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罗斯山脉
天空中游荡着橙黄色的光晕,太阳躲藏其中,长城的石墙建造在凹凸不平的库罗斯山脉之上,是古老的先民用鲜血与肉建造的长城,巍峨的长城顺着库罗斯山脉建造,传说灯芯(灯芯:人类无法用肉眼观测的不可视光线,在长达百年的岁月里守长城以南不受恶魔的侵扰)的光芒在这里终止,将近百年来卡尔萨斯的边境守军在这里抵御外敌。
由于巨大的库罗斯山脉形成的阴影,生活在边境的人们常年处于潮湿阴暗的环境中,比起肥沃富饶的洛斯里克王都以及长城以南的任何一个地方,边境就像是一个常年滴水,阴暗的下水沟。
随着时光的流逝,人们渐渐地从长城边境撤走,缺少了来自边境后方支持的边境军大不如前。
如今的长城的绝大部分早已无人守望,只有少数的瞭望塔还驻守着士兵,而零落的小山村分布在崎岖的山路上,其中闪烁着关于人间烟火的烛光比乌云密布的夜晚的星光还要稀少,仿佛随时都会被一块更大的乌云盖过,陷入永夜之中。
同样失去了失去了维护的长城表面表层开始剥落,当雨季的来临的时候,伫立了数百年的长城在雨水的腐蚀下,与剥落的破碎的石块一起坠落,平整光滑的表面变得凹凸不平。
在库罗斯山脉的另一边,传说灯芯散发出来的光芒也在这里湮灭,这是所有活着的生灵都无法跨越的国度,偶尔有人会看到白色的飞鸟越过那片漆黑的森林,就再也飞不回来,在这里——属于暗夜的国度诞生。
这时候一道身影从长城的另一面缓缓走出,当阳光照耀到他的身上时瞬间就失去了光泽。其实无论阳光是否存在,暗夜永远在他的身上流淌,他的嘴唇开始蠕动,里面那些狰狞的尖牙就暴露出来,在他的喉咙里滚动嘶哑的吼声,仿佛古老的咒语。
他的名字是奥德姆布拉,出生并生存在长城以北的一名原住民,人类之中传颂的恶魔故事确确实实存在。
奥德姆布拉顺着脚掌下面流淌的河流,踏过漫漫山路,一直在低头沉思。待他再次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一片倒塌的长城,奥德姆布拉虽然在远远的地方看到过这些像是怪物一样耸立的巨大山脉和那些用平整岩石砌成的巨大石墙。可是当它抬起头时还是惊讶于石墙的庞大于古老,仿佛世界诞生之前石墙就存在在这里,世界结束之时,它依旧存在。
山谷的飓风完全消失了,世界也陷入了永无止尽的寂静,头顶的太阳光线笔直的落在奥德姆布拉的头上,只有太阳和石墙连城一片的一瞬间才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可是像是怪物一样存在的长城落了一道口子,像是巨人胸口的一道嬉笑裂缝,冰凉的流水浸染了奥德姆布拉的脚掌,当他朝着那个洞口走进了过去,这辈子从未感受到的飓风朝着奥德姆布拉席卷而来,那是整个山谷的狂风,它们本该撞在山谷的谷底,然后再直上云霄,可是现在石墙落了一道口子,于是所有的飓风朝着这道口子涌过来。
奥德姆布拉底下身子,狂风无穷无尽地朝他席卷而来,它匍匐前进,可是头顶的飓风像是要破碎它的身躯,无数的碎石粘在石墙上,刮过奥德姆布拉的背脊。
它终于钻出。
在长城的对面,脚下流淌的河流在长城对岸汇聚形成一片清澈无比的湖泊,湖泊上面飘到着一团巨大的光晕,就像是一团散发着亮光的蛋糕。
