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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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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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里,

夫子的书房里,

袁天佑跪趴在地,大气不喘,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和上一次来这里不同,这一次是为了求生。

他知道那青年的厉害,几千伍家的走狗都给杀了,上万的活死人都灭了,还在乎他一个小小的县令?

战战兢兢的讲述了那青年的可怕,他等待着夫子示训。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夫子站在桌前,一张空白的宣纸被压住一角,正准备蘸墨,看了看砚台,微微皱眉。

此时站在他身旁研墨的往往都是费阶。

“咳咳”

他咳嗽一声,惊醒了低头的袁天佑。

抬头一看,他迅速起身,站在恩师旁边为他研磨。

“手别抖腕部用力,稳稳当当的才能研出好墨。”夫子提醒。

袁天佑急忙用左手摁住右手腕部,这才终于稳当下来。

“恩师准备写个什么字?”

袁天佑出声问道。

“谁说我要写字了?呵呵。”夫子泼墨挥笔,寥寥几笔,一个人形轮廓跃然纸上。

袁天佑紧紧盯着,只是个轮廓,还看出什么。

紧接着,夫子开始描出面部细节。

“是个青年”袁天佑点点头,接下来,他渐渐的惊愕。

因恩师画出来的那个人和他认识的青年太像。

面容有九分相似,气质是百分百接近的,“恩师认识他?”他脑海里涌出这个想法。

不过一刻钟,

一个面皮黝黑的中等个子青年形象出现在宣纸上,正是项薄。

夫子顿笔,微微侧头让开半个身子,“青鸿,过来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青年?”

袁天佑了然。

恩师根本不认得此人,只是通过自己关于此人的描述,便能凭空描绘出此人的形象。

“老师妙笔丹青,无人可及。”一记轻飘飘的彩虹屁来的正是时候。

夫子微微颔首,“我原以为能够解救青城的必定是个大人物,不想,居然是个青年!好极!好极!”

“老师何意?”

“此人于我大梁而言,绝对是大有裨益,可惜他不愿意被规矩束缚。我知道你此来的意图了,这种人也有弱点,想要对付也不是不行。”

“但我就不明白了,你身为堂堂县令,大梁正式官员,居然被一个散人吓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况且你手下有数十个衙役,还有一千多官兵,至于如此么?”

夫子隐隐怒气不争,暗含不满。

袁天佑吃瘪,他自然知道自己也窝囊,但是没办法啊,那人太凶猛。

“老师,那人刚刚解了青城危局,人气正盛,实在是不能动他。”袁天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不是老子怕他,只是老子看在你解救了青城的份上,不愿意抓你罢了。

但是他也清楚,这理由用来宽慰自己还行,骗夫子,那是妄想。

夫子默而不语,也不拆穿弟子,总算是给他留了点面子。

“沏茶”夫子坐下后,袁天佑急忙将茶端过来,“老师请用茶。”

盯着纸面上的青年画像,夫子抿了口茶,微微点头,“青鸿,若我所料不错,此人正义,不畏强权,大梁的国法于他而言怕是也算不得什么,但是我看不透此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就好像,他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老师说的是修仙界?”

这个世界有修炼者,也有各种门派,所谓修仙界并不是指另一个世界,而只是隐世于大山或者海上的仙山。

那里的门派有正规的修炼体系,修炼者被称为修仙者。

当然,也有一些修炼者会离开山海,来到世俗问心修炼,但是一般并不会参与人间事。

夫子摇头,“修仙者,老夫也见过几个。但是没有像他这种的。”

“那他来自哪里?”袁天佑此刻像一个求学的小学生,认真求知。

还记得他十二三岁的年纪时,便这般靠近夫子伺候。

后来年纪越长,反而越不受待见。

原因无他,人是会变的。

他的单纯和质朴都留在了那个年纪。

现如今,他又能站在夫子身边了,心里开心,同时察觉夫子神情里有些落寞。

不禁想,老师身旁的两个童子去哪了?

“哪怕是修仙者,也有规矩要守,但这青年不同。他行事怕是只求本心,纵然可以对付,但青鸿,你危险了”

夫子一句话让袁天佑的心沉到了谷底。

“老师,请教我!”

噗通跪倒在地,袁天佑展现了自己满满的求生欲。

毕竟是自己的徒儿,虽然官道走的偏了些,但是环境如此,人想要不变,太难了。

何况,袁天佑算是个清廉的好官了,夫子对这个学生并不满意,但是也不失望。

“看在你我的情分上,我给你出个主意。”

袁天佑抬头认真倾听。

“第一,做好你为官的本分,青城破败需要重建,论杀人,你不及这青年,但是带领百姓恢复青城稳定和繁荣,你该是义不容辞且最有能力的。”

袁天佑点点头,谨记于心。

“第二,不要试图去谋害这青年。要完全对他不设防,他愿意来找你,那就让他找。他愿意动手,你不能还手,也不要求饶,注意节气!”

