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将乔宁带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她隐约听见两人的争吵,赶来时恰好看见江怡乐将桌上精贵的花瓶打碎,她怨恨不甘地看着谢晋霄,咬着下唇努力克制自己的泪水。
乔宁呆愣地站在原地,她从未看见江怡乐这样失态。
“殿下,您对我的心就是这样容易被践踏吗?”江怡乐哭得浑身颤抖,再次问道。
谢晋霄扭头看向殿外的乔宁,又对江怡乐说道:“那只是意外。”
“意外吗?”江怡乐微微闭上眼,似乎是不愿意看他,“您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乔宁又焦虑地看着两人争吵,懊悔自己不该此时赶来。
“让她出来……”江怡乐道。
谢晋霄摇头:“别闹了,乐儿。”
江怡乐猛然推开谢晋霄,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的力气也不亚于乔宁。她眼里含着泪水和绝望,转头便带着侍女宫女离开,也并没有多给乔宁一个眼色。
乔宁回头看了一眼可怜的江怡乐,便走进殿内,却没看见镜花的身影,她也不主动开口询问谢晋霄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谢晋霄上一秒还懊悔的神色,下一秒变得狠厉,“滚出去。”
“我来看热闹啊。”乔宁淡淡地说道,面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她就喜欢看着谢晋霄痛苦懊悔的神色。
“孤让你离开。”谢晋霄道。
“镜花呢?”乔宁问道。
“孤现在不会杀了她,你大可放心。”谢晋霄皱紧眉头,不愿意让乔宁再走进去一步。
乔宁疑惑地看着他奇怪的举动,不解道:“你将她藏在此处做什么?怎么突然让她做了侍妾?”
她现在越发看不懂谢晋霄的举动,他把她抓回来,又囚禁雅居,不让她做太子妃。又过一段时间,改变了主意,莫名其妙让镜花做他的侍妾……
“好啊,你不会真想……”乔宁面色变得极其难看,气得瞪大眼睛。
“不是!”谢晋霄立马否认。
“孤说的话,你听不懂吗?”谢晋霄压着心底的怒火,“别忘了茯苓的下场。”
“反正你别杀了人就行。”乔宁见他这样恶狠狠地威胁自己,便走到殿外,不解地看着谢晋霄紧张的模样。
齐福站在谢晋霄身边,愁苦得眉头皱成川字,“殿下……反正都知道了……没必要瞒着太子妃。”
谢晋霄幽幽地看着齐福,满眼的戾气,“让你多嘴!”他咬牙切齿地说话,几乎恨不得将所有人杀掉泄愤,这一切都怪乔宁……
江怡乐已经知道镜花的存在,为了保护乔宁,他不得不这样做。
乔宁整日在寝宫休息,不曾再关注江怡乐的情况,只从宫女口中得知两人吵架,几天都没说过话。皇宫突然召见,乔宁一如既往地穿戴好,踏上马车。
乔宁与谢晋霄坐在一辆马车上,气氛寂静尴尬无比,江怡乐坐在另一辆马车,上马车前甚至不愿意多看谢晋霄一眼,满眼怨恨和痛苦。
“宫里有人对你说什么吗?”谢晋霄问道。
“没,我不是那种喜欢听八卦的人。”乔宁立马摇头否认,他与江怡乐吵架的事,她也只是听到一点,根本不感兴趣。
“其实我……”谢晋霄埋下头,不知如何开口。
乔宁知道他们两人吵架与自己有关系,便和气说道:“你给她解释。”她说完这句话,又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谢晋霄,“我就不明白了,你继续让镜花做太子妃,放我离开不好吗?这么久的时间,也没露出多少破绽!”
谢晋霄冷声说道:“你怎么知道她没露出多少破绽?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你就是死罪!”
“也没其他人知道……”乔宁小声说道。
“谢瑾钰已经发现,他如果疯了去找你,你觉得父皇会不会知道呢?”
“你找我,陛下就不知道了?”乔宁反驳道。
“他当然不知道。我是借着杀海寇的名义来找你……”谢晋霄嫌弃地盯着乔宁,“这么久了,你脑子还这么蠢,一点都没学聪明!”