美丽的光焰在奥德布拉姆漆黑如夜的瞳孔里跳动着,在永夜国度,少有火焰的存在,最常见的只有一种幽蓝色的火焰,名字叫做鬼火(鬼火:鬼火虽然只存在于人类的神话和民间故事当中,但是在长城以北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当奥德姆布拉会想起自己触碰那一簇蓝色火焰时,火焰变成手指的感觉,好似母亲的舌头舔过他的脊背,全身都酥酥麻麻的。
他们的感知和人类用许多相似之处,即使生活在阴暗潮湿的沼泽地里的居民也会出现那么几个异类。
奥德姆布拉就是异类之一。
奥德姆布拉转身,细小的河流就像是蜘蛛网一样朝着那个洞口涌去,他忽然明白了过来,流水侵蚀了石砌的石墙,在石墙上钻了一道口子。
他蜷缩身体,朝着这道口子钻进去,飓风裹挟着沙石朝着他席卷而来,毛发飞舞,世界的景象混沌,当他再次起身,一片黄金般闪耀的湖泊呈现在奥德姆布拉的面前,那是人类世界得以安宁的支柱,奥德姆布拉只在老奶妈的故事中听闻过它们的存在,如今那团神秘的光线在湖面上展开,将湖面染成绚烂的金色,全身漆黑的奥德姆布拉只好躲在一堆草丛后面,远远地眺望这古老而神秘的存在。
人类并未完全死去,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只会在老奶妈的睡梦故事之中,那些宛如怪物一般的石墙并未出现,金色的火光也从未存在,太阳与星辰在头顶平稳地旋转。
那些穿着钢铁之甲、手臂和纤细优美犹如弧线的刀片相连的人类活在故事之中,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人类与自己的祖先之间有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双方士兵的咆哮声撞成一片,刀光切进它们的胸膛,心脏的血光在手心闪烁。
无边的暗夜和闪耀着火光的宝剑交相辉映,直到有一方的最后一人倒下。
直到某一天,奥德姆布拉回忆起老奶妈那对潮湿的嘴唇贴在自己的耳朵旁幽幽诉说,橘黄色的火光从地底冲天而起,那是最为古老的魔法,守卫人类世界的冲天光焰。
永恒的战争因此而结束。战火中的世界被火光分为两块。
在长城以南的族人全部都因为橘黄色的火光在无比的痛苦之中化为灰烬,而留在在长城以北作战的人类,则被族人抓获,在时间长河中缓慢消失。从那以后,再没有人类从石墙中走出,而族人也无法突破那道石墙。
从此双方的世界永不相互干扰。
故事到这儿本应该已经讲完了,确实已经讲完了。
当奥德姆布拉的兄弟姐妹们听完老奶妈的故事,聚在一起讨论人类的鲜血有多少美味的时候。
只有他躲在角落里面独自一个人望着天空发呆。
老奶妈的故事被其他孩子称之为臭水沟里面的破故事——鲜有人喜欢这样的故事,身为流淌着永夜之血的恶魔,无法接受老奶妈口中那个先辈与人类厮杀的故事——那些矮小,皮肤白皙的人类、只会躲在石墙后面的人类,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当暗夜之王在我们的身后闪动,区区人类只会在我们的利爪之下痛苦的死亡!”瑟西亚举起酒杯高声呼喊。
“永夜终会降临!”
其他人跟着欢呼,可是欢呼之后又陷入无可奈何,石墙阻挡了瑟西亚他们的雄图壮志,他们也就无法看到人类的石墙和城市在暗夜之中被摧毁殆尽,只有鲜红的就将这些暗夜战士的宏图壮志一口灌下,他们在眩晕之中恍然倒下,接着不省人事。
“演奏清风和流水的乐器,歌颂爱和光的歌曲,用紫色果实而不是红色鲜血酿造的酒,以唱歌为生的神秘诗人,穿着艳丽的公主殿下,高耸如云的石砌尖顶城堡……亲爱的王子殿下——”老奶妈快要腐朽的身躯抱住奥德姆布拉,“这是你想知道的吗?”
