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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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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就不进去看看?”老人看着眼前中年道士问道。

“不去。”道士回答的干脆利落,同时又顺手拔起一株草来,嚼在口中。“去月安干什么?老子要去就去西漠!去就去中峰!”

道士皱着眉坐在一旁,嘴巴嚼个不停。身边草地残损不堪,遍地狼藉。“老书生可以啊,果然当年就算好了。想不到想不到。读书人黑肚肠。我这心眼子还就是比不过那些个读书人。”

老人说了一句“刘先生?”

“还有谁?”道士起身“难道是那个什么狗屁姓崔的?他算人欲对我有用?对我最没用。老子也是念过书的。”道士起身,又坐下。

老人还想说什么。

道士制止“没那个必要,这得看那个小白衣自己怎么做,这得看我徒弟怎么做。”

老人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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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子安走在街道上,未有红衣跟随。

游子安又不知道从哪里拎来了一壶的酒,边洒边走,边走边喝。看着清冷的街道嘴里小声念叨着各房各户的主人家的姓名,有的家门口还坐着人的就打个招呼,谈笑两句。

“唉,刘叔啊,记得请我喝酒的事情啊,上次咱俩在河边打的那个赌注没忘吧?对对,就是猜那位好姑娘胸大那会!嘿,嫂子也在那?”

“啊,常姐,我去哪?我去三里铺看看啊,啊?你说小宝早起就跑去哪里玩去啦?行,我留意着点,给你把它带回来!话说常姐你还没嫁人啊?诶诶,别打别打!俊俏的脸生气起来就不好看了!”

“唉,叔啊,上回找你补的那口锅补好没啊,银子?先欠着!你看我这身上白袍的补丁!啥?把我卖青楼去?别啊,小生是俊俏了点,但绝对是老爷们啊!逛青楼喝花酒还行!”

一路走,一路说。要是三里铺没那条畜生,多好!

这些是当初先生带着他一家一家认得。到现在他还记得当初师父像自己说那些事情时的语气与神情,如数家珍。现在自己这一路走过来,有一些伤感。

喝着喝着一阵风吹过,后背一凉,打了个喷嚏。

办正事,先把自己的屁股擦一擦,不然等这月安一完成交接,自己怕是就完蛋了。也怪先生,做事就不能做全套吗,算到了弟子求死,给救了。既然这么宝贝我这个徒弟,难道就算不到自己的弟子的烂摊子顺便帮把烂摊子也给收拾了吗?唉,先前的一通谋划也是够累人的,自己好不容易缓过来,还得自己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想到这里,游子安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先生,今天太阳头真圆。呸,是月亮真圆。

先生,活着也不错。

又灌了一口酒,七拐八弯的走着,走走,就到了点了。

有些微醺。

看到三里铺前的那浓浓的阴雾,游子安笑容便浮现在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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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里铺。不知何时已经扎起了军帐,大约一个百人的装备精良统一的甲卒卒的队伍,分成若干小队,一队队训练有素,井然有条在那里来回巡逻。兵丁神色阴沉,手中的武器放射着森森寒光。游子安走到近前,被兵丁挡下“生人!勿进!”。这位兵丁,他认识!

看着兵丁僵硬冰冷的面庞,游子安笑吟吟的说了一句“已死何不往生?葬身蛟龙之腹便不要再挡了,人有力穷时,变成了鬼就没了?滚滚滚!你做的够多了,去那酆都城去吧,走吧。剩下的交给我这个城主了。此前是我错了。”游子安低下头去行了一个礼数,声音虽然多是惊喜却也难免的落寞与伤心。话音一落,所有兵丁似有所感,全部停下了行动,齐齐的看向了游子安。

蓦然有人回应,“城主,不必如此。”百人一声,一人百声。百数步卒高高举起手中长枪,轰然落下“恭贺城主过心关。”尘土飞扬,白衣染尘。

“小子心关过了?”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缓缓的走出来一个拎着一个长长的烟斗的中年人。游子安转过身便见到了既卖酒也卖面的那位中年汉子。

游子安似有所感,神情恍惚。“定心。”汉子突然低沉的说道“不然白瞎了那位陶姓兵丁的所为了。怕你小子过不了这一关,遭算计死后特地来找我做买卖。以魂买兵在这三里铺之口为你镇守心关,呵。”片刻,游子安回神,深深地向兵丁鞠了一躬,又向中年汉子鞠了一躬。起身拍打白衣,重回洁净。一杯酒泼洒在地上“先敬一杯酒,回头再找大哥把酒补上。”游子安喃喃的说道,中年汉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游子安一眼。

