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三,徐硁四人终于来到洛阳,并得知张纶五月三十在清河下葬,四人疲惫不堪打算在洛阳休息一晚明早出发,但卫慕燕打听到连日的暴雨已将洛阳洛河渡口冲毁,更糟糕的是巩县河堤崩坏,洛河泛滥成灾根本无法通行,徐硁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陆路是走不通了,或许水路可以。
奔腾的洛河好像发了狂一般不断冲刷着堤岸,此时的洛河水量增加了差不多三倍,洛河渡口的建筑早就见不到踪影,河水再有三尺也就要没过河堤了。厢军全部被派上河堤值守,民夫则不断的搬运砂石加固大堤,上游不时冲下来树干或者尸体什么的,总会惊起岸上人员的紧张情绪。
彼时洛河,黄河的渔业资源还是很丰富的,洛阳两岸有不少打渔的渔家,但渔船最大的两丈有余,这些小船如树叶一般在洛河上飘荡,好像随时都能被河水吞没,徐硁找到最大的一艘渔船。
“船家,敢不敢出船?”徐硁直截了当的问道。
皮肤黝黑的老船家瞥了一眼徐硁,继续在那里收拾东西,船上的两个年轻人头都没抬,他们继续将船舱的水向外排,出船?这人不怕是个傻子吧,没看到这洛水都快冲到天上了。
“船家,十两黄金,去贝州清河。”徐硁也不废话,直接报上价格,他们不接就去找其他人了。
小船一动,击起阵阵浪花,不少船夫都抬起头来看向徐硁,十两金子,他们打两辈子鱼可能都挣不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少人都动了心,但是面前的老船家还是无动于衷,他喝斥自己的两个儿子,“看什么?干活,这钱就怕是有命拿没命花。”
徐硁只是看好这条近三丈的大船罢了,他还在犹豫,就听到一旁有人喊道,“这位官人,这单生意俺老胡接了,不过要先付定钱。”
徐硁见到一个中年汉子跳到岸上,随后又跟着来了两人,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照耀下好像金身一般,不过脸上的刀疤似乎预示着什么,不少渔民见胡疯子接了,便打了退堂鼓。
“这位壮士,我看你的船有点小。”
胡疯子真名胡信,是洛河上出了名的水上好手,但也是一条赌棍,家无余财还欠了不少外债,经常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胡疯子哈哈笑道,“这有何难,陈老头,你家这条船还是借钱买的,今年要是还不上钱,这船可就要被收走了,不如咱们合伙如何,你出船,我出人,你要是怕我俺把船撬走,你就跟俺一起干,这金子咱们二八分如何?”
黑脸的老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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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站起来,将手中工具丢给儿子,“胡疯子,你心中想什么老头能不知道?少打我们家的主意,这钱我们不赚。”
徐硁不由得看向陈老头,听他话中有话,他也想到了胡疯子把自己当成肥羊了,不过就算他是强人,还能强的过自己的钢弩么?
徐硁是真的看好陈老汉的这条船,一是这里最大的船,二是船比较的新不是那种快散架的旧船,更主要是他们船上搭了一个简易的舱室,说明他们有出远门的经验。
胡疯子一看陈老头不答应,顿时变色,这老头不识抬举,这官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等到了河中心至少能榨出百两金子,这是何等的巨财,要不是这官人就看上了你家的船,我会拉你入伙?
不等胡疯子搭话,徐硁直接跳上陈老头的船上,他在船上蹦了几下,稳稳当当的落在船上,这一看就是经常在水上行走的人,陈老头见着年轻人只是在船上这看看那看看,不一会儿又坐在船边把手深入水中摸了摸,陈老头没明白这小子要干什么。
“老丈,你这船虽然比其他的好一些,但是还有改进的空间,若我今天帮你把船改的更加稳固,老丈可否愿意出一趟船。”
胡疯子一听对方没看上自己,执意要陈老头的船,顿时吼道,“这片水域没有我的话,谁也出不了船,陈老头,你想清楚了。”
徐硁冷笑之后一挥手,卫慕垂从背囊中拿出钢弩,将弩箭上弦对准了胡疯子,胡疯子和身边人立刻退了几步,不少人脸都变的铁青,不知道后面谁说了一句,“非官方持弩者,形同造反。”
胡疯子一听,叫喊着,“对,对,对,你们是想造反么?”
