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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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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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成在这呆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实在有点接受不了这本书的器灵居然是个女孩纸。

它......她那么闹腾,还有那么大的网瘾,还又皮又怂的......

青铜书倒是欢乐的一包,还在那支着招要时成想办法给她找个嫂子,似乎是第一次直接和时成这么直接对话,所以有点兴奋。

时成回过神来,却准确捕捉到青铜书的一句话。

“......还好我有留她的联系方式啊哈哈!”

“慢着!你说啥来着?”时成发动了“桥豆麻袋”。

“噢成哥你是说她的电话呢,还是说她的社交号,还是她的围脖号呢?”青铜书的语气里不无得意和卖弄,心说时成老贼今天终于被我拿住了吧?

“不是,她还有围脖号?”时成有些愣住。

“是鸭是鸭!我刚刚在她身上的时候,和她身上的手机聊过了!”青铜书猛点头。

时成摸了摸下巴,老实说有点心动,但又不想被这家伙拿捏,最后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那随便把她的账号给我说说吧,”

他想了想,觉得这家伙这次做事这么机灵,不能把她当成傻子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那可是你未来嫂子,咱家的一员......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说吧,我可以同意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他笑了笑,在心里“想”到:“比如,我可以适当延长你每天的上网时间?”

他这两天因为让青铜书给自己破解密码,所以放宽了限制,但其实平时青铜书每天的上网时间只有......十分钟,所以说延长她的上网时间对时成的规划大不利,可以说是大放水了。

这可不是时成抠门或者控制欲强,青铜书这家伙上网速度很快的,十分钟对于人来说只能看很少的东西,可能连一局游戏的时间都不太够,但对于青铜书这个理论上可以把手机性能提到极限,且与手机根本就是一体的家伙来说,完全可以把时间利用到极致,从她只是在赵小空身上稍微待了一下就黑进了人家的手机就能看出来。

而以她的上网速度,十分钟浏览常人两个小时的内容绰绰有余了,当然对于时成这种行为青铜书是抗议过其不人道的,只不过被时成镇压了,于是只好忍痛接受。

毕竟这货才接触网络几分钟,就已经展露出了网络上各种乱象,时成不知道继续下去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所以只能谨慎一些,以免自己的外挂直接毁在网络上,并且在这会儿时成隐隐约约想到一个教育方法,那就是父母给自己培养的网络观,只是实行起来还是有难度,毕竟自己是在五岁的时候才接触了网络,倒是没有沉迷其中,而青铜书可以说就是在网上学会说话的.....

这跳过了“牙牙学语”阶段的小孩,突然接收到足以改变世界观的大量信息该怎么破?

时成觉得还是得徐徐图之比较好。

“啊......”青铜书也没想到时成这次居然这么大方,有些心痛没提出个更高的条件,但随即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于是按照自己一开始的目标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那可是延长上网时间,现在自己每天只有十分钟时间就会被时成抓回意识世界,但凡时成给自己延长五分钟,那时间比起原来可就多了一半啊......!

不行不行,小命要紧。

青铜书定了定神,尽量不让自己的心痛影响到了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成哥,我之前上网的时候,看到网上有人在说一种东西,叫金属铁券的......”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着,还是想尽量不引起时成的怀疑,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说了就几乎必定会引起怀疑。

毕竟就这么冷不丁地就说要对方原谅自己,带点脑子的都会生疑吧。

“那是金书铁卷,”出乎她意料的是,时成居然没有什么她以为“该有的”反应,而是纠正了她的说法,还有些意外,“原来你整天上网也没干啥正事啊,唔,不行,你以后每天的上网时间增加三分钟,去给我青年大学习去!”

他想了想补充道,“青年大学习一周一次,你先把以前的给我补了,这也是为什么我给你每天增加时间,等你价值观差不多了,唔,这三分钟着为永例也不是不行。”

这家伙,突然没脑子了吗?

