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刚下班进门的安祥,就被自家的猫主子狠狠地折腾了一波。
一时间,楼下撸猫的邻居小哥只听得楼上一阵“乒乒乓乓”、“喵嗷”“你别过来!”“那个不能抓!”“哎呦我去!”的声音。
间或有东西掉到地板上的撞击声,声音不大,闷闷的。
毕竟是楼上楼下的,安祥家里也没有铺地毯,这房子楼板的隔音效果还不至于消除所有的动静。
这动静,尤传老熟悉了,此刻他正老神在在地窝在客厅的懒人沙发里,狸花猫蹲坐在他的肚皮上,一人一猫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楼上有没有传出东西碎裂的声音。
不过好似真的没有听到,看来楼上邻居的水杯和花瓶什么的,这次都没有再遭殃。
真是可惜了了,尤传心想,也顾不上肚子上沉甸甸地压了只七八斤重的大狸花猫,拍了拍猫主子的脑袋就是一顿恭维。
“阿线啊,还是你好,从来不跟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两个可谓是亲如父子了。楼上这家也不知道是咋的,动不动就猫飞狗跳的,他有多不受自家猫待见啊。”
至于为什么说猫飞狗跳的,就他尤传的亲身经验而言,楼上这家大概率也是个养猫的单身狗,还是个早九晚五的上班族,平日里只有晚上的时间,才会在书房里有点儿脚步声。
要不是他上个月受不了公司加班的安排,一狠心辞职回来,准备靠卖早餐养活自己,现在大概率也跟楼上一样。
不过,也未必就非得一样。
尤传原本直愣愣盯着房顶的视线,转移到了自家猫主子身上。
刻意地忽略了自己胳膊上还没完全消下去的几道带血的抓痕,挠了挠狸花的后脖颈子,越挠手感就越舒服。
手指一路往下,眼见得就要挠到尾巴跟上。
被叫做阿线的狸花可能有点儿不乐意,掉过头去就要嗷呜一口,吓得尤传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你你你你你。。。”被迫中止撸猫进程的男人也很不乐意,指着面前的小豹子,嘴巴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不是我说,你就非得因为我试图摸一摸小老虎的屁股而咬我吗?”
摊开双手给面前的猫比划了一下,狸花的眼珠子随着他挥动的手移动,始终都没离开那只作死地杵着的手指。
“那玩意儿看上去很像是什么武器。”狸猫警惕地想。
“你看看我这双手啊,以后可是要早上炸油条卷饭团,晚上画画做设计,靠自食其力来养活我们父子俩的,咬伤了我,你的罐罐拿什么买,你的那些玩具、爬架、猫草啥的,难道都不要钱的吗?”
“到时候咱爷俩要么一起饿死,要么只能收拾行李乖乖地回去找爷爷奶奶蹭饭吃,虽然说他俩肯定很乐意,没准哭着喊着求我不要走,但是咱这张脸皮啊,还不够厚。”
男人拍着自己的脸皮,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爷我反正干不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一般到了讲道理的这个环节,奶茶都会歪着脑袋假装在听,实则不耐烦地甩动着尾巴随时准备开溜。
狸猫阿线就不一样了,相比起吃饭大过天的橘猫而言,狸花一般都更加野性,说是中华田园猫的霸主也不过分。
看到面前的男人准备长篇大论,阿线立刻弓起背,顺带着就亮出了爪子,嘴巴里发出低沉的呜咽,还伴随着一听起来就很不友好的“嘶--”声。
“还废话是吧,再说信不信我把你手指头一口添上俩血窟窿,反正处理伤口你老有经验了。”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反正尤传当即闭上了嘴巴,把准备好的一大篇稿子都咽回肚子里去。
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自从养了这只猫开始,自己就只能低三下四的,在家里没人看见也不算丢人,厚着脸皮将就着过日子吧。
还能散伙咋地,就算是散伙也是阿线把他赶出门的概率大点。
他家确实不经常发生持续性“乒乒乓乓”事件,因为狸花阿线向来是有仇当即就报了,而且一击必中,得手后立刻远遁,不给他留任何找回场子来的机会。
所以这一人一猫之间的交锋,都是简短地“嗷呜!”“雾草!”这一类的对白,迷惑性极强。
至于你问为什么一个大男人给家里的公猫取名叫“阿线”,这名字奇奇怪怪的,你哪怕是叫个毛线或者线团儿,都更像是一只猫的名字好不好?
这可就涉及到男人们之间雷打不动的伦理问题了,谁还没点恶趣味啊,何况是家里有口油田的尤传同志。
楼下这厢气氛渐趋紧张,只能靠开罐头来冲淡硝烟的味道了。
楼上,安祥家猫飞狗跳的动静持续了半个小时,总算消停下来。
安抚住了猫主子之后,安祥盘点了下屋里的战损情况。
还好还好,最大的损失就是奶茶挠花了他运动鞋的鞋面,这双鞋子穿了三个冬天,差不多也可以丢了。
电视柜上两个全家福的相框砸在地上,亚克力的表面完好无损,木头框框裂开了一道缝,回头用胶带给粘上就行。
屋里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打扫干净再简单收拾一下也就能恢复了。
奶茶还算比较给面子,虽然肉眼可见地又在自己的水杯里泡了个jio,还大摇大摆地留下了一小撮猫毛作为证据。
但至少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赏他一双浸泡了主子气味的拖鞋。
要是再来这么一次,安祥可就要没有棉拖鞋穿了。
得先喂饱了奶茶的肚子,再来照顾自己的饥肠辘辘。
奶茶那边很快就吃上了罐头,安祥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的门,想给自己煮一顿热乎的晚饭吃。
小年夜到现在又过了几天,经过这些天的消耗,原本囤满了熟食的冷藏室已然空了大半,只剩下几根香肠和半只卤猪蹄,冷冻室里倒是还有一包拆开的速冻饺子。
统统收罗在一起,也够今晚填饱肚子的了。
起锅烧水,煮饺子,微波炉也跟着嗡嗡地运转起来,猪蹄子热一热,倒上半碟子醋和辣椒油,味道依然不错。
为了少刷一个碗,饺子就直接装在锅里端上了桌子,吃饱喝足,安祥靠在椅子上,直愣愣地看着外面。
明天晚上得回老房子蹭饭了,然后再过一晚就是除夕。
“奶茶,这是你来家里过的第一个年呢。”老男人小声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