“好,我就算继续回来做太子妃。”乔宁点点头,又不解地看着谢晋霄,“但是你为什么不放走镜花呢?让她留下来做侍妾,江怡乐跟你吵成这样……”
谢晋霄只说道:“她会威胁人!你到时候别胡乱说话就行,也别乱想。”
凤仪宫金碧辉煌,皇后笑呵呵地赐座。
“太子妃病痊愈了?”
“是,母后。”乔宁中规中矩地行礼,回答。
“本宫今日才得知东宫的喜讯。”皇后让首位宫女端上软垫椅子,“带上来。”
此刻,江怡乐再也绷不住泪水,眼泪掉落在地上。
乔宁一脸懵逼地看着皇后的举动,直到看见镜花走出来,才彻底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镜花用朦胧的面纱蒙着脸蛋,缓缓地走出,肚子比寻常女子大,看来已经是怀孕有四个月的大小……
“哭什么?这可是东宫的喜讯!”皇后得意地看着江怡乐的眼泪。
“母后……”谢晋霄低垂着头,不看任何人,但仍然想维护江怡乐。
乔宁瞪大双眼,确定面前的人绝对是镜花,而她的肚子也确实是怀孕的状态。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晋霄,眼珠子快掉在地上。
皇后亲切地抚摸着镜花的肚子,“本宫的皇孙……”
镜花也只盯着自己的肚子看。
谢晋霄紧张地看向乔宁,又低垂着头不说话,一旁的江怡乐眼泪落在地毯上,哭得瞧不清。
“虽然只是一个侍妾,但到底是怀了太子的骨肉。”皇后笑了笑,目光落在乔宁身上,“到时候也可将孩子交给太子妃抚养。”
乔宁冷得浑身冰凉,摇头道:“妾身无能,怎么敢抚养殿下的孩子……”
“你当然能,倒不像有些妒妇,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在场的人自然知道皇后在说谁。
乔宁咽下一口唾沫,嘴唇发白干涩。
镜花看了一眼乔宁,神色漠然又哀怨。
“侍妾为何遮住容颜?”皇后又疑惑地问谢晋霄。
镜花弯曲着身子,卑微道:“奴婢脸部红肿,不易让娘娘见。”
皇后自然不敢想,那纱布后的容颜会与太子妃几乎一模一样。谢晋霄使用了其他法子,让她吃下药,面部红肿,再戴上面纱,就看不出来她与乔宁面容相似。
江怡乐也只知道太子养了外室,却不知面纱后的容颜与太子妃一样。
乔宁愣在原地许久,皇后叫了她几声也没把她叫醒。
“太子妃。”皇后叫道。
“母后……”
“既然镜美人怀有东宫第一个子嗣,你可要上心,好好照顾她。”
乔宁点点头,认真道:“是。”
皇后与乔宁唠嗑,看似轻松,乔宁却总是心不在焉地瞥一眼镜花。这让乔宁心神不宁,就连回到东宫,她也脸色惨白,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脱离了所有人的控制。
她知道镜花有野心,想做太子妃,但不曾想到镜花竟然这么大胆,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竟然……
但谢晋霄怎么会呢?
乔宁不敢多想,浑浑噩噩地回到东宫,天还没黑,她便倒在寝殿的床榻上。
“太子妃别伤心,殿下心里……”
“姑姑,我想喝点银耳羹。”乔宁说道。
今夜,江侧妃的寝宫再次吵闹起来,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地上全是碎片,江侧妃的手掌被划破流血。
谢晋霄担忧地看着她,“你受伤了。”
“殿下!”江怡乐不管鲜血,哀愁地凝望着谢晋霄,歇斯底里地质问:“为什么会是她?那样一个低贱的人,都能得到你的宠爱?我算什么……”
谢晋霄无奈地看着江怡乐,“给江侧妃处理伤口。”便转身离去,背后的姑娘绝望地哭喊,眼泪不断流落,看着谢晋霄离去的背影,不顾地上的碎片,无力地倒下。
乔宁正打算睡下,便看见寝殿的门被打开,她打个哈欠,“你来做什么?”