青铜书有些狐疑,老觉得对方是在诓自己,那就更不能放松警惕了,不过还好,计划已经基本没啥问题了。

而时成则是回想起这家伙第一天刚接触网络的时候那副高喊“自*由、Freedom”的沙雕模样,眼角忍不住就是一跳,觉得这货确实是需要好好思想改造一番,并暗暗把“关爱智障儿童”这件事加入计划。

这货整天上网不干正事啊。

“我限制你上网是要给你塑造价值观,又不是拿捏你,更不是划开差距,所以金书铁卷不合适。”时成道,“不过么,我可以原谅你一件事。”

她大概也是怕自己一不小心犯了什么错惹我生气吧,恩,其心可嘉,值得鼓励!

青铜书有些迷茫,不知道今天的时成为什么这么好说话,悄咪咪地打开前置摄像头偷偷窥探时成的脸,却发现时成在打字夹杂精神力和她交谈时,脸上却是一直带着很明显的微笑,说难听点就是有点猪哥相!

青铜书还不具备识别“猪哥相”和“心情好”的区别,自己自顾自地恍然大悟,原来这货今天是太高兴了!

那不如趁此机会......

青铜书琢磨了一下,在时成的耳机里又开口说道:“其实我还有嫂子的三围......”

时成嘴角的笑容一僵。

......

时成把手机装在里出了汽车站,反正暂时手机也没法用了,同时时成还在琢磨着得再买一部手机了,不然确实不方便。

也就买了手机没几天,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手机的方便,和几天前对手机颇有点不屑一顾的样子还是不同,有点像是青铜书刚刚接触到网络受到巨大冲击进而表现出类似“网瘾”的模样,其实倒也算不上网瘾,只是新奇心和好奇心引起的沉迷罢了,说到底,网瘾是不是种病还具有很大的争议。

而目前只有青铜书这一部手机,而这手机还老不干正事,整天整出点幺蛾子事确实有点不务正业,尤其像是现在,被自己罚回意识世界面壁的青铜书一走手机直接黑屏,全是因为手机的很多硬件已经被烧毁,只能靠青铜书本身的能力进行串联维持,离了青铜书,这部手机就是个板砖。

“也是个事儿......”时成想着,当即立断就准备等这个月补贴下来了就再买一部手机,不能让青铜书继续拉胯。

......

时成意识之海里,梁音和青铜书“大眼瞪小眼”中。

“你这次又犯什么事进来了?”梁音问道,“我记得你好像已经好几天没进来了?”

“我没犯事!”青铜书语气烦躁,更是被时成威胁不许说不该说的,“你整天都不想出去的吗?整天在这里面不会烦吗?你是不是不知道网络是什么?”

她三连问,到最后甚至有了一种很明显的优越感。

傻子!梁音暗暗鄙视对方,认识老子手里的这东西吗?这叫Tablet PC!

我上网的时候你还不会说话呢!

这么说着,梁音还是选择自己用平板瞅了瞅发生了什么。

她也不是时时关注时成的,一般自己没有关注的时候就会让平板自己记录时成的行动,只是这时候就只能是第一视角了,也就是时成的视角,而不是梁音亲自探查的时候那种全方位VR。

她看着一边自己手里的平板电脑上的画面,一边感慨时成不识货。

我手里这个平板可比那个“泡泡”法门有价值多了好吗?难度还低了不知道多少。

“原来......”梁音看到时成和青铜书的一系列交易,眼中闪过了好笑和无奈之意,小声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拉皮条进来的?”

“习惯就好了啊。”梁音很淡定地抬头对青铜书道,“不过要是能联网自然是更好了,所以你的计划进行的咋样了?”

她对网络说实话需求一般,因为她能调整自己的时间感,让无聊的时间过的很快,还能通过平板电脑偷窥时成,对于有点宅的梁音来说,在这里可以用时成的精神力为所欲为,算是很自在了。

不像青铜书被时成关了禁闭就完全没有一点连接外界的方式了,说到底一是因为这是时成的意识世界,二是因为时成强行给她签了名,有了几乎可以称得上绝对的掌控能力。

当然,对于青铜书私下里搞什么小动作时成还是没办法的,甚至不认真关注都无法察觉。

或者说他其实轻视了拥有自我意识的宝物的价值和能力,更是低估了梁音关于此物“至宝”的评价!所以没有那么关心自己所拥有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本书的真正价值!