“嗯。”于是自此以后的漫漫长夜,奥德姆布拉在童话一般的人类世界里面遨游。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女孩,只是躲在草丛里面望着人类世界神奇的一切。抱歉,王子殿下,我的故事已经讲完——”终于,在无数个故事之后的夜晚,老奶妈的故事告一段落。
时间在恍惚之中过去了好久好久,浮动在水面上的金黄色光晕似乎又褪去了一点,奥德姆布拉再次上前,就在这时,背后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扯住了他的脑袋,视野因为巨大的晃动而变得天昏地暗,他的鼻尖,耳朵和头发每一刻都要撞上那团光晕,在老奶妈的故事中,先民的战士里,有很多留在了光晕之中,并且无一例外的死去。
奥德姆布拉知道这是为什么了,他的头发和皮革在摇晃中变成灰烬,光辉如璀璨的宝剑在奥德姆布拉面前挥动。
“咚!”奥德姆布拉双脚发软,蜷曲着腿落到地上。
“瑟西亚!“奥德姆布拉喊出他的名字,接着其他恶魔也涌上来,带着嗤笑的目光望着他。
瑟西亚是他们里面最快的,也是唯一一个拥有暗夜之王的能力的恶魔。
从背后传来声响到瑟西亚抓住奥德姆布拉只用了短短的片刻。
“哦!我亲爱的弟弟,不要轻易乱动,只需要片刻,你这个精致的脑袋就会落得和你头发和衣服一个下场。“
“你不敢这样!“奥德姆布拉强装镇定,”我是王子。“
“第十一位王子——奥德姆布拉,很不巧的是,瑟西亚是顺位第一。“
“母后会保护我的。”奥德姆布拉回应。
“母后不喜欢你,你不过是个废物罢了。”他的姐姐卡尼萨上前一步,她的身子婀娜而修长,“令人厌恶的地方。”卡尼萨转了一圈,环顾这片因为灯芯而光辉灿烂的山谷,抽了抽鼻子,“你来这儿做什么?“
“峡谷有缺口,所以我就想着进来看看。“
“进来看看?“卡尼萨舔了舔舌头,”来看一看被这团光保护着的人类?想着怎么吃掉他们?还是说想要看一看人类飘荡的衣服,听一听破喉咙里面发出的歌声。”
“你怎么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老女人给你讲的故事。“瑟西亚插嘴进来,”亲爱的弟弟,你没有听说吗?已经有一些以冒险者自居的人类进入我们的领地了。他们越来越狂妄,越来越疏于防备,就像是这个可笑的缺口一样,里面的光已经不如从前那般灿烂,而里面的人类经过了百年的繁衍,数量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瑟西亚转身,指着漫天的山野,“无论如何要比这山上的野猪要多得多!不对,要比所有山野里面的野猪,野兔,松鼠加起来都要多得多。这团光用不了多久就会退到人类的村庄中,届时,我们将饱饮鲜血!“
“饱饮鲜血!”后面的恶魔齐声呼喊。
瑟西亚拽着奥德姆布拉跃上高耸的石墙,金色的光芒在奥德姆布拉身边越过,可是瑟西亚张开的黑色羽翼极快的越过那些恐怖的金色光芒。
不断有恶魔的因为撞上被称为“光芯”的光晕中,翅膀化为灰烬,它们坠入山谷,随后风声碎骨,可是瑟西亚依旧游刃有余。他的笑声在云顶破碎。
他们站立在高耸如云的城墙之上,冰冷的空气灌入奥德姆布拉的喉咙,惹得他直咳嗽。
“刚刚和现在,我都可以杀死你。”瑟西亚转身盯着腿脚发软的奥德姆布拉。
“但是有一点你说对了,母后确实很关心你,在你失踪的两天,我们连夜寻找,才在这里发现了你。奥德姆布拉,你确实没用又弱小,但是——母后爱你,胜过我们之中的任何人。”
……
时间流转,瑟西亚苦苦等待的人类冒险家还未到来,只得苦苦地舔着舌头,灯芯确实在消失,可是比瑟西亚想象的要慢得多。
人类的国度绵延千里,相比于消失的灯芯部分不过是九牛一毛,绝大部分灯芯甚至还处于长城之外,目前他们知道最靠近人类领地的就是那个奥德姆布拉发现的长城缺口,以及缺口下那片小小的湖泊。
最开始瑟西亚还想着去那儿碰碰运气,可是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居住在如此靠近长城边境的地方,湖泊上只有鱼和水草不断在光芯和暗黑森林之间穿梭。
奥德姆布拉被囚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古老的城堡之中,他那对琥珀色的眼睛望向远处的长城,继而转过头去望了一眼背后那对黑色羽翼,瑟西亚他们称之为“干瘪瘪的乌鸦羽毛”(只有血统高贵的恶魔能够飞翔,奥德姆布拉是个例外,明明贵为王子,却无法展翅飞翔,因此被他的兄弟们所嗤笑),然后从窗口纵深跃下,在落到地面之前,那对翅膀猛地张开,奥德姆布拉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漆黑的树林在奥德姆布拉之下越过,他早在半年前学会了飞翔,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属于奥德姆布拉自己的秘密,他化为黑色的影子朝着长城上的缺口飞去。
……
