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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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母子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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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谢云枝的经历,王庆就一个感觉:开挂。

十三岁武魄凝形,带着一帮旱鸭子就敢出海,厌倦了在近海当海盗,竟然远渡重洋去了地中海。大风大浪没翻船就算了,居然还在东罗马帝国混得风生水起,成了地中海一带举足轻重的角色。

换个宋人,可能不会对她的成就感到震惊。毕竟在宋人眼里,世界除了辽和西夏,剩下的都是未开化的渣渣。包括辽夏也是蛮夷,占着野兽的本能,难对付些就是了。

王庆可没那么肤浅。地中海一带在这个时期有多乱,他清楚得很。东罗马帝国就是片四战之地,在东边和塞尔柱突厥打仗;在西边与威尼斯人结盟,和诺曼人打仗;在北边和佩切涅格人和诸多北方部落打仗;借兵西方教宗打罗姆苏丹国,仗倒是打赢了,十字军的胃口也跟着起来了。第一次东征,他们一口气建立了四个十字军国家,直接赖着不走了。

东罗马帝国到底是个啥?那就是拜占庭帝国!虽说有些日暮西山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赶上是阿莱克修斯在位。用中原的说法,这就是个‘中兴之主’,厉害的很。谢云枝话里说得轻描淡写,天知道她经历了怎样艰苦卓绝的战斗,才能在那片战乱四起的土地立稳脚跟。

比起躲在驸马府里花天酒地的王晋卿,谢云枝着实令人肃然起敬。www.xingxingxsw.com 星星小说网

“孩儿,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王庆见她怜惜之情溢于言表,心中也不禁涌过一阵温暖。也不知为什么,在认亲之后,他对谢云枝的观感完全改变了。

战场上的恩怨都随风而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出自天然的依恋。或许,他真的很想有一个母亲吧。这种渴望,甚至让他忽略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我即王庆,王庆即我,在这一刻,两种身份冲破了心里的桎梏,完完全全的融合为一。

王庆深吸口气,把自身之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王庆在政和四年前的经历,记忆里其实留了不少,不是摸了这家的寡妇,就是睡了那家的小媳妇,来来去去无非就三件事:打架,喝酒,泡妞。这种经历说多了毁名声,他便一笔带过,主要从林冲出事讲起,一直说到入主梁山泊,聚了多少豪杰,救了多少百姓,大建设何等兴旺……

谢云枝听得心花怒放,抱住王庆在脑门上狠狠亲了一下:“不愧是我的儿子,端的仗义,有魄力。”

王庆笑了笑,道:“娘,你在宋土能待多久啊?”

谢云枝顿了一顿,道:“等把红衣门的事解决清楚,为娘就要回去了。”

王庆低下头,轻声说:“能不走么?”

谢云枝犹豫了一下,轻叹道:“儿子,娘也想和你朝夕相处,但是地中海那边,上万人的吃喝存活都指望着为娘,我不能弃置他们于不顾。”

王庆早料到她会拒绝了。

能在地中海混得如鱼得水,谢云枝势力之强可想而知。而梁山泊,再吹也就是京东东路诸多山寨中的一个,充其量武魄凝形多一些罢了。两边势力完全不对等,总不能拿着母子情作要挟,非让人家放弃大好前程,跑来跟着他喝西北风吧?

他其实,其实就是想和谢云枝多待一会罢了。

亲情对他来说,是比黄金更加奢侈东西。在后世,他从未见过父母一面,而把他养大的伯父一家,从不曾对他和颜悦色过。那个家,是他做梦都想逃离的樊笼,是他长大后压根不愿想起的噩梦。

这一世,王砉是个好人,和他相处的也很有意思,但那种感觉更像是一个忘年之交。王诜就更不必提了,如无必要,最好此生都不相见。

直到谢云枝的出现,让他第一次生出了亲人间的感觉。

虽然在法场上,谢云枝痛下狠手,几乎就杀了他。这是王庆两世为人,最接近死亡的一次,那种支配性的恐惧,一度崩碎了他的意志,使他陷入无垠的绝望之中。

他怒,他忿,他恨,他甘愿灰飞烟灭永不超生,只求击杀这个给他带来无尽屈辱和恐惧的女人!

