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轩。
铺着不知名短绒兽皮的软榻上。
“有好感，通常只是两个人发展关系的第一步，我和朱雨就停留在‘有好感’这个阶段。一些话题现在说，为时过早。”
文小鸢轻哼道：“好感要变作‘心爱’，差的不过是时间和机会。你惯会蜜语甜言糊人，所以对你来说，拿下朱雨姐——时间问题罢了……”
许冬低头看着小鸢细腻无瑕疵，但有些许嗔意的小脸，笑问：“我能说你自作自受吗？”
“你到底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文小鸢从许冬怀里爬起，侧身拉起许冬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理想中的结果是她在许冬胳膊上留下深深的牙印作为惩罚。
然事实是小鸢没那么狠心，咬了，没舍得用力。
这导致许冬通过胳膊能清晰地感受到小鸢无处安放的丁香小舌。
“好了……我们不勉强自己，嗯？”
许冬宠溺地爱抚让文小鸢倍感羞耻，她果断松口，在许冬腰上捣了一拳。
“哼……”
“……不愧是我的大宝贝儿，生气都这么可爱”许冬宠妻之心大炽，捧着文小鸢螓首一顿搓揉。
这等作为，自然遭到文小鸢“抵触”，她有名有姓，可不是“大宝贝儿”。
“好了、住手……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许冬依言住手，盯着文小鸢一番触及内心的俯视。
眸子忽闪，吹弹得破的肌肤浮着一层红晕，加之略显紧张的喘息，是有状态的样子。
这种时候，许冬选择试探性去触她的嘴唇。
有回应的话，意味着许冬能得到一个抚慰佳人的绝好机会，今儿的罪过能有机会找补。
“……”
许冬轻碰了几下儿，文小鸢扯着许冬袍子给予了一些矜持的主动。
谢天谢地。
……
“我啊，这一辈子，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文小鸢听着许冬的心跳，懒懒地偎在他臂弯下。
幔帐中，分属两人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像是光透过纱，投在床、毯子上的光影。
两人安静地躺着，祥和又美好，连许冬都没什么动手动脚的想法。
话隔了良久许冬才答，但在两人看，和即问即答没什么不一样。
时间都随他们放缓了。
“‘逃不出我的手掌’掌上明珠？”
文小鸢甜甜地笑道：“哪我是不是还得喊你爹啊？”
……啊这……
在特定情况下，倒也不是不行……
许冬没拿文小鸢的一尘不染开玩笑，只是一笑置之，心想日后再说。
“等两天，我帮你问问朱雨姐的心思罢。你别自己去，到这份儿上，什么都不如等朱雨姐表态。”
“嗯，”许冬好奇问：“我能知道一下，你是怎么和朱雨沟通的吗？”
文小鸢云淡风轻道：“就说‘你们最近走得很近，姐，你是不是对许冬他有爱啊’……朱雨姐开始有些懵，致歉自责，可能我太直白了吧。后来我们聊了不少，她便认下了，一直谈到让她听听你的想法。”
无招胜有招，这么干何止直白？
许冬替文小鸢揪心完，提心吊胆又问：“朱雨……怎么说我的？”
“‘细心稳重温和，相处着一点不是也挑不出来，很好的一个人’，朱雨姐原话。”
“好人”，文小鸢说过同样的话。
和前世不一样，中州的“好人”基于“人”，强调前者，没有委婉的意思在里边。
许冬原先不懂，而今他倒是蛮喜欢这种说法的。
就是在听文小鸢复述朱雨原话时，许冬觉着自个儿实不符名。
“唉，你说我要修为没修为，要财势没财势，何德何能啊”
文小鸢报以白眼：“你不在意朱雨姐妖的身份，发自内心愿意和她处……这点已经触动她了！”
“怎么说？难不成这世上真是一万个人一万个都看不起妖？”
“你看待人、妖二者的关系太乐观了。你知道朱雨姐她们为什么不敢离姐太远吗？原因有且只有一个——没有姐的荫蔽，她们在中州每平安度过一天都是幸运。”
“欲除之而后快的人们遍地都是……”
绝对的偏见导致地固根深的自卑弱势，客观些想，怕是朱雨对他的好感属“一见钟情”式的。
倘若世上男女感情一见钟情的概率小到千万、亿万分之一，朱雨一定认为她再遇一个“许冬”的概率更小。
这样的桃运也太难避过了。
许冬想着他和朱雨的事，个中无奈溢于言表。
“喂，朱雨姐未来的幸福要落在你肩上，你该笑得合不拢嘴才对吧？”
许冬不否认：“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凡事都不能过于理想化，正如你说我看事‘乐观’。”
文小鸢笑了笑，反问许冬：“那么没有‘理想’地看待朱雨姐的好感的你，要怎么处理接下来的窘境呢？”
文小鸢问到了点上，他的确要给朱雨一个说法。
中间文小鸢、李裳白或玑姝、瑶儿……中的谁可能帮得到他和朱雨，关键却只能在他，当事人之一身上。
这无疑是许冬头顶的“悬剑”。
说错话，弄得朱雨伤心，做了不识趣儿的人，凡此种种，他都要受谴责——
自己内心是一方面，以小鸢为首的大家的眼光又是一方面。
要知道不管世人怎么看待妖，在何园住的这些人眼里朱雨都是姐妹，女孩子。
他的特殊性决定了他要因时制宜，否则会给“雨妹妹”留下心理创伤。
……
和小鸢的温馨谈心让许冬补上了一些歉疚。
晚间，来送晚膳的玑姝出于好意，向许冬说起朱雨回去以后的状态。
听玑姝说，朱雨一下午待在房里魂不守舍，许冬心很不是滋味儿。
但即使这样，许冬也不能不多给朱雨一些时间空间。
还是那句话，“时间问题而已”。
因为两个人的特殊，他们把话说开了，不会有走不到一起的情况发生。
这桩始自文小鸢率直的事件，总得来说免去了相当一部分麻烦。
要没有小鸢的误打误撞，许冬还不知道要把情愫掖多久，而其他的，更无从说起。
一段有潜在危险的三角感情得不到解决，可想而知，这跟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没区别。
人有多面性，因此并不能根据一个人平常的性情去判定他盛怒之下会做什么。
就像那个不作为还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知名渣滓，身中七刀身首异处，死前他不会预知对他有爱的女人下手辣么狠。
许冬不想，也认为自个儿不会那样。
没有妒火中烧的言叶和世界，何尝不人见人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