“光芯”比较之前变得少多了,奥德姆布拉躺在湖泊旁的苔藓地上,明明是如此潮湿的苔藓地,奥德姆布拉躺在上面却感受到了超乎寻常的温暖。似乎湖面上传来的光正照在他的身上,奥德姆布拉感觉自己正在令人眩晕的光团中融化。,他的手一直停留到“光芯”之前。他望着完好无损的手不自觉地笑了笑,看来残留在上面地灯芯杀死不了他。
夜里,湖泊在黑夜里是墨水一般的浓青色,少了阳光加持的灯芯,看上去就像是一片虚无飘渺的淡黄色手指(光芯本来的样子,呈现耀眼的金黄是因为湖泊与阳光的反射被湖面上的细小光粒所吸收了)
风吹过的微风将湖中的月光打乱,微风在他的背后汇聚,明明所有的风都只夹杂了一点点的东西,可是当风朝着一个缺口汇聚,所有的颜色都汇聚其中了。
奥德布拉姆忽然变得机警起来,他往后退了几步,隐没在黑色的树丛中。
不同于落入其中的石子打乱的月光,一种神秘的力量正在轻轻的推动湖面,把落入其中的月光给推开,那些被推散的月光像是波纹一样乱撞。而月光之中,出现了一个极其美好的倩影。
那是一个人。奥德姆布拉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了,正如他不是第一次在天空飞翔,距离他第一次达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从秋季到春季,现在,就连夏日的微风即将到达,而对面的那个人类来的次数也随着天气逐渐变热而越来越多,这是仅此一个人类女性,即使奥德姆布拉知道一旦瑟西亚他们发现了这个人类女性一定会把她给残忍杀死。
奥德姆布拉想起第一次遇到这个人类的时候,他想起来老奶妈所说的,所有的人身上都穿着皮革,更为强壮的人类则身体附着钢铁铠甲,手与锋利的铁器相连,是一种用双腿走路的凶恶怪物。不禁觉得好笑,如今在他面前的人一层一层的脱下所谓生长在他们身上的皮革,露出光溜溜的身体,波光在牛奶一样白皙的身体上流动,棕色的头发散在水面上。
那个全身光溜溜的人类女性光溜溜的身体上下都充斥着奥德姆布拉从未见过的美感,而这美感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奥德姆布拉的神经。
“流水与清风的乐器,歌颂太阳的诗歌,如玉一般的皎洁肌肤……”
他推测这个年纪的人类雌性应该在“少女“这个年龄阶段,就像是奥德姆布拉在她的族群中处于少年。看上去两者之间有些许的差距,但是同样处于最年轻,最充满活力的年纪。
那个人类少女用手把黑乎乎的湖水捧起来,仰着头,闭上眼睛,湖水顺着手掌流下,浇到她的全身,湖中央被打碎的月光倒影像是吸附在少女的身上,她的酮体皎洁的像是雪花构成的。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少女长久地闭上双眸,看上去毫无防备。
就在他的脚掌菜刀湖畔旁边潮湿泥泞的粘土上是,明月再一次完整的出现在了湖面上,这一次,少女和奥德姆布拉和风都没有动。
光影开始抖动,在奥德姆布拉的身后出现无数道身影,真正的恶魔张开修长漂亮的羽翼,却像是鬼影一般安静前行。
奥德姆布拉的脑海里嗡嗡嗡地叫个不停,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人类是不能离开光芯的,而现在,少女整个人都处于光芯之外。
他的兄弟姐妹们,骄傲的猎手,流淌着永夜之血的恶魔来了。
尖啸声是他们确保得手时发出胜利的吼声。
他们将带来死亡。
奥德姆布拉不想让这么美好的事物如此轻易的死去,于是他大声喊道,“快回去啊!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处在湖中央的少女听到了奥德姆布拉着急的叫喊声,于是便转过头来,在那漂亮而闪烁的大眼睛触碰到奥德姆布拉的一瞬间,少女浑身都止不住颤抖起来。
瑟西亚的笑声传入他的耳朵,正如他撕裂绵羊时候的笑声。
奥德姆布拉背后的“干瘪瘪的乌鸦翅膀“也开始拍打起来,他从没试过在平地上起飞,才没跑了几步就摔倒在地。
他的兄弟们太快了,他们是天生的猎手,拥有比奥德姆布拉更加强壮的肌肉,更矫健的身体。
他们凶恶无比,顷刻间就会把站在湖中央的少女撕成碎片。
直到最后,奥德姆布拉双腿发软,无力地瘫倒在地,少女看上去是腿抽搐了,用手不断地拍打水面。
“我们亲爱的弟弟,你很喜欢这个人类女孩吧,等我们吃完她之后,你想要手,还是脚,或者是脑袋?该不会是这块蝴蝶骨吧?“瑟西亚把少女从湖面上提起来,手指划过纤细的脖颈顺到后背,在上面留下殷弘的血痕。
因为我的错,因为我的错,所以少女就要死掉了吗?奥德姆布拉望着湖面,自己精心打扮的面容像是一团肮脏的黑色的雾气,本以为端正的五官在水面中扭曲,他忽然想明白了少女看到他的时候脸上露出的恐惧。原来自己在少女的眼中和即将要杀死她的瑟西亚没有任何差别,只是一只无比丑陋的怪物罢了。
可是奥德姆布拉并不觉得少女丑陋,她是完美的造物,上帝或者是神明存在的话,叫做人类少女的家伙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宠儿吧?
