
她实在伤痛到了极点,这种悲伤并不是人想要轻易装就能够装的出来的,楚卿娇看着心里也有些疼。
她只看了那叫悦悦的小女孩儿一眼,便知道她只怕就是中了自己的毒粉,才会出现这样发烧的症状。
心里多少也有些愧疚。
当初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此举会伤害到许许多多无辜的人,可她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