但是当谢云枝抱住他,眼含热泪喊着‘我的儿’的时候,一切愤怒和仇恨都烟消云散了。

一直在温暖家庭中生长的人,是不可能理解他对于亲情的渴望和期待。

王庆没有说什么,但是沮丧之情,很自然的流露在脸颊上。

谢云枝心疼的抱住他,低声说:“对不起,儿子。”

“无妨,”王庆笑了一笑,道:“此生能见娘一面,已是心满意足了。”

谢云枝听了这话,滚滚热泪夺眶而出。

儿子越是温和懂事,她就越是愧疚。有时候,她宁可儿子大吵大闹,像个忤逆子一样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那样离开的时候,她的心或许还会好受一些。

“上天看我一生太过坎坷,才赐下一个善解人意的儿子来补偿我。他承受了那么多却一句也不肯埋怨我,他的目光简直令人心碎。谢云枝,你怎么忍心再抛弃他一次,究竟你的心狠到了什么地步。”

谢云枝转过头,轻声说道:“庆儿,娘去喊格丽塔进来。论起来,她还是你妹妹,也该认一认。”

她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生怕一转过身,眼泪就会如滂沱的暴雨般倾注而下。

有那么一瞬,她真的好想丢下一切,陪在儿子的身边。

可是她不能。

在万里之外,有着她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些可靠的人们,为了她的荣誉出生入死,不惜献出生命。她又岂能只顾一己之私,便弃众人于不顾。

王庆倚墙而坐,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亲情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配得上的。对于许多人累赘一样的东西,在另外一些人眼里,却是死都无法企及的神圣情感。人怎么可能生而平等啊,自幼在温馨家庭里快乐成长的孩子,和像野狗一样挣扎在泥泞路边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平等的。

他一直都记得,姑母对他的种种嫌弃和厌恶。他一直都记得,姑父醉酒后狰狞的吼叫,尽管那时他还懵懂无知,可那张扭曲的脸,在他年少的心灵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为什么别的孩子,上学都有父母接送。为什么别的孩子,会有爸爸陪伴着去游乐场。为什么别的孩子生病,会有妈妈悉心的照顾。这个问题,王庆思考了十年。他得出的答案简单明了:因为我不配。

那种温暖,那种疼爱,那种亲情,像我这样的人,配不上啊。

回宋以后,他再没有去想过这些。因为他有红颜,有兄弟,有一段注定轰轰烈烈的人生。

可这一刻,无尽的孤独,犹如海水一样淹没了他。

他把头埋在双臂之间,低声的啜泣起来。

在门口,谢云枝遥遥望着屋内埋头哭泣的儿子,心如刀割。

“娘,你……”格丽塔见她泪如雨下,刚要说话,就被谢云枝捂住了嘴。

这一刻,谢云枝和王庆做了同样的事,他们把内气凝结在掌心,从额头到下巴,一寸寸的推下来,眼泪也好,哭泣后的红肿也好,都在内气的净化下荡然无存。

谢云枝拉着格丽塔走进了书房,道:“庆儿,格丽塔你见过了。她是我在地中海一座小岛捡到的孤儿,现在已认我作了义母。说起来,她比你小一岁,该喊你声哥哥才是。”

格丽塔仰起头,笑盈盈的喊了一声‘哥’。

“妹妹。”王庆并不排斥多一个漂亮的妹妹。

在这个世道,美女并不难得。他在汴京时,靠着一副好皮囊,也睡过不少娇艳女子。随着梁山一步步兴盛,他在江湖上的名望与日俱增,女人更加唾手可得。

在这个把女人当物品的时代,钱与女人是可以等价交换的。那么美的潘金莲,为了三十贯便签了mài shēn契。即便是在女权盛行的后世,最美的女人依然躺在权贵的身下。

唯有亲情是买不到的。

你可以拿钱买到亲人,却永远买不到亲情。亲情不等于血缘,世上多少血脉至亲,感情淡薄的像是一张纸。

对王庆而言,能多一份亲情,那再好不过了。

兄妹二人聊得正高兴,一个沉闷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师姐。”

谢云枝一拍脑袋:“只顾得儿子,却把师弟给丢在一边了,罪过,罪过。”

她把王砉扶进来,请他坐下,感激的说:“师弟,庆儿能长这么大,这些年苦了你了。”

“这孽畜……”王砉习惯性的就想骂王庆两句,王庆心说老头这是脑残啊,骂什么时候不能骂,这可是捞人情的好时候。武魄入玄的人情,万金都买不来的!他连忙打断了王砉,抢着说道:“老王这些年对我挺好的,没看他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养大,连眼睛都熬瞎了。”

当着谢云枝的面,再叫王砉爹就有点不合适了,索性改口叫了声老王。要搁平时,王砉大鞋底子早抽上去了。估计和王庆顾虑的一样,王砉这回没有跳脚暴揍,而是默认了这个没大没小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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