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要不沾因果,非那些传说都描述得不清不楚的神兵至宝不可。
寻常刀剑杀过什么生灵,上边都会有些许怨气、戾气残余,颇难消除。
许冬找上的短剑,剑上就有一股子怨厉之气,是经年累月被用在夺命伤人上的结果。
之所以许冬有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剑主人赴了空明谷的讨贼会,逃不出“修士”这一身份。
一个修士的佩剑,怨气这样大,要说他手里没有十大几条人命,许冬当面,能劈脸给他俩耳光。
许冬找上这不像好人的持剑人,偏重的就是他剑有问题这一条儿。
做坏人归做坏人,许冬、文小鸢始终避免着不去对那些有且仅有一把兵刃傍身的修士们下手。
原因很简单,大宗门丢个宝贝不痛不痒,像徐苒一般身上带着几样儿法器兵器的丢一个也基本不影响发挥。
一穷二白的修士得宝不易,他们再给人家雪上加霜,容易间接导致人间悲剧的发生。
这种想法自然有例外,例如他们此次要下手的持剑人。
他要真不是一好人,抢了也就抢了,打起来,许冬说不定还得教文小鸢为民除害。
就这,叫“区别对待”。
路不远,文小鸢、许冬走到持剑人和几个朋友喝酒的酒楼外时天色尚早。
酒楼没什么客人,两人装作来喝小酒的道侣,顺理成章地坐到了持剑人邻桌。
他们一桌人在热议空明谷的事,一个个酒酣耳热。
“要我说呀,空明谷不是个例。这些大宗门,谁没点儿见不得人的勾当?空明谷这次是不走运,让人掀了老底报复!”
“报复?文小鸢?”
“那女人就是一贼,也没听说她拿了东西事后报复谁吧……”持剑人轻描淡写道。
“倒也是……空明谷家业大,开罪的人还真说不准是哪个。”
持剑人接过话茬儿问一起喝酒的几个:“你们不觉得揭露空明谷的人,也不像好人?”
“一个纸条,谁看得出?”
持剑人笑了笑:“你看不出,我可看得明白你们仔细想,他要不利于空明谷,不挑起公愤又怎样?他那么做了,还做得蛮绝的,足见这人有说道。”
原打算夺剑以后留他一命,奈何他怎么看都在坐实“恶人”的标签。
许冬临时决定灭口。
许冬把持剑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开始注意到他面部的疤痕,而后是眉眼间的不善。
不是许冬偏见,有些人的眼神儿里真能透露他的内心。
直觉告诉他,对眼前的人下手,再合适不过。
“这几个人看起来修为不高。待会儿等他们散伙动手,还是晚些?”
“宜早不宜迟,持剑人没有帮手的话,可以不考虑在哪儿。”
文小鸢点头:“剑上粘带的怨戾之气,对你不会有多少影响吧?”
文小鸢这么问,是因为许冬曾吞噬过一柄怨气极重的剑,有好些天无精打采。
他自称那是在“消解”怨气,文小鸢不懂,她只知道不能让许冬逞强。
“你知道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别蒙我啊”
“嗯……不至于。”
……
许冬他们是半道儿来,从他们坐到邻桌开始算,酒局进行了不到两个时辰散场。
由于在酒楼看的到位,许冬没有另行筹划袭击,持剑人和同桌的一个男子走到相对空旷的街上时,文小鸢也在许冬的指点下,抄近路埋伏了起来。
路人的交谈、马车车轮滚地的“咯啦”声、路边小吃摊子洗碗,瓷碗的碰撞……
所有事物声响都那么和谐。
持剑人,和朋友聊着一件琐事,心情不错。
文小鸢酝酿着暴起夺剑,心情也不错。
人刚一走近,文小鸢冲上去借许冬所化长剑的锋锐,一剑砍伤持剑人,并打掉了其腰际的储物袋。
“文小鸢!”
有空明谷的功劳在前,另一人立马儿认出文小鸢。
在禹城这种大城,文小鸢不想招惹什么麻烦,为此她蒙着面,只想拾走装有短剑的储物袋逃之夭夭。
持剑人受了伤,可他知道自己的宝贝短剑落入文小鸢手中,再难追回。
为了不步前人后尘,持剑人在再度受伤和护宝二者间选了护宝。
他勉强有一战之力,他不信文小鸢能在他没有失去行动能力前拿走储物袋!
“烦……”
文小鸢离储物袋远,没抢在持剑人以前得手,泄愤似地耍起一手“霰雪寒霜决”里的招法,“急冻冰域”。
寒气以文小鸢为中心,向持剑人迅速蔓延,冻结接触到的所有事物。
下一刻,被文小鸢干扰没能走开的持剑人竟诡异地给冻在了地面上——
仍维持着往怀里揣储物袋的动作。
看样子他的躯干,至少浅层皮肉已经结冰。
先认出文小鸢的那位看到这一幕,吓得连滚带爬跑远。
文小鸢的强弱从她出手上就能看出来,打不过没必要充大尾巴狼,他不愿意为一个酒肉朋友丢命。
朋友跑掉以后,剩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持剑人独自面对文小鸢。
“文小鸢……东西可以给你,放过我……”
要不是持剑人跪不下来,文小鸢相信他会下跪磕头求放过。
“别和他废话,一剑结果了他。”
“别杀我!我知道有人在找你!他会秘术,他叫——”
有许冬指使,文小鸢一剑劈了持剑人,成功拿到储物袋,立即着许冬所化登云履跑路,消失在远处。
这场平平无奇的吞噬物获取过程没什么好说的。
对上实力低微的修士,抢掠是优先选项,痛下杀手,文小鸢一共有过五次而已。
前两次因为心慈手软、没主见闹过麻烦,所以后边文小鸢长了记性。
许冬怎么说,她怎么做。
两人的想法有冲突时以许冬为主,她的做参考,力求把事利落解决掉。
……
文小鸢走后半刻钟,一个矮个儿子拾起落在地上的持剑人的首级,抹了一点未干涸的血插在一个小罗盘上,手头掐算起来。
两息一过,矮个子喜形于色,转身离开却被结霜的地面滑了一下。
还在他手里的罗盘这时震颤不止。
“冰属系法术……有什么说法吗?”
矮子伸手摸了一下地面,本想试一下而已,指尖传来的凉意告诉他施法者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他……竟然冻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