“一切顺利,等时成老贼发现不对劲,一切就都已经尘埃落定!”青铜书发出“桀桀怪笑”的精神波动,上下翻飞着。

“你为什么要发这样的信息?这个‘桀桀’是什么意思?”

“我在网上看哒!看起来很老谋深算吧?很凶吧?”青铜书表示自己敲凶的!

“看来时成是对的,你确实需要再选择一下上网的方向了,我也明白他为啥要限制你上网了,算了,你开心就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够凶吗?对了,梁音,你也和我一起叫他‘时成老贼’嘛,这样感觉比较同仇敌忾。”

“......”

“算了,不聊了!我去休息了,进门记得敲门啊!老太婆!”青铜书摇晃了两下权作道别,然后一头扎进了“可探索脑海”以外的黑海中,临行前“恶狠狠”地警告了梁音一番,防止她过去打扰自己。

梁音对此只能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这几天时成是不是不来他意识世界了?”梁音忽然感觉有点无聊,还挺想见到时成的,“你记得下次出去帮我带句话,问他啥时候回来练习?”

她一边“高声”嘱咐着逐渐消失在黑海中的青铜书,一边在那想着时成什么时候来拜我为师呢?

梁音虽然在时成面前老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但其实在她自己看来自己是很高冷地在那拿捏姿态,斟酌着发言,只不过到底会忍不住偷看时成有没有拜师的意思,所以时成以为她是在怕自己这件事,其实是误会了。

以她的身份,哪个不是请着求着要拜她为师,或者师祖也可以的?所以肯定要拿捏姿态的,但又确实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所以有些弄巧成拙了,想要时成拜自己为师,又拉不下脸来,让时成始终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更是误以为她在害怕自己。

说实话时成学习“泡泡”的进度也可以说是马马虎虎了,而且她还挺喜欢看时成在旁边忙着练习的,说到底,她在这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里,还是太过于孤独了。

她能调整自己的时间感,但却不能阻止产生孤独感。

她能用时成的精神力,结合自己巧夺天工的技巧和经验,捏造出任何足以以假乱真的任何东西,但假的毕竟是假的,上面打着的“假”的标签对于梁音这个制作者来说实在是太显眼了。

换句话来说,她要是真的能完全忽视在这里面的无聊感觉,也就不用调整自己的时间感,更不用整天冒着风险偷窥时成了。

“还是功夫不到家啊。”梁音叹息着自语道。

精神系的几个境界分别就是真假分明,真真假假,真假难辨,以假乱真和无真无假,而梁音的境界就是“真假难辨”。

其实在新觉醒时代的现在,是完全超纲的存在,但她本身却又虚弱到超乎想象的程度,甚至日常造物都只能靠时成的精神力,更是完全无法离开时成的意识世界。

而时成也并不知道自己意识世界中的这位有这样的实力,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地就接受了意识里的这个看起来“毫无威胁”、“战战兢兢”的存在。

其实梁音是靠着自己一知半解的“无真无假”能力,给时成留下了潜意识的无威胁性,甚至操纵过头,时成以为自己是在怕他,但这种情况也难以保证持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时成就会察觉。

“其实我还挺想有你这么一个徒儿的啊......”

梁音右手支着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有些出神地看着平板电脑中的时成,时成好像也在站着发呆中的样子,但梁音也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在那里发着呆。

在她身边,无意识之间,她身上的黑色卫衣变成了一身华丽拖沓的琼紫华服,样式介于曲裾和胡服之间,裙摆下面有利落的胡服修身长裤和绑腿,既有来自曲裾本身的慵懒华贵,又有干脆利落的味道;而她身边逐渐浮现出了一张古色古香的宽宽茶几,她的右臂支着脸往下一放,正松松垮垮地支在上面,矮几随意摊开着半幅未临完的字帖,斜放在砚台上的毫笔好像还带着湿漉漉的墨水;茶几右下生出半棵残梅,一枝枝丫带着几朵红梅正好伸到梁音面前——

她整个人就像一幅画一般,刚携着浓浓的古老气息,跨过时光长河而来,在此写字写累了,偏头小憩,以稍作歇息。

直到点点花瓣都开始飘落,几朵飘到梁音面前字帖上,却化为点点斑驳红梅的画面,掩去了字帖上的半幅字迹,有些出神的她才恍然惊觉,挥了挥手,身边的一切才突然好像砂台般崩散,化砂随风而散去,而刚刚不知道何时消失的平板电脑和半个电脑桌还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还归做甚么,归来扰我心神?”她抬起头,口音有些古怪地茫然提问,然而四周却只有她自己,连青铜书都已经遁入时成找寻不到,或者说至少一进来找寻不到的黑海。

半晌,才响起了一道低低的叹息。

“半步‘乱真’,太晚了,太晚了......”

