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天齐国五公主沈皎月,正在逃婚。
怎么说呢,第一次,挺刺激的,如果不是她卡在狗洞出不去的话。
更何况,现在面前还有一名黑衣的男子执了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震惊,讶异接着就是好整以暇。
男子身姿挺拔,凐没在光影中,月华似一把利剑穿透树荫将斑驳的光影投在在他玄青色的袍子上,明明暗暗。
微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却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造孽啊,她不过是逃个婚,怎么回回都在狗洞相见。
她想着,那边的人影已是开了口:“不走行不行?”
他问,声音低沉,无奈中又透着些许宠溺。
你大爷啊!
现在她被卡在狗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居然还有闲情问她不走行不行!?
大哥,可以先把她弄出来不?早知道晚膳就不多吃那一只烧鸡腿了。
“不走,你养我啊?”白眼翻到天际,沈皎月只当这赵魈今日怕是犯了大病了。
赵魈是邻国送来的质子,听闻是云栖国骁勇善战的护国将军赵岐山唯一的儿子。
因当年云栖国遭逢大旱,又遇上异邦入侵,兵力不足才求助于天齐国。
帮是肯定要帮的,唇亡齿寒的道理天齐国也不是不明白。
但若是云栖国利用此次战事联合异邦攻打天齐国那便是天大的麻烦。
思忖再三,天齐国便提出了质子作为交换。
本以为送来的会是皇子,没曾想最后送来的竟是赵岐山这个将军的独子。
念在是独子,赵岐山又是云栖国唯一能威胁天齐国的大将,倒也未多说什么。
“我养你啊。”赵魈的出声打断了沈皎月的回忆。
因背着光,依旧看不清他面上的情绪,只是那声音明快爽朗,似是透着些坚定。
切!谁稀罕。
沈皎月伸出手来,懒懒道:“卡住了,拉我一下。”
那身影走近了些,面容如水墨丹青一般清秀。
似是忍俊不禁,他道:“堂堂五公主为了逃婚钻了狗洞,传出去也不知你的未婚夫君作何感想。”
他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沐浴在月光下,莹白的如几节葱段。
她搭上手去,被他轻轻一拽,那沁人心脾的冰凉感还未消失殆尽,他已是松开了手。
赵魈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沈皎月就有些不悦。
她的生母身份卑微,舞姬出生,不过空有一副皮囊,不久便是入了冷宫。
她这公主当得还不如个下人,在优秀它妈给优秀开门,优秀到家了的几个姊妹中存在感几乎为零。
偏生他那大半年都见不着一面的父皇,忽而一道圣旨下来,便是要将她嫁给领国刚扶上位的太子做和亲公主。
草..............................率,太草率了!
“怎么,本公主还得给你买点炮仗庆祝一下吗?这以后便也没人和你作对了。”
沈皎月忿忿不平,出口的话也是夹霜带雪,毫不留情。
“怎会,此次我会随驾回天齐国。”
呵!真是冤家路窄,这孽缘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沈皎月阴恻恻的笑道:“看来你也觉得我非嫁给你们天齐国的太子不可了。”
“你也可以嫁我。”
赵魈面上神情微暖,暗夜的微光将他的眸子渡上一层细碎的光影,似是掉落在湖中的星辰。
“嫁你?”
沈皎月干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头道:“嫁你……天天踹你的武器架子吗?”
这画面感沈皎月不敢细想,她与赵魈初识是他进宫做质子的第二年。
因着自己生母被打入冷宫,下人们免不了眼高于顶,捧高踩低,她被下旨分到了离中宫最远的偏殿。
她从一个最受宠的公主,变为了无人问津的野丫头。
那日,她冲撞了彼时风头正盛的祺贵妃。
烈日当头,那火辣的日光投在她的身上烧的她面颊滚烫,微微泛起红晕。
一旁的嬷嬷斜睨了一眼嗤笑道:“也不看看彼时的局势,祺贵妃也是你能冲撞的吗?”
沈皎月啐了一口,冷笑道:“一个狗奴才也配这样与我说话?”
她虽是跪着,身板却是笔直,眸中的不屑倾泻而出,毫不遮掩。
“你!”那嬷嬷伸手,清脆的响声没有传来,一巴掌却是顿在了当空。
“想不到天齐国内也有恶犬。”
一片阴影投射下来,挡住了毒辣的日头,微风拂过,一丝清爽略过脸颊。
那少年眉眼深邃,轮廓精致,小小年纪,却又生的如水墨丹青一般气势逼人。
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那嬷嬷的一只手腕,正对上刚出殿门皱着一双柳眉的祺贵妃。
所以说,莫装x,装x被雷劈。
她与他一同在祺贵妃的宫殿又多跪了一个时辰。
原由是,她辱骂祺贵妃,挠花了她的一只纤纤细手。
而赵魈身为云栖国送来的质子,多管闲事,哦不,助纣为虐。一同受罚。
真是造孽啊。
“喂,你这公主也混的太差了吧。”赵魈跛着个腿,言语中有掩不住的鄙视。
沈皎月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带停留的,转身就要走。
赵魈远远的道:“下次挠人带我一个。”
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那之后,沈皎月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这人应该真的是脑子有毛病。
她每日发愤图强的练字读书,他便是不请自来的骚扰她,不是把她的笔扔进池塘,就是薅乱她刚写好的小字,并且还十分正经的与她道:“小皎月,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什么时候还去挠祺贵妃,带上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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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属猫的?还是你每日发愤图强作死,只是为了让自己尽快半身不遂,送回云栖国?
对此,沈皎月忍无可忍,于是她寻到了最好的办法,每每在他练武之时,踹翻他的武器架。
她真是个小机灵鬼。
逃婚不成,她也只得闷在房中练字,而赵魈一如既往的不请自来。
此时,手中正拿着一方砚台准备扔出窗外。
菊秀慌张的跨进门来,断断续续的说了许久。
沈皎月听着失了神,脑子嗡嗡作响。
那笔上的墨便是掉落在宣纸中央,浸湿了那一排排娟秀的簪花小楷。
“怎么,不应该开心吗?”赵魈的眸子如漆黑的墨汁一般,黯淡无光。
良久沈皎月的嘴边才扯出一抹笑来,她分不清是什么感受,只觉着眼角汩汩的趟出泪来。
只因为菊秀说:祺贵妃薨了,死于毒发。
父皇震怒之下命人彻查此事,可越往下查,越是了无声息。 17726/96903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