“既然心愿已了,跟好我走吧。”中年汉子说道,手中的烟锅子烟雾浓密起来,渐渐笼络了兵丁的全身,又慢慢化为一道细烟被汉子吸入口中。

游子安说话了“多谢真人引渡,此间事了,游某再登门拜访,结酒钱,赎人。”汉子磕了磕烟袋锅,转身离去。

“你讲不明白的事,就先不要讲了!我明白,我先去帮你讲!这一城百姓,我先去帮你护住!”这是陶姓汉子的最后一句话。你先等等我,这道理我现在能讲明白了,我先在这里讲一讲,回头再和你说我是怎么讲的。

随着汉子的离去,弥漫的浓雾也已然消散,三里铺的真容慢慢显现。游子安转身,踏入了三里铺。

两侧的店家都是闭灯锁门,但是店铺的招子无力地垂在旗杆上,秋风吹拂,随风而动,偶尔有一声莫名鸟类的啼鸣,这一切都透露着一股诡异与死寂。与先前吴理来时那人声鼎沸,家户上灯的景色可谓是大相径庭。

游子安举起酒壶晃了晃,行,量够了。一脚踏入了三里铺的街面,转瞬之间死寂消散,平整的地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血气弥漫,妖影闪烁,骸骨遍地,鲜血横流,炼狱场。

游子安看着不远处的一具幼子的尸骸,叹息一声,怒斥一声,饮酒入喉。

喝完一口酒,酒壶一放,手一翻,多出来一只小小的白玉樽来,满上。持酒前行。“刘文宇之徒,游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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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还礼。吴理之友前来谢罪。陶东然之弟前来谢罪!”

游子安感受着三里铺那些邪气的渐渐浓郁起来的血气,手中酒杯随手一泼,酒落之处,一声哀嚎,血气消散,但随之又被另一股血气补满,妖风大作,携带着腥臭扑面而来。又是一杯酒,一声哀嚎。“别着急,别着急,一个个来,这践行的酒啊多得是。”游子安摇摇酒壶,似有浪涛之声。

随着一杯一杯的酒融入了月安的土地,游子安的身形也开始前行,渐渐没入了三里铺的妖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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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理醒了。

刘乾看着醒过来在那里呲牙裂嘴的吴理嘿嘿一笑,很是欠揍的问了一句“如何?”

“我以为我会死的。”吴理很平静的说道。

刘乾突然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但一个老老先生在我昏迷的时候突然来找我,说想要要让我活着,也想让我听一些话。”吴理说道“刘乾,你能先先出去吗,让我自己静一静。”刘乾微笑起身,走了出去。

才几岁来着。十二吧?还是八岁?

还活着啊,真好啊。吴理叹了一口气。结合刚才昏死之中哪个夫子模样的说书先生所说的话,那看来自己猜的没错。那位老先生说的对,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不管是西漠与南衡与北越的棋局,还是那条血色蛟龙本身或是其所掩盖的东西,还是城中那些错综复杂的血仇恩怨,亦或者月安中那些百姓的死活与去留,明显是现在的自己力有不及的。

或许知道为什么师父这么讨厌那些王朝之人了。

自己已然尽力了,在这盘棋里已然发挥了作用,无意间开导了那位身为城主的白衣读书人,已经努力把事情往好处推动了。

那位夫子,说那是他徒弟,作为酬谢与补偿,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好了。毕竟那个一看就是个读过很多书的老夫子说过没问题的,那他的徒弟应该也读了不少书,知道不少的道理。

放下心来了,现在想想,初次和刘乾见面的时候还在兢兢业业的想着怎么去完成自己兴中所想的那些事情呢,有些好笑啊,原来早有人想好了,也做好了。吴理眼神微光闪烁,身前慢慢浮现出一颗小小的星辰,虽然光芒暗淡,其上裂痕满布,但确实没有碎裂,反而给人一种越发凝实之感。

吴理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个说书先生了。“原来就是先生你啊。”

吴理突然开始忍着浑身的剧痛,开始抬起手从自己的胸前衣物中翻出了三本书来,从中拿了一本,看了起来。

吴理嘿嘿一笑“师父,不管是热闹还是棋局,弟子从里面走回来了,徒弟我啊,登山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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