......

李媛背着手站在自家楼下,神情漠然,有些出神地望着不远处,她的视线方向落点在不远处,而她的目光却不知道到了哪里的远方,其实眼中是没在看什么的。

“姐!”安丽丽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咋咋呼呼地就揽住了自家表姐的细腰,然后偷笑道,“我这只手,不知道多少男生要羡慕死!”

她神神秘秘地对自家神仙姐姐道:“姐,你知道那里发生什么了吗?”

李媛眨了眨眼,仿佛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很多人正围在那里,人群议论纷纷其实挺吵闹的,不时甚至还传来一声怒吼,但直到现在好像熙熙攘攘的声音才传到李媛耳朵里。

感觉四周仿佛一下子就吵闹起来,李媛皱了皱纤细的眉毛:“他们围在那里......发生什么了?”

“那里有人说有个外卖小哥撞到人了,人外卖小哥说自己没有撞到,只是把人扶起来而已,现在正在那争着呢。”

李媛眉毛皱的更厉害了:“人没事吧?小区物业没来吗?应该能调监控吧?”

“被撞的还没醒呢!一个十五六的男生,不过也没啥伤......物业倒是已经来了,正上报经理调监控呢!”安丽丽道,拿着自己的手机瞅了两眼,忽然咦道,“我这拍到了欸,我去给人看看。”

她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给那个穿保安制服,正在安抚和隔离众人的中年人看了看她的手机画面之后,一直满头大汗的门卫先生才终于松了口气,问过安丽丽的意见以后,将上面的照片有点笨拙地给自己传了一份,安丽丽在接受了道谢以后,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

“行了,姐!”安丽丽身高稍微低一些,而且性子更是像个小孩子,老是蹦蹦跳跳的,她挽住李媛的胳膊,“怎么样?姐,我干得不错吧?”

她伸手,两手食指和中指九十度分开,比出一个框框,代表着相机拍摄,脸上带着得瑟。

李媛忽然心中一动,盯着表妹,一直盯到表妹脸上冒出冷汗,她才慢悠悠道:“照片给我看看,嗯?”

安丽丽老老实实交出手机,李媛一看就知道这照片像素不对,捏着安丽丽的脸颊往两边拉扯:“原来的照片呢?裁出来个角落糊弄谁呢?”

最后在李媛的强硬手段之下,她拿到了那两张已经被上传到安丽丽个人云端的照片,确定了一下以后,也没说啥,睨了一眼蹲在一旁揉着红彤彤的脸蛋的安丽丽,又有些心软:“不许上传......算了,背景记得打码。”

安丽丽一下跳起来,本来脸蛋就白,被扯红了非常显眼,但她不顾自己红彤彤的脸颊,很惊喜地就蹦了起来。

李媛本来想摆出严肃脸,结果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能说李媛每次都拿安丽丽没办法的原因不包括,每次看到安丽丽惊喜的模样,自身就会招架不住这方面。

而被围在人群中央的那个少年,叫的救护车还没到,他的眼睛就慢慢睁开来,他皱了皱眉,有些搞不懂自己眼前的一个个人影都围着自己在干啥,更无法理解自己的视角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我怎么躺着......”他喃喃问到,旁边侧耳倾听的一个大妈惊喜喊到:“醒了!他醒了!”

所有忽然变得惊喜起来的路人都没注意到,少年背上和脖颈后的皮肤浅层浮现出了浅浅的粗糙的纹路,居然有些像是乌龟或者穿山甲等大自然创造的甲胄。

......