奥德姆布拉的身影开始消散,手指隐没在夜晚的寂静之中,暗夜涌动。
所有的恶魔都愣住了,随即后退一步。
“先民的血液!”站在对岸的瑟西亚紧紧咬住牙齿,“所有同龄人中只有瑟西亚拥有这样的能力。而奥德姆布拉也做到了,肯定是搞错了。”
下一刻,奥德姆布拉已经来到了瑟西亚的面前,他抓住了瑟西亚高举少女的手,把肌肤从手臂撤掉,瑟西亚一拳打在奥德姆布拉的脸上,奥德姆布拉和瑟西亚连连后退。
“很好,奥德姆布拉!”瑟西亚称许道,“第十一任王子,先民的血液确实也在你身上流淌,但是你会死在这儿!”
瑟西亚将手指盘曲成利爪状,可是他并没有朝着奥德布拉姆挥舞过来,而是转而朝着人类少女的脖子上抹去,随即无数的血珠爆炸而出,凌厉的尖啸声峡谷。
鲜血的来源并不是抱着头的人类少女,而是来自瑟西亚,他在离灯芯不到两米的地方抓住了少女,而刚刚与奥德姆布拉拉扯在一起的时候,已经退到了边界上面。
嗜血的疯狂让瑟西亚忘记了那个不可侵犯的禁忌,即使他也曾听过老奶妈的故事,知道灯芯的恐怖力量,可是却没想到可以可怕到这样。
三截手臂只剩下最后一截,另外两截化为黑灰。
过了许久,血管才突破了被烧焦的血沫冲出断口、喷涌而出,变成深蓝色的雨点。
瑟西亚目光空洞,喘着粗气,断臂带来的伤害只要及时处理就杀不死他们的族群,伤口只需半个月就能复原,可是他永远失去了他的右手。
“不要用你那令人厌恶的目光望着我,不要用——盯着那个人类女性的身体时的该死的——目光望着我。奥德姆布拉,你就是一个该死的——臭虫!”瑟西亚捂着受伤的手臂,他的尖啸声响破林间。
“那个人类女性还会回来的,她会带上更多的人——回来。战争已经打响了。”
在奥德姆布拉的目光中,瑟西亚不断地后退,化为一团黑雾,融入了高大石墙地黑暗之中。、
那是属于先民的暗黑魔法,当黑色的水爬上月亮、世界将在黑暗和恐惧之间被暗黑王国吞噬,而瑟西亚和奥德姆布拉流淌着先民的血液,现在奥德姆布拉也拥有了变成影子的力量。
瑟西亚回头望了一眼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少女,她双手捂住胸口,碎石割破了少女细腻的脚掌,留下道道血痕,她的绸缎裙子、雕花内衣、清爽的竹制凉鞋还留在湖畔旁边。
奥德姆布拉扪心自问,不管怎么样,自己的部落如何歌颂暗黑国度,和真正的暗黑相比,奥德姆布拉扪心自问,还是有些许不同的。他们是生活于此的智慧生灵,也像人类那样拥有记录历史的书籍,偶尔也会看着山野上兔子蹿过草丛,思考着万物带有的灵性。
如果光芯消失,奥德姆布拉并不希望人类和自己生活长大的部落开战。
瑟西亚固然勇猛,可部落里面仍有未长大的孩子以及垂垂老矣的老人。
再见到如此可怕之物后,人类少女还会回来吗?奥德姆布拉不敢想象,当钢铁和利爪四沙城一片之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