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贺兰山山脚的兴庆府正值一年中最舒适的时光,既没有春天的漫天黄沙,也没有秋冬季的酷寒,最炎热的夏季也还没有到时候。
可是有些人却如同掉入冰窟窿里。
“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朕即使现在不知道,后面朕也能查出来,只是你告诉朕,朕为什么要留你?”
韩弛跪在地板上感觉快要窒息了,他不能回到宋朝,徐硁答应他,只给他一次机会,毕竟大家曾经是患难之交,所以他才能带着全家离开宋朝投奔西夏,但徐硁表示只要韩弛胆敢在踏入宋朝的国土,一定会让他身首异处。
“臣,臣对陛下有用的,臣......”
“呵呵,你已经离开扬州,也得不到扬州的消息,作为一个探子,探听不到消息,你觉得这个探子还有用么?”李元昊打断韩弛的辩解,他对韩弛很不放心,徐硁在西北的路线都是韩弛提供给西夏的,徐硁在三川口被伏击的直接原因就在韩弛身上,徐硁竟然没有将他砍了,李元昊很是怀疑,他怕这是周瑜打黄盖来的一出苦肉计,既然怀疑了不如杀了算了。
韩弛的汗水如雨浆一般涌落,他跪的地砖上已经湿了一大片,李元昊的责问更是让他如窒息一般,眼见着韩弛就要摊倒在地上。
一个声音从脑中涌现,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决不能死。
“臣这里有最新的扬州研究成果,臣可以献给陛下。”韩弛大声喊道。
韩弛的声量之高,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为之一惊,张元本就昏睡的眼神一下锐利起来。
“哦,是什么东西?”李元昊来了兴趣。
韩弛一见李元昊声音淡了不少没有刚才的杀气,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后面这一搏了。
“臣在扬子大学堂负责轨道交通,徐硁之所以放过臣,就是因为臣当时以所有的研究资料要挟徐硁,轨道交通所有资料都留在扬州,可是臣完全可以将它墨记出来,只要轨道铺设好,一万大夏步兵可以在三...两天之内从兴庆府到达兰州。”
李元昊眼睛一亮,他重新审视韩弛,韩弛虽然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但他知道李元昊这时一定在注视着自己,他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让自己表现得很有信心。
一万骑兵两天从兴庆府赶到兰州已经是强弩之末,一万步兵能赶到,那真是天兵了。扬州已经研究出这种技术了,扬州真是一个让人惊喜的地方。
李元昊知道韩弛是为了保命才故意夸大,韩弛刚才脱口而出是三天,即使是三天也绝对是划时代的技术,徐硁真的放心韩弛把这样技术带到大夏?他搞不懂徐硁是真的心软放过韩弛还是别有目的。
“朕给你三天时间,把你的方案整理好呈上来,若是你有其他的想法,朕也不会在意。下去吧。”李元昊大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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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挥。
“臣不敢,臣愿为陛下效死!”韩弛说完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他不敢起身,只能跪着向后倒爬去,知道门口才站起身子退出大殿,整个过程头不敢抬一下。
大殿内好像根本没有韩弛来过一般,唯有地板上那大块水渍证明有人来过。
“国辉,你在海州和扬州都呆过,说说你的看法。”
一个中年汉子一瘸一拐的走到中央,这个人便是李国辉,被徐硁吓破了胆的李国辉,徐硁当年的神鬼之术让他七魂六魄都飞出天际,一网打尽在扬州的党项细作后,徐硁本想把这批人沉到长江喂鱼,可张茂则不愿意,他还想从这人身上挖出更多的消息,李国辉被押送回海州,他也逃过一死。
如今他终于回到兴庆府,那种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太阳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可是在心底依然有一根刺埋在那里。
“陛下,臣这里有一份文书,是徐硁交给臣的,请陛下御览!”李国辉一瞬间就止住了自己的遐想,很严肃的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呈了上去。
“你自己说说吧。”李元昊看都不看,他从心底里对徐硁厌恶至极,他直接甩手扔给一旁的张元。
李国辉见到李元昊这种态度,他斟酌了下说辞,“徐硁想让陛下释放扬州的俘虏,他愿意为每人支付五千贯的赎金、”
张元快速浏览了一边内容,他向李元昊点了点头。
“我这位连襟还真是一副好心肠啊,国辉,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干?”李元昊笑着问道,虽然面带笑容,但是他的心里是极度愤恨的,我杀人,你救人,显得你是圣人吗?