卫慕燕啐了一口对卫慕垂说,“这人再敢放狗屁,直接把他射个对穿。”然后高声说道,“我家官人是陕西路走马承受及体量公事徐硁,现有紧急要务,闲杂人等不要多问。”
陈老头蓦然想起,他急忙跪下说道,“可是六年前在白马寺绘制仙图的徐官人?”
徐硁一把将陈老头拔起来,“老丈请起,折煞晚辈了,正是徐硁。”
“官人要去清河,老头我接了,何时出发?”
一听这话,徐硁心情大好,他拉着陈老头手说道,“谢谢老丈,为了安全,这船要添点东西,我们现在把船拉到岸边吧。”
徐硁现在对造船颇有心得,徐家的船厂去年年底分为两个部门,一个造海船一个造内河船,陈家的这艘船是常见的平底船,徐硁要给船两侧加上一丈长的平衡翼,船尾布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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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导流尾翼,将船体重新加固,陈老头立马按照徐硁的吩咐将船拖上岸改造。
五月二十七午后。
徐硁和陈老头坐在船头,面前滚滚的黄河果真没有波涛冲天,虽然水量增大了一倍,但对于行船没有太大的危险,这也验证了徐硁的猜想,暴雨引起的洪水主要集中在中原地带,西北地区的渭河,汾河和黄河中游还没有来得及形成洪水,或者说洪水的洪峰还没有达到洛口。
“官人真乃天人,说黄河平静,果然黄河平静。”老陈头对于徐硁的话一开始半信半疑,虽然改造的船行驶果然平稳不少,但是在汹涌的洛水上还是犹如一片枯叶,在河面上起起伏伏颠簸异常,几个人都是将自己绑在船上,船尾的二个人紧紧把住尾舵,每过半个时辰换一拨人,生怕小船没了方向撞上堤岸,小船顺流而下的速度太过惊人,四个时辰竟然从洛阳冲到洛口,十数丈水面的黄绿色分界十分明显。
“老丈不用夸,我也是从西边过来没有遇到大雨,所以才敢肯定上游没有洪水,不敢怎样,晚上应该能到汴口,买点补给后黎明便出发。”徐硁为了降低此次航程的危险性,他保证西面没有洪水过来,没想到真的说中了。
但世事难料,当徐硁过了汴口来到荥阳才发现,真正的冒险才开始,徐硁能料到西边,却忘记了北边,北边王屋山、太行山等黄河以北也遭受了大暴雨,山洪冲毁一切杀入黄河,沁水的流量完全盖住了黄河的水量,这一段黄河水势陡然变得恶劣起来,卫慕垂被一个浪花打了出去,幸亏他腰间帮上绳子,好几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拉了上来,这家伙也是命大,他被浪拍出快掉入水时慌乱之下竟将船舱顶板板拽了下来一大块,这块大木板替他当了不少大浪,也没有让他很快沉下去。
小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差点翻船,在河里打了太多的个回旋,夜里也变得方向,只能任其顺着波涛向下漂流,他们只能牢牢抓紧船体,几个人都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一整天大家都只喝了点水没有进一滴粮食,徐硁在操作尾舵的时候还不小被舵杆击中胸部,造成他旧伤处的肋骨隐隐作动,就这样经历了一夜半天的漂流,在水势渐缓中小船来到了白马津,大家靠岸后修整了一页继续出发。后面的因为黄河河面变宽而且分流的的作用,河水缓和了不少,终于在六月初一的下午到达清河。
不知道是坐船久了,以后是身体过于疲惫还是见到白幡挂在城头,徐硁一下船跪在地上,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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