陈哥和林子豪俩人正并排走在一条过道上,过道很黑,只有间隔一段距离的天花板的小灯还放射着微微的亮光,能面前看清楚四周的环境。

俩人一人闲庭信步,一人虎虎生风,林子豪还时不时需要停下来等待,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吼道:“你丫就不能走快点?”

“着急啥?”陈哥慢悠悠地掏出烟盒,结果却被就站在一旁的林子豪一把夺过:“你丫够了啊,在这里还抽,抽抽抽,怎么不抽死你!”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还非要喊我来?”陈哥还是点着了烟,动作堪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林子豪气的牛眼喷火,陈哥见状连忙认怂,“快说快说,我先琢磨琢磨。”

林子豪谈了正事,瞬间就压抑住了火气,想了想才深深叹了口气道:“我们不该忽视的,明明辛组长已经下了相关的通告,但是还是大意了......”

陈哥本来吞云吐雾的动作僵住了,他夹住烟的手指有些僵硬地弯曲,香烟远离了嘴边,半晌才再开口,不知道是因为吸烟嘴干,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死......人了?”

“......”

林子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的沉默无疑是默认了什么,陈哥心中一沉,站在了原地,林子豪也沉默地停下脚步。

刚好俩人现在走到一处墙角,拐过去不远处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在这条走廊也只有这一间手术室的灯亮着,两边的灯光加起来也只能照到站在外侧的陈哥的胸口,只能看见一点火光在半空中一闪一灭,不过只闪了这么一下,陈哥走出那处阴影,脸色黑的要出水,声音像是结了冰:“你们这是谋杀!”

“我们没办法!”林子豪也怒了,“你不来,我们能怎么样?我们能怎样!”

他怒火极盛,居然郁积和爆发了比陈哥更大的怒火:“姓陈的!我告诉你!不会做,是一回事,不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你丫这次要么给我出来,要么......我就当当初死了四个兄弟!狗东西,给你脸了是吧?一天天在这给我阴阳怪气的,你阴阳人啊,还是死没把的?!我跟你说,我最后一遍警告你......”

就算挨揍也嘻嘻哈哈的林子豪难得发飙,嘴上不饶人的陈哥却难得沉默,他无声地承受着林子豪的怒火,然后他把烟按熄在手心,阴着脸无声地往前。

墙角那里,只剩下林子豪在后面阴影里像只猴子般的叫骂,暴跳如雷,却没有跟上来,在那里断断续续地骂人,他到底还是不太会骂人,会的有数的脏话在他这大少爷的嘴里比较单调地只能不断重复,他仿佛不知道陈哥已经走开,依旧暴跳不休。

陈哥在往前走,林子豪在后面骂得跳脚却原地不动,就像以前他们打架林子豪老打不过陈识,旁边就会有人一边嘻嘻哈哈地架住他不让他往前,一边小声地教他下次怎么出招,仙人指路还是猴子摘桃......

陈哥走到一扇手术室的门前,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里面有两三个老人和几个年轻人,都穿着外科手术服,戴着口罩,一个老人和所有的年轻些的人都围着手术台,剩下两个老人则站在稍外围些的地方皱着眉看,所有人都找人捉对,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陈哥一进来就看到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也不再窃窃私语。

陈哥皱了皱眉,心中没来由的生起一股烦躁,甚至感觉这些自己来前讨论,来后沉寂的人是在嘲笑自己,他眯了眯眼才看向手术台,实在是那些人的脸都像是模糊的,模糊成一片,却又生出红色的弯弯眼和大笑的嘴巴,像是在咧着嘴嘲笑。

所有人都没吭声,有可能是听到外面现在还隐隐约约的骂声,有些奇怪那个彬彬有礼待人亲和,总是很有动力的林组长为什么会这么暴怒。

陈哥吐了一口气,看向手术台,眼神一下凝住,眉毛也拧得紧紧的,他走上前,仔仔细细大量,旁边一个年轻人见他只是凝视,并未上手,所以也暂时打住阻止的念头。

陈哥沉默良久,抬起头看向周围都在安静看着自己的众人,有些惊奇:“这个东西,我建议你们去找一位学历史或者地理的,我也不太知道哪个学科是学这个的,但我想各位应该都知道《山海经》吧?”

