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城、东山、城隍庙。
唰唰唰。
十几条狼狈的身影降临下来,正是梁继峰马长运等人,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衣服破碎,披头乱发的。
“太恐怖了!跟真的天兵天将一样。”马长运颤声道。
“什么真的一样,那就是天兵天将!”梁继峰心有余悸地道。
这场埋伏打得太糟心了。
丢尽了城隍之脸。
梁继峰摆摆手道:“清点人数,看看死伤多少人。”
“是!”马长运躬身而去。
不用小半个时辰。
马长运再次回来,他表情古怪,欲言又止。
“怎么了?”梁继峰心里一颤问道:“死了很多?”
“禀告老爷。”马长运摇头道:“我方人马,一人未死,只是受了轻伤,基本无大碍,但心惊胆战,军心溃散。”
“什么!一人未死?怎么可能!”梁继峰这下惊疑了。
他非常清楚那五个天兵天将的强大。
一锤就能砸死不知多少阴兵鬼差了。
但偏偏一人未死。
那意味着什么?
只有一个可能性!
梁继峰和马长运不约而同地小声道:“他,手下留了情?”
两人对视着,各自有着迷惑不解。
为什么!
不下杀手?
“是为了嘲弄我们?”梁继峰咬牙切齿道。
“抑或是……为了打击我方军心士气?”马长运喃喃道:“战而不杀,以威屈人。”
杀了人,他们众鬼差必然萌生仇恨,士气高涨。
狠狠捶一顿又留你一条狗命,羞辱之余,又让你心生怯意,这才叫高。
“肯定是这样!”这时功曹司主簿恨恨地道:“我修炼过顺风耳,在战前曾亲耳听到那张家宁吩咐玲珑门和老蛟龙等人不许出手,他要略施小计收拾我们。”
“对了!对了!一来,他要折杀我等军心士气,二来他要在玲珑门和老蛟龙面前立威扬名,真是一举两得。”马长运心惊道:“此子年纪轻轻,城府手段竟诡秘莫测到如此地步?真乃劲敌也!”
“这家伙竟敢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可恼也!”
“早知如此,我们便死战到底,宁败不屈威。”
众人气得牙多痒痒着,对张家宁又是忌惮又是畏惧。
其实这是败者多疑,张家宁压根就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不想多遭杀孽,才会手下留情。
“老马,你见识多广,又曾追随我师尊,可认得那折纸神通?竟能演化天兵天将,实属夺天之造化!”梁继峰沉吟着,感到棘手。
马长运沉默了半晌,说道:“折纸神通,我确实也听闻过,但此术涉及种种世家秘闻,我也未敢断定。”
“且说无妨。”梁继峰正色道。
“如果说江湖上,折纸神通耍得出神入化,又姓张的话,我看……只有昆仑张家了。”马长运把声音压得很低,尤其是说到‘昆仑张家’四个字,像是生怕被人偷听了去。
众人面露惑色,他们都没听过江湖上还有这么一户昆仑张家。
唯独梁继峰一听到昆仑张家,神色巨变,旋即摇头如拨浪鼓,强行作笑:“不会的!不会的!要真是昆仑张家的人,哪还用费此周章,动动嘴皮子,整个瀚城都得变天。”
“我也这么想。”马长运也挤出很难看的笑容:“毕竟老天师没出世,也有一百年了。”
两人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不由发颤,想到万一真的是昆仑张家的话,他们现在就可以准备身后事和棺材了!
老天师的旷世威严,他们没领教过,但早就如雷贯耳了,心里一提到老天师,就三魂七魄都吓散了。
“老马,此刻正是倾危之时,不容松懈,请日游神夜游神两位之事,你须得抓紧!”梁继峰嘱咐道。
“请放心,我这两日就动身着手。”马长运重重点头。
他们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于此了。
只要十大阴帅一出手,此事定必能迎刃而解!
