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是看得起你,才让你陪酒!”男人身子摇晃,脸颊通红,他一把推开挡在顾绾华身前的丫鬟,朝着顾绾华过去,嘴里道:“你是不知道,这暮歌城上上下下,想上我孟二公子床的女人多了去了,本公子能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说罢,他就要硬扑上去,顾绾华眸光一沉,脚下一个闪躲,孟南飞扑了个空,许是酒劲儿上头,让他脚下不稳,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顾绾华眸光冰冷,道:“孟二公子喝多了,来人,扶二公子下去休息。”
两三个小厮上前,废了好大劲儿才将孟南飞从地上扶起来。
一旁的傅九笙看着,若有所思的伸手,在身边桌上的碟子里挑挑选选的,择了一个个头稍大的花生米拽在手里。
此时,被人扶起来的孟南飞却猛地甩开小厮的手,朝着顾绾华扑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被他扑倒,这暮歌城第一才女恐怕就要成为暮歌城第一笑话了。
千钧一发之际,傅九笙将指尖的花生米弹出去,正中孟南飞的脚窝,他一边膝盖重重的跪了下去。
不等旁边的人反应过来,有人一记飞腿过来,踹中他的心窝,孟南飞瞬间飞出去,将后面的宴桌砸了个稀碎。
孟南飞痛的满地打滚,好一会儿缓不过神来,厅内,听到动静的顾炎急忙出来查看情况,就正好看见孟南飞趴在地上挣扎的样子。
“怎么回事?”顾炎眉头一皱,恼怒的看了看一旁愣住的小厮,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人扶起来!”
一众小厮才缓过神来,忙上前将几乎已经摔得酒醒了一半的孟南飞扶起来。
挨了这一觉,他总算是老实了,可自己不知怎么的,一条腿竟然瘸了,完全没有知觉,只能倚靠在小厮身上。
“顾将军。”方才踹人的男子上前,他拱手行礼,很是文质彬彬的模样,他解释道:“孟二公子想来是喝醉了,撒酒疯呢,险些误伤了大小姐,方才那一脚,实属无心之失。”
眼前的人是刑部尚书之子林旭白。
顾炎转眸看着顾绾华,父女两四目相对,顾炎确定了林旭白的说法,看着眼前倚在小厮身上的孟南飞,眉头一拧,道:“既然二公子喝醉了,就先下去歇着吧,将军府为公子准备了厢房。”
说罢,他就示意一旁的小厮快将人抬下去。
可孟南飞哪里肯,酒醒一大半的孟南飞指着林旭白,骂道:“你小子有种,等爷爷我好了非扒了你的皮!”
林旭白处变不惊,只是笑笑回答:“孟二公子若是觉得林某冒犯了您,您也可以现在踢回来。”
他摊了摊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孟南飞气的够呛,可奈何一条腿莫名其妙的没了知觉,自己动一下都难受,还怎么踢回去?
他咬咬牙:“你给我等着!”
两小厮扛着他,在一众宾客的注视和议论声中离开。
林旭白满意的笑笑,转眸看向躲在人群中看戏的傅九笙。
两人四目相对,林旭白从一开始就主意到她了,从傅九笙被丫鬟撞到,到她认真挑选碟子里的花生米,再到她将手里的花生米弹出去,他都知道,所以刚才他让孟南飞踢回来的话。
隔着人群,林旭白朝她点点头,仿佛在说:合作愉快。
随即他转身想去安抚顾绾华,可顾绾华却并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只是匆忙道了谢,便转身就走了。
他本想再寒暄几句的,可人已经被丫鬟搀着离开,无奈,只能僵在了原地。
傅九笙看着他,尴尬的撇了撇嘴,转身离开。
出了这样的乌龙,纵使顾绾华表面镇定,可始终是不常踏出闺阁的千金小姐,想必心里也是吓坏了,整个宴会的后半场,都没见她再出来过。
丫鬟小厮们迅速将现场恢复了原样,顾炎也立刻出面稳住了躁动的宾客。
傅九笙坐在角落的桌旁,看猴似的见顾炎一个人忙的晕头转向,这会儿姜玥应该在房里陪着顾绾华,老太君年事已高,自然是坐在厅内由宾客女眷们陪着的。
夜色降临,送走了前来贺寿的宾客,顾家上下才准备歇下。
傅九笙站在一旁的角落里,看着顾修寒同林旭白寒暄着,她转头,就见君生还在厅内淡定的喝着茶,时不时同顾炎闲聊几句,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顾修寒送走了林旭白,傅九笙上前问:“哥,七皇叔他不走吗?”
顾修寒点点头,道:“这次,他除了来给老太君贺寿,还是来传陛下圣旨的。”
“什么圣旨?”傅九笙不解。
顾修寒回答:“暮歌城的猎妖宴,一年一次,夺魁者可得陛下一个允诺。”
“允诺?”傅九笙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什么都可以吗?”
顾修寒沉默片刻,然后抬手弹了一下傅九笙的额头,道:“当然不是,小丫头想什么呢?”
傅九笙一愣,随即羞涩的一笑,道:“那你们聊,我先回去睡觉了。”
顾修寒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暮歌城的夜晚很是安静,偶尔几声虫鸣,断断续续的扰的傅九笙睡不着。
想着白天君生将白蛇藏进袖子里的那一幕,傅九笙心里总是觉得膈应的慌。
她索性不睡了,起身换上夜行衣,趁着夜色,翻出了窗子。
按照顾修寒的说法,君生今晚大抵是不会离开将军府了,这倒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探探他的底。
君生的房间并不难找,皇室人留宿将军府,顾炎想必是十分重视的,傅九笙只需要找看守人手最多、小厮丫鬟来往频率就高的房间就可以了。
傅九笙落在院子里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浓密的树叶正好可以遮挡住她的身影。
她坐在树上,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看着烛光映黄的窗纸,脸上扬起得意的笑。
趁着侍卫换班的空档,傅九笙悄无声息的落在窗边,小心翼翼的将窗子掀开一条缝,透过缝隙朝里面看了看。
烛光明亮的房间里,轻纱飞舞,偶尔有几个人影窜动,想来是进来伺候君生的宫女丫鬟。
不多时,房内传来一阵关门的声音,屋内一片寂静。
傅九笙看了看,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侍女刚铺好的床,却并没有发现君生。
这个时间,想来应该是在大厅内看书,出身显赫的世家公子向来都有这个爱好,总要睡觉之前看会儿书,不然就浑身不自在似得。
傅九笙小心翼翼的将窗子打开,猫着身子钻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屋子异常阴冷,傅九笙刚进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轻着手脚,躲在屏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从镂空的屏风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坐在厅内案桌旁看书的君生。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傅九笙勾起唇角,打量了他一番,他身上穿着白色的里衣,披着披风,白天穿的衣服已经换下来了,就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傅九笙看着,架子上的衣服突然动了动,她一怔,就见那条白蛇就从衣服里钻了出来。
见此,傅九笙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