“头上长角,似鸟非鸟,这玩意儿......我想应该是叫做‘蛊雕’。”

他一边说,一边指向相应位置,其余人纷纷沉默地围了上去。

......

李毓敏慢慢停止用力,让动感单车的速度逐渐降低直到停止,然后才动作缓慢地从上面下来,到旁边喝了一口水,而事实上地上已经积累了一滩汗水,她身穿的灰色背心更是被大片汗水浸透,背部和胸口到整个腹部都变成了深色,马尾的末端也有些湿漉漉的贴在脖子上。

她没有在意自己的模样,一边喝水一边另一只把头上的头带翻了一面,把同样占满了汗水的那面朝外,随意地打量着从旁边走过的人,他们往往三两成群有说有笑。

去洗个澡然后回去吧......李毓敏想着,索性用头带胡乱秃噜了两下,然后直接摘了下来,放在旁边的手提袋里。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李毓敏旁边响起:“这位美女,你是第一次来吗?”

李毓敏一回头,发现站在那里的是一个高大帅气,身材壮硕的男子,修身的运动衣把身材勾勒了出来,隐隐露出了腹肌。

“唔,算是第一次来吧,我之前在其他房的。”李毓敏道,没太在意对方,一边回答一边站起身踩着旁边的窗户框做起了拉伸,腿抬得高高的,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拉出的优美弧线。

常常健身的身材往往很好,李毓敏虽然才十七岁,但已经有了快三年的健身经验,虽然年纪不大,但身材凹凸有致健美紧绷,这下让旁边的男子看直了眼,眼里似乎都快要燃起火焰。

帅气男子压住自己的不堪,微笑道:“之前有过健身的经验啊......那不知道美女你有没有兴趣......”

“没有,谢谢。”李毓敏头也不抬,继续做着大猫般的拉伸动作,拒绝得干脆利落,像是面对推销员一样没有哪怕一丝犹豫,让对面的帅气男子脸色一僵。

......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姜老板道,“我先出去一趟,你们三个想干啥干啥吧,哦,最好是练功,你,姜莹,你去自己躺回去。”

姜老板吩咐完,就把钥匙给了蒲泗露,自己晃晃悠悠地出门去了。

“小三小四,我有一个计划!”大厨叫姜莹,先是瞅了瞅,确定姜老板已经走远,然后关上大门,回身对蒲叁路蒲泗露兄妹俩道。

“什么啊?”蒲泗露一边一粒一粒地夹着油炸花生米吃着,一边看着饭店饭厅悬挂的电视机,不时因为里面小品演员的诙谐言语大笑拍腿。

她两颗门牙很白,像是小啮齿动物,比如小兔,但偏偏现在正在吃花生米,从这方面看更像是小鼠。

而蒲叁路则是在那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不时有污言秽语出声,蒲叁路记着数,一会儿等他打完了一句一拳一起收拾。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姜莹假装云淡风轻,吟诵了一句伟人诗句。

谁知道对面俩人比她更加的淡定,一个吃花生米的动作节奏都没乱,另一个更是打游戏打得投入,大概是根本没听到她说的啥。

姜莹有些气恼,但还是一副淡然出尘的表情:“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另两人还是淡定。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见两人不为所动,中二的不得了的小个子大厨气的浑身发抖,选择祭出大招,直接背了自己费了好大功夫才背下来的一整首诗:

“待到秋来九月发,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潞湖,满城尽带黄金甲!”

“啊!”蒲泗露一惊,花生米都掉了一颗到地上,她伸出手指指着姜莹,却一时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姜莹见状一喜,以为说动了对方,正要握住蒲泗露的手大呼“知己”,结果蒲泗露指着她道:“你背错了!那是‘九月八’,不是‘九月发’!”

姜莹白皙的脸一下子涨红,但中二如她也不敢惹蒲泗露,怕挨打,她的眼珠子一转,找到了一颗软柿子,锁定了正在打游戏大呼小叫的蒲叁路。

她可不像蒲泗露那样,会顾忌自家哥哥是不是在打游戏,一拳把蒲叁路打倒在地,然后追着上前又踩又锤的,一边打一边骂“叫你骂人!叫你骂人!”

“别打了,别打了!我游戏,我的花木兰啊!!!!!”