……
……
晚上、十二点。
出租屋。
张家宁姨侄抱着一只呆萌蠢蠢的白猫回来了。
白猫满脑子都回想着刚才青袍老者得到符箓后神威赫赫的场景,不由大为羡慕。
它一下跃落在地,屁颠屁颠从桌子上叼来了一支毛笔和一张黄符,来到张家宁脚边,不停地用脑袋蹭他,发出阵阵欣切的喵声。
“你也想要一张符箓?”张家宁笑道。
“喵~喵~喵~”白猫死命地点头。
“好吧,我给你画画,反正也不费多大时间。”张家宁神色温柔,接过了毛笔和黄符。
“喵!!”白猫狂喜不已,在地上不停地围着张家宁转,简直把他当了神明。
就在这时,张一凤夺步上前,一把抢过了张家宁的毛笔和黄符,伸脚踢了一下白猫,把它给踢翻了,她哼哼训斥道:“什么功什么劳都没,就敢提条件要这个要那个的,胆子肥了你是不是!”
白猫神色唰地铁青,尾巴都耷拉下去了,大为失落。
“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去厨房把碗筷洗了!以后家务事给我包办,要不然饭都没你得吃。”张一凤瞪眼道,抬脚又要踢。
白猫可怜兮兮地跑进了厨房里,差点都哭出来了。
就这样,动物迷惑行为大赏登场了:一只白猫穿着围巾,眼眶里打滚着泪水,在默默地擦着碗筷。
曾几何时!
我堂堂虎王,干过如此事?
它鼻子都酸了。
张家宁见状,咳咳道:“小姨,小心有人告你虐待动物。”
“没把它煮了炖汤算是开恩了。”张一凤甩了甩长发道。
白猫吓得一哆嗦,更加勤快了。
两姨侄坐了下来。
张一凤眼神复杂地望着张家宁,轻声道:“小宁,以后不能随便给人折纸画符雕刻懂不懂?”
“啊?”张家宁愣了下。
“你的折纸画符非同小可,如果在你手中,可以发挥出最大能力,震慑四方。”
“但如果送给别人,很可能是好心办坏事,是他们的催命符。”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张家嫡传之子,如此宝物,他们驾驭不了。”
张一凤意味深长地道:
“还有,张家折纸符箓,向来都是古今珍稀的不世宝物,不是烂大街货,怎能随随便便送出。”
“要送,可以!但要他们拿毕生的忠诚和性命来换。”
“拿了张家物,就是张家奴!记住这句话。”
“你的身份,是主人,不是朋友,他们……永远都没资格成为你的朋友。”
“知道吗?”
她温柔地抚摸着张家宁的脸庞。
张家宁沉默半晌,点了下头,但又道:“小姨,你是我的家人,唯一的家人。”
张一凤闻言,颇为动容,心中划过道道暖意,嫣然而笑。
张家宁想了想,又面有愧意地道:“小姨,你怪不怪我在河边不顾你的立场,擅自决定庇护老蛟龙一族?”
“傻瓜,小姨又怎会怪你。”张一凤眼中柔情荡漾地道:“小姨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只要你开心,小姨就开心;只要你想做,小姨都会支持。”
说着话,她张开双臂,将他一把搂入了怀里。
张家宁感到小姨怀里温柔,心中又感激又欢喜说道:“小姨,我要跟你过一辈子,永不分开。”
张一凤娇容泛起阵阵桃红,掩盖不住欣悦:“我当你这是承诺了,你若是骗我,我便是死,也要拉着你一块死。”
“嗯!”张家宁用力点头。
“还有,你若是跟小姨过一辈子,那你就不能娶媳妇了,否则我跟她肯定会打得不可开交。”张一凤眼色认真地道。
张家宁面色稍显古怪,有些为难。
“怎么!你想又娶媳妇,又要小姨跟你一辈子?好呀!你这个花心小鬼!”张一凤生气地道。
张家宁只是尴尬笑笑:“小姨又不能当老婆……”
一语落下,张一凤错愕不已,旋即满脸幽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时间不早了,快去睡,明天还得上学……”张一凤柔声道。
“小姨晚安。”张家宁起身回房了。
寂静大厅里。
昏暗灯光闪烁着,就剩下白猫在厨房擦碗的声音。
就在此时,外面阵阵水雾飘起。
张一凤眉头陡竖,斥道:“哪个鬼鬼祟祟,有种出来!”
“出来便出来!怕了你不成?”外面传来了一阵宛转悠扬的甜美少女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