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八十四、八十五……
清晨的日光才透过铁窗洒进囚室,魏鹰已经拿起木剑,挥舞了近百次。
炽热的汗水顺着下巴滚落大地,在冰冷的空气中蒸出升腾的白雾。
今天是来到这所监狱的第四天,在新露的帮助下,他仅仅过了三天,伤口便已经完全恢复。之前他还只能从姜炼的嘴里听些理论,今天便可以实践了。当然,也因为他伤得不重。他只是擦破了皮,流了点血。骨头或许有些有些破裂,可幸好没有折断。
紧握手里的木剑,魏鹰仍旧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当时还以为,自己能够从魏文照手里要到的,不过是一些食物或者药品。结果这位澜王的世子竟出奇的大方,连木剑都敢直接给他。虽然没有刃,可木剑当钝器也能砍死人呀。
崭新的木料带着些许芬芳,细腻且光滑,不仅用料好,其上定是涂了一层大漆。甚至于,他能够顿顿吃到肉,还有人专门准备热水与换洗的衣物。他这个囚徒,比进来之前,过得还要好。
很疑惑,魏鹰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不是明显越线的要求,魏文照几乎有求必应。
仅仅是因为,姜炼是玉剑斋的大师兄吗?
姜炼曾经说过,魏文照是个没有武学天赋的武痴,可武痴,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想不通,魏鹰所幸不想了。停了片刻,魏鹰集中精神,继续挥剑。
“呼~”
冰冷的空气随着呼吸进入肺部,而吐出来的浊气,却带着滚烫的气息。
木剑很沉很沉,甚至比真剑还要重。为了增强训练的效果,里面还被灌了铅。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现在每次挥剑,他都能感觉肌肉传来了不堪重负的信号。可饶是如此,那双坚毅的眼眸,也不肯放松。
用力握紧木剑,魏鹰感觉手臂有些发抖,但他咬着牙,再次挥剑。
“可以停了。”这剑才刚刚挥出去,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姜炼便立即开口了。
“我感觉我还有力气,还能继续。”魏鹰没有停下,仍旧将剑抬起。现在虽然有些疲惫,可离他的极限,还有不少距离。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挥歪了!”姜炼用木尺压下了魏鹰的剑,肃声道:“挥错百次,不如挥对一次。挥剑练的不是力量,而是对剑的掌控。剑筋越正,挥剑就越快,剑的杀伤力就越强。无论是斩击,还是突刺,威力都会更上一层楼。若是太累,导致刃筋打的不正,便会毁掉你控剑的感觉,这时宁愿不练。”
姜炼问:“你知道剑士的第一个境界是什么吗?”
魏鹰答:“是破甲。”
“那你知道什么是破甲吗?”
“当然。”魏鹰当即点头,“参与剑武祭,过了春试的剑童,便会被授予剑客的称号,等同于秀才。而春试,考的就是破甲。”
“错了。”姜炼摇了摇头,“破甲是剑术的境界,而剑武祭考什么,不重要!”
这怎么可能?所有的剑士,最终的目的不都是在剑武祭上大放异彩吗?魏鹰有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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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说。他知道自己是个菜鸟。所以只是将问题藏在了心里,然后继续听姜炼为他解惑。
姜炼问:“你吃过肉吗?”
“当然。”养济坊什么都不是很富裕,但是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吃顿肉还是没有问题的。尤其是在人力并不富裕的时候,稍微大点的孩子,都会被叫去打下手。给的奖励大多是一些糖,一点肉。不过多是些鸡鸭禽类,牛羊极少。
“你应该知道,无论是牛肉还是猪肉,都有纹理。”
“嗯。”跟着姜炼的话,魏鹰在脑海里,想象出了一个被咬了一大口的鸡腿。从鸡腿的缺口上看,还能看到上面丝状的纹理。
“不止是肉。树有轮,竹有节。只要顺着它们纹路切下去,便轻易切开。朝廷的制式札甲,是由层层的甲片堆叠组成。防御力极强,寻常刀剑乃至长枪亦不能破防。但是甲片有叠层的规律,你只要找到薄弱处便能轻松击破札甲。”姜炼解释道:“这才是破甲的真正含义。练习挥剑,就是提升你对武器的掌控力。当刃筋不偏不斜地切在弱点上,你就会明白,何谓破甲!”
思考片刻,魏鹰方才开口道:“那接下来,该练什么?”
姜炼答道:“挥砍只是个开始,休息一会,接下来的刺更加重要!”
为什么刺比挥砍更重要?虽说有些疑惑,可魏鹰还是没有出言反驳,而是听着姜炼的话,继续往下练。
“一般人刚开始的训练量远不如你,但你无论是伤口恢复,还是体能恢复,都远超一般人。所以,我们可以再加量。之后,还有蹲跳训练。你想要跳得高,技巧先不说,你的腿一定要有力!”
