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比他更蛮横的人,但是人家不会大半夜的睡不着发牢骚,还非要发给很多人听。
被迫听牢骚,这几乎是群里面夜猫子们的专有福利了。
夜猫子们多半是还在享受大学生活的在校生,随时都做好了彻夜狂欢,然后逃课补眠的准备,无论你是子时刚过还是夜半三更,任何一个时段上线,都能看到断断续续的聊天记录在刷新。
阿岁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努力奋斗在午夜档的第一线。
并不是说好学生就从来都不逃课的,再自律的人,想要蒙混过关一两节公众课的念头偶尔也还是会闪一下。
再说,有时候就算熬了夜,也未必就非要晚起逃课,有时候是干脆早八点没有课,更多的时候就是仗着年轻人精力旺盛,不太怎么把黑眼圈的存在放在眼里。
非要等到黑眼圈开始消耗价格高昂的眼霜的时候,才开始慌慌张张、赌咒发誓每天都好好休息,再也不熬夜了。
然后,一等到晚上熄灯,就立刻又精神抖擞起来,一双眼睛跟猫眼似的,在黑夜里闪闪发亮。
手机也好、平板也好,屏幕的灯光在寝室里映出一张张阴恻恻的脸庞,也多亏了某宝上“宿舍遮光帘”这种神器薄利多销,不至于让大伙儿乐得不行的时候抬起头来,把室友吓惨了。
或者被室友吓惨了。
开启了实习生活以后,阿岁就很少熬夜了。一是工作都是按时按点作息,偶尔还要加班,对于一个可爱的实习生来说,逃班这种事情特别不现实,想都不用去想。
无论几点睡着,第二天都要在七点之前起床,穿衣洗漱,出门挤公交车上班,晚睡的代价可能就是一早上都浑浑噩噩,然后还没准会用错仪器,就算不挨骂,听到责备也会挺不开心的。
更重要的其实是因为小丫头习惯了素颜,现在每天要化个淡妆才出门,黑眼圈特别浪费眼霜和遮瑕,让刚刚二十出头的阿岁有了种莫名的危机感。
“明明还没开始变老呢,在路上就被人叫阿姨了,现在居然要被迫保养皮肤!”对着镜子拍精华水的阿岁觉得不可思议,当机立断要“早睡早起身体好”。
开玩笑,就这些护肤品的价格,自己一个月那点儿实习工资还不够买它们的呢,这样下去,啥时候才能司提木自由啊!
她可能还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司提木自由的打工人,是不可能有充足的睡眠的,尤其是女生,早晚还是得一边心疼着工资,一边在眼霜柜台前徘徊。
这是个死循环,也是当了社会人的代价之一。
为啥安祥和潘旭之流就不需要眼霜啥的呢?安祥是因为他压根不知道啥玩意叫黑眼圈,他一直以来下眼睑那里就是那个颜色,可能是打娘胎里就开始通宵单刷斯坦索姆了。
潘旭那是因为近视,一直戴着黑框眼镜,很好地把该遮住不该遮住的都给遮住了,再说他最近新婚燕尔的,没有黑眼圈那才不正常呢,特别不正常。
按道理说,中秋的三天假期已经结束,明天一大早要正常上班,阿岁这个点应该是在好好地睡觉,而不会活跃在网络上。
她又没有水群分身,想要找人聊天只能本尊亲至,也就是不能睡着。
巧了,下午刚从家里坐高铁回来,搬回了满满一箱子林老爹给准备的吃食,阿岁晚上自个儿吃饭的时候,就有点儿莫名其妙的郁闷。
人家姑娘家家的,郁闷了就找男朋友撒娇,或者化悲愤为食欲,还有的干脆买买买,爪子都剁干净了,心情就好了。
她跟别人不一样,心情不爽的时候就刷老电影,两部哈利波特下来,一看时间凌晨三点一刻了。
分院帽还在脑子里喋喋不休,让她全无睡意,干脆打开群看看有没有倒霉的夜猫子,可以抓一个来打两局昆特牌,单虐的那种。
还不如不开聊天群呢,群里有个比分院帽还碎嘴子的老娘舅,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大姨爹到访,正在一个人发神经刷屏。
简单爬了个楼,这哥们刷了得有半个多小时了,长篇大论的小作文,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个两三千字。
“好家伙,够去起点上更新一单章了,这打字速度,不写小说真是可惜了,八爪鱼在世都没这么高的效率,有这单身一年多的手速,日更三万不成问题。”
阿岁惊叹于身边居然还有这么神之手速的人存在。
要是换了旁人来这么写小作文,她就该开始怼上去了,半夜扰民,是可忍孰不可忍,啥都不用解释,直接拖出去乱刀砍死,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但是写小作文的人是安祥,这个人对于阿岁来说,总归是与众不同的,小丫头耐着性子,认认真真看完了他说的每一句话。
包括各种感叹词。
“没喝酒,不然不会还有点儿逻辑在里面。但是应该也不太清醒了,这么多错别字,他的小学语文是哈士奇教的吗?”看到最后,小丫头先是得出这么个结论。
脑回路简直清奇,怪不得会看上老男人这么个奇葩。
但是分析得也很透彻,这个点,安祥确实已经哈欠连天了,连奶茶也喵喵地低声叫唤,催促他早点休息,但是这货愣是死撑着,非要把心里那点儿不甘心给念叨个明白。
随着哈欠一声接一声,打字框内,错别字的出现概率也直线上升,股票走势要是能有这么好看的曲线,那该多好。
阿岁真是对这货了解得透彻,所以在她跟群友们透露出“我好像喜欢上那个二货”的想法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劝她“你得多了解了解他,可不能被傻子骗了”这一类的话。
要劝,也是劝她“不要拿自己当肉包子去打狗,到时候不光是你自己,连你的游戏机就全得归他了。”、“智障群主不仅二而且老,你该不会是看上他退休金了吧?”之类的插科打诨的话。
“去你们的,游戏机是我的,老男人是我的,老男人的猫也得是我的,我可想看归零貂和奶茶喵打架了。”阿岁难得傲娇了一把,笑着怼起哄的家伙们。
安祥的话里虽然错别字多,但是意思还是能看懂的,再翻看第二遍的时候,小丫头的眉头可就开始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