袁天佑点点头,但是皱了皱眉,显然并不完全认同。

站起身,夫子将袁天佑扶起来,凝视他,“青鸿啊,青城大乱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这一句是问心的,袁天佑被夫子那寒冰入骨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浑身如坠冰窖。

“老师,我得了相令,出城搬救兵去了,此事你是知道的。”他立刻辩解道。

他想起了那年轻的衙役,临死前让他做个好官,想起了城里的流言蜚语,很多人说他关键时刻弃城逃走。

他很憋屈,觉得自己被冤枉。

如今,面对恩师质问,他依然觉得冤枉,因此表现的有些激动。

但是随即意识到,他面对的是夫子,行为失态了。

“你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么?”夫子微微摇头,对于这弟子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事到如今,生死关头,还不能正视本心。

“老师,我”

袁天佑还想辩解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低头默而不语。

他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当初,青城最为严峻的时刻,全城希望他站出来的时候,他离开了。

借口是调兵。

但那个时候,他的心里真的没怕过?

调兵的话,也许司承朗带着相令照样可以,非得他亲自前往。

借口是,姜丰载是他同窗,会给面子。

这两个借口,都算不得合理,袁天佑明白的紧,心里一阵紧张,“我原来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嗡!

仿佛被人重击了脑袋,他忽然天旋地转,身体哆嗦起来。

人最怕认清楚自己。

这种冲击往往容易让一个人崩溃。

袁天佑面皮抖动,无奈苦笑,“老师”

或许只有从老师这里才能得到些许安慰了,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

夫子问心,知道自己的弟子悟到了。

但需要时间去整理,于是从他身旁绕开,离开书房。

“画像就送给你了。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一命。”

夫子声音留下,人已经离开,袁天佑终于起身,盯着那青年画像,若有所思。

—————

三个月间,

袁天佑按照夫子所说,这些天来始终奔走在第一线,劳心劳力。

直到今天,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等来了青年。

按照恩师所说,衙门大开,所有的衙役全都不在。

袁天佑面前挂着一幅画像,他正俯身看去,看的很是仔细。

一幅画像而已,能挡得住项薄的杀心?

风带来青年的身影,袁天佑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你终于来了!”

袁天佑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心里却有些期待。

因为他忽然发现,这青年很会打心理战,三个月不来,让他提心吊胆了三个月。

如今,他反而希望早点解脱。

无论生与死!

“你当然不希望我来!”项薄手里拿着剑说道。

“可惜,他还是死了。他死的痛快么?”

“痛快,杀人无数,剑法也有了传承。”想起段青云死之前,项薄点点头。

“他本来不应该死!”项薄追言。

袁天佑低头沉思,“也许吧,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呢?他死了,才是解脱。”

“所以我也来让你解脱!”

闻言,袁天佑浑身一震。

他缓缓转身,看着青年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那射出来的杀气,张开双臂,“三个月前,我去学院问了恩师,如何才能让你不杀我?”

“你怕死?”项薄嗤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怕!我当然怕死!”要说以前,袁天佑哪怕心里怕,也绝难这么痛快的说出来,面子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

但被夫子问心之后,他悟到了,有些东西摊开来说,其实也没什么。

“好,既然你实话实说,你可以选一个死法。我甚至可以不动手。”青年的意思很明显,袁天佑可以自己来。

这是一个让步,但不足以让袁天佑活着。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袁天佑抬手打断青年,“夫子让我修城,让我对你不设防,也许可以打消你的杀心。”

“他错了!我项薄不看这些。我杀你只有一个原因,你该死!”

“我知道,我重新审视过自己,在百姓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逃走了。这一条,我就不该活着。但我还是想要搏一下,也许我给你一个理由,你就不会杀我。”

“可以,我听着。”青年走进房间里坐下。

“不知道你可听说过七里镇屠城惨案?”

项薄点点头,他正是从那里来的。

“那是几年前的一桩旧事了,但是和今次的青城之乱可是大有关联。背后隐藏着巨大阴谋,甚至危及到朝廷政权,幕后黑手更是权势滔天。或许不久的将来,大梁国将会如青城一般,大乱!”

这不是夫子所言,而是袁天佑回来后分析所得。

项薄面无表情,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哪怕朝廷权力更迭,你都不放在心上,但是这幕后黑手想要夺权,多半会采用活死人战术。就像青城一般,如此一来,百姓将会成为最先的牺牲品。”

“这一次青城因你而躲过一劫,但你走了之后呢?”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幕后主使之人不会放过青城。

“所以,我的理由很简单,我还有用,我对百姓还有用。”

“只要有我在,我定会护佑青城百姓以后的安危!”