“我跟你说,你犯事儿了你知道吗?”

“我犯事了?我犯什么事儿了?”

“打游戏没错,打的菜就有错了!”

蒲泗露继续在那吃花生米,继续笑得前仰后合的,不知道是因为小品还是因为面前这欺软怕硬的闹剧。

......

二高,已经快九点半了,老管还完全没有要下班的意思。

他面前正在写的东西才写了一半,而看他的意思,分明是准备写完再说。

或者准确说,时成印象里从来不记得老管有哪次会在晚十点以前下班的,总要和学生一起结束一天的任务,而现在这才九点而已。

但......现在是暑假,整个学校都没有多少人在的,现在天已经完全黑透,整个学校亮着灯光的也是寥寥。

老管抹了一下汗,老一辈的人老是不喜欢开空调,更喜欢风扇甚至是蒲扇,但盛夏,放暑假的盛夏,说一声一年最热应该不夸张,而老管还在为那个叫陈识的年轻人和自己的学生带来的消息忙碌,尤其是现在更是有些心烦意乱。

“得尽快落实啊......”他往窗外看了不到一分钟,就压下准备下班回家的想法,这时候有个人推门而入,老管一抬头,发现是自己儿子。

“来,小骁,你先坐一会儿,”老管又低下头继续工作,

却见儿子走上前,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保温饭盒,然后一边往外拿饭菜一边抱怨道:“你这几天在干啥啊?整天回去那么晚,问你在处理什么工作你还含糊,我跟你说,我这次来其实就是我妈让我来看看你是真的在学校还是出去玩了,你回去注意一点啊!”

老管老怀安慰,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儿子宽厚的肩膀:“吃了没?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不吃了,吃什么吃,不知道我最近减肥哦!”老管的儿子抱怨道。

他继承了自己父亲有些胖的体型,但长得很高,喜欢打篮球和运动,阳光外向,也在二高念书,正该升高二。

老管又笑了两声,没再尝试诱惑对方。

他是故意诱惑自己儿子的,知道儿子最近在节食减肥,不怎么吃完饭,对于方式老管不置可否,但对于减肥和培养自律性老管还是要支持的,所以也不支持也不反对,但到底还是有些心疼,于是偶尔加以诱惑,其实也存在考验的不良目的,看儿子能不能禁得住诱惑,结果让他很满意,至少现在很满意。

老管揉了揉眉心,闭了会儿眼休息了一下,然后觉得光线有点暗,于是随手把桌上的台灯打开,继续伏案工作。

必须在一星期内落实新的安保和应急,医务室常驻的医师人选还真是让人头疼......

......

时成站在汽车站外面,瞅了瞅外面有点阴沉的天气,拿不准会不会下雨,居然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不该出发。

“话说陈哥今天晚上也不知道回来不......”时成的责任感让他想起了那个快递驿站,但又同时想起陈哥已经找人代为管理了,两天的时间,看来陈哥至少今天晚上是不回了,而自己也不用去了。

或者说时成在考虑了一下以后准备辞职了,只是还没跟陈哥讲而已,不过要说吧,他这种可有可无的临时工本质上是完全不需要辞职流程什么的,不干了的话提前打声招呼就好,完全出自自觉。

这几天他整天和陈哥一起厮混,也知道对方其实也和自己猜的一样,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快递驿站,或者说这就是个幌子罢了,说到底时成其实也不知道陈哥这种人物为什么要蛰伏在密县这么一个小县城,还整天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

“但他又准备去哪呢?”时成又想到一件事,他能从陈哥很多时候的话语和行为中看出听出这个人强烈的避世欲,还带有些自毁倾向。

“小伙子,能让让吗?”时成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他下意识错开一步,结果回头发现后面那位大妈大包小包的出了站,自己错开这一步居然还腾不出足够地方。

时成有点无语,只好索性往前出门,迈步走到了汽车站外面的屋檐下面,看见左右站了满两排人,有的提包有的没提,大概是在等待着有人来接吧。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时成笑了起来,“原来我已经有地方去了,我可是要追逐妖精的啊。”

“我想追求她,现在我也不想考虑可能不可能什么的,”

“只要往前就行了,不必他想。”

(第一卷:不必他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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