谢晋霄见她即将睡下,“今日本来就是按照惯例要来太子妃这儿休息。”
乔宁紧闭的门,不知外面还有没宫女,她还等着银耳羹。
“今日的事……”
“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不放走镜花了。”乔宁皱着眉头,疲惫地说道。
殿内安静,夏蝉鸣叫,窗外的月季盛开,淡粉色的花朵绽放在黑夜,娇媚动人,风轻轻一吹,好似风中摇曳生姿的舞女,夏夜的星空格外闪亮繁多,乔宁宁愿看着窗外美景。
“看什么呢?”谢晋霄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快爬进寝宫花窗的粉色月季。
“你有事快说。”乔宁不耐烦地说道。
谢晋霄沉默一下,鼓足勇气说道:“我其实……”
“什么?”
“那是一个意外。”谢晋霄卑微地看着她,小声地解释道。
“镜花给你下药了?”乔宁好奇地问道。
谢晋霄微微弯着身子,盯着她床榻的被褥,“喝了酒。”
乔宁靠着自己多年纵横江湖的知识,冷哼一声,说道:“你别说酒后乱性啊!我知道,你要是真喝醉了,根本硬不起来!你就是想!”
谢晋霄的耳朵面容肉眼可见的变红,比东宫外种植的红色山茶花更红,像新娘子的嫁衣,“你在说些什么?”他冷眼盯着乔宁,“你胡说些什么?”
“这……这是真的。”乔宁认真道。虽然她没做过实验……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说得出这些话?”谢晋霄揉了揉自己的疼的要命的太阳穴,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宁,“你怎么知道的?”
“别人说的……”乔宁心虚地笑了笑,“别转移话题!”她差点忍不住开嘴骂他死渣男。
谢晋霄轻哼一声,镜花与她长得一样,那段时日她对自己殷勤起来,他以为是乔宁开窍知道争宠了,他还为此窃喜偷乐。
“江怡乐还在生气啊?”
这时候又提起江怡乐,谢晋霄气得七窍流血,不回答乔宁的问题,恶狠狠地盯着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再耐心点哄,诚恳点,还是有些作用。”乔宁劝道。
“我与那人只是一个意外。”谢晋霄还想解释。
乔宁点点头,她本来就知道镜花目的不简单,绝不会像她这样安安静静做个废物不争宠的太子妃,只是没想到她耍手段,谢晋霄竟然真中招了。
“知道了。”她烦闷地回答道,困意已经涌上脑,心里想着谢晋霄什么时候离开。他与江怡乐吵架这么多天,闹得东宫日子变得更难过!
“你怎么这样?”谢晋霄不满意地看着乔宁。
“那你要我怎么样?总不能像江怡乐一样砸来砸去吧?那不得把东宫砸翻?”乔宁不解地看着谢晋霄,皱着眉头,“你有病吧?狗男人……”
“自己的丈夫有了侍妾,妻子都不会开心……”谢晋霄喃喃地说道。
乔宁被他逗笑了,“你们男人不是巴不得妻妾和睦吗?你狗得让我目瞪口呆。”
谢晋霄闭上嘴,无奈地看着乔宁,她真是满不在乎。
乔宁盯了一眼门口,没看见何姑姑进门送银耳羹,无奈道:“江怡乐是在乎你才这样闹,你耐心哄着她几天就好了,不用再来请教我,以后洁身自好,抵制诱惑就行,滚吧。”
“我……”谢晋霄绝望无奈地看着乔宁,他根本不是来请教她怎么哄人。
所以你根本不在乎我做了什么……
“我困得不行了……”乔宁打哈欠,眯着眼睛说道。
谢晋霄不满地说道:“你倒是心大。”他抢走她的被子扔在地上。
“好,你发病了,我体谅你。”乔宁指着谢晋霄,生气道。
“孤今夜要在太子妃的寝宫休息。”
“你这么好!居然愿意睡在地上!”乔宁捂着震惊的脸蛋,惊喜地说道。
谢晋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