袁天佑这是立下了誓言,和当初承诺段青云不会死一样。

项薄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人的诚信是一次性的,用过一次第二次就不好使了。

“幕后主使是谁?”青年提剑起身问道,一步步走进他。

袁天佑心里咯噔一声,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咽下口水,“北寒王!”

“你怎么知道?”

“镇魔司主事司承朗说的。”

“他又怎么知道?”

“镇魔司副主事王琛说的。”

“他呢?又是怎么知道的?”

“怕是伍家告知的!”

项薄笑了笑,“看来所有人都把罪责推到了那位远在北漠的侯爷身上,既然如此,我有一个问题。”

“请讲!”

“所有人都知道罪魁祸首是北寒王,怎么没人去找他兴师问罪?”青年质问道。

袁天佑退后几步,低头沉思道:“因他势力极大,在朝中的朋党根深蒂固,凭一人之力难以”

“就像当初你离开青城,是觉得活死人不可挡,所以借调兵为由逃走?”

“此情形非彼情形!”

“在我看来都一样!”项薄掷地有声,惊的袁天佑再次后退,“杀了你,我便会去找那北寒王!”

“什么??”

袁天佑彻底惊呆!!

这青年,太过于胆大!

北寒王是什么人,他居然说要去找他算账?

疯了吗?

这是袁天佑的第一想法。

迅速冷静下来,他盯着项薄的眼神,那里面的坚毅让他自惭形秽。

这是真的!

脑袋里迅速思考对策,青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剑举起来了。

“慢着!”

袁天佑大喝一声,“此行北漠之地,路途遥远,你必定要耽误诸多时间。在你到北漠之前,你无法护佑青城百姓。我要是死了,他们更是无伞遮蔽!”

项薄不停,手里的剑依然挥下,眼看要斩到他的脖颈

“暂留!暂留我的脑袋!等你从北漠回来,我确保青城百姓无恙,到时候自刎谢罪!”

剑未停下,只不过从一旁切过,错开了他的头颅。

项薄惊讶一声,砍偏了?

不对,有人在搞鬼?

他左右张望,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虽然屋外其实有袁天佑掩藏的无数士兵和衙役,但那些人都是凡人。

能影响他剑气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同样的剑气。

蓦然,他看向正堂挂着的画像。

那是他自己,儒家正气浩浩荡荡,迫使他后退了两步。

“这画有问题!”项薄明白了。

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分儒释道兵等等,画像里便是儒家力量。

只是不知道,这层次如何,又是什么境界?

传言,儒家圣人可言出法随,项薄略有耳闻。

“是夫子?”

他听费阶说过,青城学院里有一位夫子,是隐居于此的大儒,修为深不可测。

而这袁天佑看来是他的弟子。

青年了然。

————

袁天佑浑身冷汗涔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居然还在!

他没有死,这是天意?

青年却明白,什么天意,乃是人为!

“你刚刚说什么?”他忽然开口问道。

刚才只顾着杀人了,没听清楚袁天佑临死之前说的,何况他也是急了,说的不清不楚。

“你可以暂时留着我的脑袋”

袁天佑迅速重复刚才的话,心里升腾出一丝希冀。

“罢了,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信你一回。”

不知怎的,项薄居然改变了主意。

连他自己都很惊讶,纵然袁天佑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他明显被其他因素给影响了。

泰半会是那副画!

“这幅画我要带走”项薄用剑指了指。

“当然可以。”

劫后余生,袁天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和命相比,一幅画又算得了什么?

等到青年带着画像离开,房间周围部署的兵力迅速聚拢,一个衙役冲进来,“大人,你没事吧?”

袁天佑擦擦额头的汗,“侥幸过关!”

“大人你不是说摔杯为号?我等等了一炷香,也没听见。”那衙役问道。

“忘了,本官一时间忘记了”

白莜君这女人是真的不靠谱,项薄心里这样想。

他从衙门回来,却发现四季纺大门紧闭,外面上了锁。

独孤兰和皇甫若风拿着行李,站在门外,一脸的无奈。

看这情形,明显是白莜君不辞而别了啊。

起初,白莜君说她要走了。

项薄信了。

可是她在这里又住了三个多月,直到肚子都大起来了。

项薄就以为她暂时不走了,至少也要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不料,他这去了趟衙门的功夫,她卷铺盖,挺着肚子跑了。

“哎,女人哪!”项薄摇摇头。

不过,相比于眼前的女人,白莜君的确省心多了。

白莜君虽然是猫妖,也有脾气,但本性里总是有妇道人家的温文大气,性格气质大方而不高冷。

总体来说,是个三观正直的女强人。

但是这个独孤兰可就不同了,她任性的有些可怕,以至于项薄一见了她,就想要下意识躲避。

这是刁蛮女友啊他颇为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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