“这个事情徐硁和臣谈过,他在狼狈突围的时候就对扬州那批工匠说过,他会用钱来赎回他们,这只不过是徐硁在实现承诺罢了,而且........”李国辉抬头看了一眼李元昊没有继续说下去。
“说下去,没什么顾忌的。”
李国辉这才接着说道,“臣认为,徐硁之所以放过韩弛没有杀他,应该是有向我们表达善意的信号,或者说是示弱的信号,他不敢把事做的太绝从而惹得我们不高兴,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建立自己诚信的形象,毕竟如果这件事做成了,徐家在整个宋朝甚至周边的信誉将是牢不可破,这对于徐家控制的扬子银座无疑是最好的支持和宣传。”
李元昊点了点头,花钱买人心,这看似简单,门道却是很多,甚至钱都没有花出去,自己的形象就已经高大起来了,本来担负有战败责任的徐硁,却有可能因赎人这件事反而成为获利的一方。他可不愿意看到徐硁得利,更何况是踩着自己的肩膀。
“众卿家有什么看法?”可他也知道自己的难处,缺钱啊,看似年前打了大胜仗,可是自己也损失惨重,从宋朝的那些俘获还不够自己给军士发的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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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更可恨的是下面的部落趁着自己与宋军大战时,他们去宋境抢了一波后就龟缩在寨子里不出来两不相帮,战后又想着法子开始讨好宋朝,反正抢过去物资宋朝也就闭着眼认了,小部落脚踏两只船才是正道。
张元沉默不语,他肯定知道李元昊的心思,可是他又不得不支持与徐硁做交易,因为他知道国库里连耗子都没几只了。
李国辉见四周都无人回话,他也知道李元昊的想法,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毕竟钱谁不想要呢!
“陛下,徐硁最后对臣说了一句,臣觉得有必要说出来。”
李元昊皱着眉头问道,“什么话?”
“徐硁不是对陛下说的,他怕我将文书故意损毁,临行前他告诉臣,徐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一个月后京兆府收不到关于赎回俘虏的信息,他会发出通告,只要有人能将这份信息张贴在兴庆府的城墙上,就能从徐家得到一万贯悬赏,还有,他会悬赏五千两白银买臣的人头。”
李国辉说完急忙赶紧跪下,他这是将底牌亮出了,李国辉回到西夏的任务也是赎回俘虏,并不是徐硁心地善良。
五千两白银,李元昊都想砍了李国辉去领赏。
李元昊叹了口气,他不缺谋略,不缺武力,唯独缺钱,“国辉,你先回家吧。”
李国辉谢恩之后退出大殿,他走的非常利索,生怕李元昊反悔,况且他将徐硁的话带到了,李元昊怎么考虑的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李国辉刚走,张元便站了出来,“陛下,臣觉得我们改答应与扬州的交易。”
李元昊有点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张卿,这是为何?”
张元早就想好了说辞,“陛下今年还需要对宋廷用兵,这样才能整合国内势力,同时蚕食宋廷的土地和威信,那么为了让宋廷疏于防备,我们必须麻痹对方,臣一直苦于如何才能正当的联系宋廷,徐硁刚好给我们伸出了一只手。”
张元将手伸了出来,“与徐硁做交易可以有四点好处,一,我们可以向宋廷示弱,麻痹宋廷,让他们觉得我们已经两败俱伤无力再战;二,谈判期间我们可以讨价还价,多派细作从不同方向前往京兆府,这样可以很好的探查陕西各路布置,方便我们今后用兵;三,扬州的俘虏大约还剩下七十余人,这些人不会全部归还,我们只将残疾和没有特殊技能的人归还,这样我们国库也会年增加收入;四,这也算是徐硁里通外敌的证据,我们要做的尽量让宋廷知道却又好像不全知道的感觉,这件事一定会是徐硁身边抹不掉的黑点。”
李元昊刚才的那点不悦一扫而空,什么都不能阻挡他对宋廷的战争,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京兆府,占领了京兆府,他才有争夺天下的资本。
“一切都由张卿来处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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