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懦夫……”赤炼龙鼎的声音极小，只顾着自己嘟囔，分明是内心已然释怀，但是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随后，他若有所思道：“乱世之中，哪有什么仁者之心，只有能活下来，才能去庇护。”

“你是傻子，是愚痴，小凌子他们也和你一样。”

“当年的那些人固然活下来了，可近万年的时间过去，活到如今的又有几个？可你和小凌子他们几个不一样，以你们的资质，倘若活到如今，你便是道君，小凌子他们再不济也是皇者。”

“你也曾经历过那个时代，应当知道魔族破封而出，意味着什么？它们即将造成的杀戮，成千上万个龙鼎天宗也远远不及，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天下苍生，需要你的仁者之心，可是你却变得无能为力……”

说着说着，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在这样的场面下，就连黎逢这样的人也未曾开口，只是静静在一旁听着。

许久之后，青衍才长叹一声道：“或许吧，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可有些事，无法用对与错去衡量，倘若再来一次，我或许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傻子，榆木疙瘩！”赤炼龙鼎赌气一般，怒骂道。

可是青衍却笑了。

“那么，你今日前来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这龙鼎秘府虽然是龙鼎天宗的传承，但却是小凌子用命换来的，所以它不属于你，我答应过小凌子，要找一个像样的传人。”

随后，赤炼龙鼎又看着孽长生，问道：“这小子便是你的传人吧？”

“孽长生，见过赤炼前辈！”孽长生行礼道。

“好，孽长生，你是青衍的传人，那便是小凌子的师弟，那本座问你，你要继承你师兄留下的东西，做你师兄的弟子么？”赤炼龙鼎笑着问道。

“师尊，这……”孽长生一听，顿时一阵犯难，不知该如何说，只是看向青衍。

虚空中，青衍幽幽一叹：“老伙计，你还是不打算原谅我么？”

“我这传人，天魔真魂，论资质比及小凌子他们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乱世将至，我怕我一人之力，不足以教出一个无敌天骄，你曾是龙族强者，我希望你能像当年教小凌子那样，我们合力，教出一个枭雄……”

青衍话还未曾说完，就被赤炼龙鼎打算。

“你不必多言。”

“你我的缘分，只有一世，也止于一世，况且论教导弟子，你远胜于我，又何必来抬举我？”

“这小子是天魔真魂，千年难遇，固然不错，但我赤炼又不是你青衍家的传家宝，没必要跟着师尊跟徒弟，没完没了。”

“当年我们相遇时，你便向我承诺过，有朝一日成为道君时，要破除那人的道法，为我恢复真身，如今看来指望不到了。”

“而且，我心中也已有了中意的人选！”

“哦？”闻言，黎逢与青衍皆是微微疑惑。

“就是这小子。”忽然，赤炼龙鼎站在了牧龙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选择，让牧龙有些始料未及。

“其实，从第一眼看到牧小子时，我便知道，他与我有缘。”

“牧小子，本座且问你，你可是龙族之后？”赤炼龙鼎盯着牧龙问道。

闻言，牧龙也不否认，对赤炼龙鼎执礼答道：“回前辈的话，家母确是龙族公主，尊讳‘妙清’。”

“哦？”赤炼闻言，不由双目一亮。

“妙字辈么，按照龙族族谱，那是黑龙一脉的字辈，可既然你为龙族公主之子，为何体龙族血脉如此稀薄，若非本座是龙族，几乎无法察觉。”赤炼龙鼎又问道。

“晚辈体内的龙族血脉，在十二岁那年，被我舅舅敖绝神亲手剥夺了，我母亲也被抓走了。”

“原来如此，难怪……”

“那如今你失去龙族血脉，是否心存懊丧，面对龙族这样的庞然大物，是否心存惧怕，就此认命屈服了？”这一刻，赤炼死死盯着牧龙的双目，似乎要看得透他的内心。

而牧龙也是丝毫不闪不已，与他四目相对，与此同时，他的身上，一阵冲天战意瞬间爆发，傲气逼人：“笑话！”

“前辈，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冒犯你，倘若人不是父精母血造就，倘若我母亲不是龙族，那么龙族血脉与我而言，狗屁不如！”

“至于龙族，如今对我而言，的确庞然大物，可当有朝一日，我崛起时，龙族不过爬虫，到那时，我要亲临龙族，带走我的母亲，谁若阻我，必当屠龙！”

相比于寻常的少年，牧龙处处透着老练。

但是，在此刻，事关尊严，事关骨气，他便是一个不服输的孩子，有种少年疏狂，敢俯视天下的狂傲不羁。

“放肆！”

“再怎么说，本座也是龙族，你在本座面前，将龙族贬得一文不值，可也是不将本座放在眼中么？”

“你要知道，本座虽然看中你，却也不是非你不可！”赤炼龙鼎瞬间大声呵斥道。

不料牧龙闻言，却是一声长笑。

尽管赵绫丹与乔珞璃等人对他疯狂的使脸色，示意他收敛，但是牧龙依旧视而不见。

“如何选，选择谁，自然是前辈的自由，但是，在这之前，我想告诉前辈一句话。”

“什么话，你说吧！”

“倘若不能给本座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便要为你的年少轻狂付出相应的代价！”赤炼龙鼎阴沉着脸，冷哼道。

对于这等威胁，牧龙也丝毫不惧，只是开口道：“心中无神，方可成神，心中无佛，方可灭佛，前辈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孽长生乔珞璃这些后辈人物，只是从中听出牧龙的气魄。

不料，青衍、黎逢乃至是赤炼龙鼎听闻此话，皆是神色剧变，震惊之下，许久不言。

“心中无神，方可屠神，心中无佛，方可灭佛！”

三人各自重复这句话，眸光闪烁不定。

举头三尺有神明，世间时常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但对于寻常人而言，神佛终究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只需心怀敬畏即可。

只是，青衍、黎逢等人知晓“黑暗血时代”辛秘，十分清楚，神与佛是真正存在的，他们代表着至强的力量，凌驾于苍生之上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