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集镇,一个塞外很繁华的小镇。说它繁华,是因为每天来往的行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往来中土西域的客商。他们经营着丝绸茶叶等各种生意,而羊集镇就是他们必定要落脚的地方。
说是小镇,是因为这个镇子上土生土长的人很少,少到一大堆人里边都找不出一个本地人。塞外毕竟是苦寒之地,但凡有办法,谁也不会愿意在这里讨生活。这个镇子繁华起来后,镇子上的人都赚到了点钱,然后大部分人都搬走了,搬到生活条件比这里好的地方去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不愿意离开故土的人,这个年代,背井离乡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哪怕生活很艰苦。
镇子上有一户人家,经营着这个镇子上最大的一家客栈。这户人家不是镇子上的原住民,而是在十八年前搬来的。这户人家很有钱,因为他们用高出很多的价格盘下了这间客栈。大家一致认为这家的男主人疯了,有这么多钱,在中土的任何地方都能生活得很好,为何要跑到这个塞外的小镇呢?
更奇怪的是这户人家只有父女二人,按说这么有钱,丫鬟仆役应该很多,可偏偏只有父女二人。这十八年间,也有做生意遇到困难的商人,想要将仆人卖给他换点钱,可是他拒绝了。他客客气气的给了商人一点钱,又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了。
十八年前父女二人来的时候,女儿还在襁褓之中,今年刚好十八。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目如画,往来的客商都说从来没见过比她漂亮的。父亲自称姓金,叫作金守业,女儿叫金三娘,想必上边还有两个姐姐或者哥哥,这年头,孩子长不大的情况比比皆是,大家也都明白。
“三娘,这半年不见,又变漂亮了!”
在客栈歇脚的客商大都是男人,年龄不管大小都喜欢逗金三娘。常年出门在外做生意,一年不近女色都是常有的事,见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难免心猿意马。
金三娘一边给客人上茶,一边跟他打趣“安老板,光嘴甜有什么用?有本事把我娶回去给你当小妾呀!”
说着,还给安老板抛了个媚眼。安老板摸着下巴砸吧砸吧嘴“我倒是想,可你这十万两黄金的聘礼……”安老板两手一摊“就算是天子娶皇后怕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金三娘臭了他一下“那安老板就好生喝茶吧,我去伺候其他客人了。”
金守业在柜台里,仔细算着账。大厅里发生的事情,他自然全都看在眼里,可是他对于女儿被调戏一事从来无动于衷。做生意嘛,和气生财最重要,像这种事情,每天都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要认真起来,那这生意也没法做了。
大厅里的客人主要消费的是茶水,也有要酒水的,不过很少。出门在外,能省一点是一点,这年头可没有银行什么的可以存取现金的地方,出门多少天,有多少花销都得带在身上,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回不到家乡都是常有的事。
吃的东西都是自己带的,或者在饼摊上买的大饼,方便长时间存放,吃了还耐饥。平时路上只能喝水袋里的水,所以客栈的一口热茶也就成了这一路上难得的可以享受得起的服务了。
客栈里边没有提供食物的服务,主要是需要的人少,不值当雇人。
安老板每次来都会住店,所以金三娘在安排好其他客人后,又过来嘱咐安老板“天字一号到五号房都满了,您只能在六号房将就一下了。”
安老板并不在意,反而接着调笑道“倘若三娘能亲自铺床叠被,什么六号房七号房的?就算是在马厩里又有何妨?”
金三娘还没有还嘴,客栈门又被打开了,首先一股寒风卷着雪花冲了进来,大家也不看进门的是谁,纷纷让他们赶紧进来把门关上。
发现来人只是站在门口既不出声也不动换后,大家怒了,想要出声怒骂。可是抬眼看到来人后,纷纷又低头喝茶,仿佛跟自己无关一样。
进门的是三个黑衣人,都是一样的装束,戴着风雪斗笠,看不清面容,不过为首一人额头上有一条十分显眼的疤痕,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无关的人可以走了!”
为首之人摘下了斗笠,用比外边风雪还冷的口气说道。没有斗笠上纱巾的遮挡,这下终于能看清来人的脸了。可是客栈里喝茶的众人仿佛对他的面容很不关心,纷纷低着头出门去了。十几个人从他的身边经过,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一下。也不能怪这些人胆小,出门在外做生意,可不能讲什么行侠仗义,平安最重要。大家出来是做生意的,不是除暴安良的。
除了一个人,一个在角落里默默喝酒的白衣年轻人。不仅喝着酒,还吃着金三娘刚给他炖的一只鸡。这种不可能有的服务,在他拿出一大锭银子作为酬劳后,就变成了可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没错。当然了,也不全是钱的原因,金三娘第一眼见到这个年轻人,就感觉很亲切,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一般,就算他对自己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也不会拒绝的那种亲切,更别说炖一只鸡了。
金三娘也感觉到了这三个人来者不善,快速回到柜台里边。金守业还是在那里算着账,仿佛店里无事发生一样。金三娘以为,这三个人是来找白衣公子麻烦的,然后就饶有兴趣地看见三个黑衣人来到了柜台前。
“幽游子!你让我们好找啊!”
为首黑衣人不再是面无表情,相反因为愤怒,再加上疤痕使得面部扭曲成了一副更可怕的模样。
金守业此时放下了手中的笔,再抬眼看时,眼中突然精光大盛“想不到我躲到这个地方你们都不能放过,十八年了,我从没踏足中土半步,为何还是不能放过我们呢?”
为首黑衣人冷笑道“想你幽游子当年也是中土一方城主,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斩草除根的道理都不懂吗?”
幽游子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就凭你平无邪一个人就想杀我,也太高估自己了吧?真儿,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