“那就来吧!”魏鹰正在做两手准备,剑技他不会放松,身法也要一直练。
其实魏鹰的恢复速度并不比一般人快,只是新露在暗中不断为他疗伤,这件事就连姜炼都不知道。姜炼师兄,大概以为新露的残魂,只能用来交流吧?不过这样也好,新露的存在暴露的越少越好。新露是魏晓的分魂,或许也知道长生不老的秘密。
接下来几天,有体力的时候,他就会在姜炼的帮助下训练剑术和身法。身体疲惫的时候,他便会坐在稻草上打坐休息,观想新露给他的迷宫图。
时间久了,每次都会弄得头昏脑胀。这导致他入夜时,总会睡得很沉。
…………
寒风呼啸而过,走廊的窗外竟飘来几缕洁白的雪花。
魏公公受不住冷空气的侵扰,不住地打颤。
都到这个时候了,将他调走的调令还没有批下来么?
冷啊,是真的冷!
魏徳本是一位来自皇宫的太监,三岁起便入宫侍奉皇帝。几乎从小便没有出过皇城,一直对外面的世界有些期盼。
可魏徳万万没有想到,他第一次出宫后,就回不去了!
监送流放北疆的囚徒,他原以为只要到了目的地,就会被重新召回京城。可圣上却似乎忘了他,将他留在了,北方寒冷的荒原中。他被迫留在了这所逼仄且阴暗的监牢里,四周皆是风雪,而他甚至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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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熟人。
魏徳是名太监,以姓魏而自豪。按照大魏的律法,只有皇帝和王上,才能够做他们的主子。寻常人家,权势再高,也不配哩。
按理说皇帝不要他也就算了,大不了就留在澜王府吧。可这澜王到现在,也没有将他调走的打算。搞得魏徳,只好留在这所监牢里,充当一名没有权利的狱监。
‘都怪那个叫魏鹰的家伙!他凭什么姓魏?!就因为他,我才被迫留在了北地!’想到这里,魏徳的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呼~”
总算来到了目的地,魏徳长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张盛,这枚玉环,你还想要吗?”
魏公公从怀里掏出一枚墨绿色的玉环,冲着铁栏里的人儿,挥了挥手。
“魏公公,有何什么吩咐?”
里面的囚徒年纪绰约三十来岁,蓬头垢面不说,浑身上下更是满身污垢。唯有那双炽热的眼睛,盯着玉环,不肯挪动半分。
幸亏有粗大的铁柱子隔在了中间,否则魏公公甚至不敢直视这双锐利的眼睛。
“张剑士,近来可好?”
“好得不能再好了。”张盛低声说着违心话,只不过魏公公可不管这些。他抛出了一个诱饵,冲着张剑士说:
“明天有只鹰要和你斗一斗,可千万不能留手啊。只要他死了,杂家就把这玉环给你。”
“咱会照办的。”
“杂家期待你的好消息。”魏徳拱了拱手,缓缓后退的同时,露出狡黠的笑脸,接下来就是去找刘擎了。
在走廊上快步迈腿,才刚刚离开张盛的囚室没多久,他便和刘擎撞了个正面。
张盛的枚玉环,就是从刘擎的手里买来的。这次碰面绝对不是巧合,魏徳认为,刘擎已经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了。
“刘狱长,麻烦您把那只折断翅膀的鹰,下次调到张盛这一组,可好?”
“当然没问题啦,举手之劳罢了。只是魏公公还不肯放弃呀,澜王殿下可是很喜欢那只鹰的。”刘擎让开了路,但那表情显然不是尊敬,反而是嫌恶。
“澜王殿下喜欢的是杀戮,而不是那只囚鸟。”魏徳解释道。
刘擎当时卖他的时候,就曾经告诉过他,这名玉环,似乎是一名剑士的宝贝。听到剑士,魏徳当时就乐坏了。剑士的称呼可不敢乱喊,唯有能够破空斩出剑气的人,才能被称呼为剑士。可剑士,一般也不可能被抓进牢里。
后来魏公公了解了一遍,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张盛有一门比翼族还要夸张的本事。
这人,真的能够破空!
张盛只要蓄力一段时间,便能够斩出剑罡。
当然张盛并非剑士,所谓破空也有致命的缺陷。不然的话,只要张盛参加剑武祭,拿个剑士的功名,根本就不用待在牢中。剑士是有特权的,尤其是可以破空的剑士。
张盛不过是名假剑士,但若是被张盛打个措手不及,那他也能发挥出剑士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魏徳找上门的原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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