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熵仰头将一口血咽下,一丝血沫从嘴角流下,整个人宛如一只隐没在黑夜里的吸血鬼,苍老的躯体又干枯了几分,眼窝渐渐凹陷下去,他的面容愈发渗人。
随之,黑暗在他的眼中渐渐变淡,纵使没有光线,他的视觉也不再受黑暗的影响。
在张本熵跟前街道的尽头,一个白发男人伫立在那,穿着一袭西装,一双白色的眼睛淡漠的盯着他看。
妖艳的男子,帅气得如同从小泡在蜂蜜水里,只是他的皮肤惨白得不像个活人。
这还是第一次和王对决啊!
张本熵狰狞着笑,兴奋嗜血,他准备好了,这一场鲜血的盛宴,需要他全神贯注去起舞。
但下一秒,一道女声从他身后传来,打乱了他的呼吸节奏。
黑雾弥漫的空间里,若非那位殿下,没人能看得清脚下的路。而张本熵则是个异类,他的星权名叫血咒,一种强化自身所有能力的超强星权,包括视力,能让他在任何环境里近乎超人一般,虽然不能提供给他范围性巨大杀伤力,但却能把他推上一对一的巅峰。
就好比,拳场上的泰森,在一对一的角斗场里,所有星权的攻击对他来说,近乎无效,不论是林耀的剑仙,还是陈林李鸢的泽菲罗斯,所有的攻击在他远超所有地球生物的敏捷度面前,等同于失效。
“想要杀死王,哦不,不能称之为杀死,姑且称作制服吧,想要制服王,需要星神的神器。所以,我从父亲那里拿来了典狱长的剑,那把曾经将身居于翡翠王座的、那位尊号为林的大将军王制服的神器。”
女孩从黑雾之中走出,手提着一个金属密码箱,她的眼睛上罩着一层白色的丝带,遮挡住了眼睛却又能稳当的行走,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踩着黑曜石般闪耀的高跟鞋,像是一个避世的精灵从黑夜之中走来,捧着能够杀死魔鬼的武器献到英雄跟前。
“老李不是让你带着林耀进行紧急避险吗?怎么跑这来了?”张本熵扭头看去,忍不住挑了挑花白的眉头,李鸢的出现让他手足无措。
因为,这是李昌恒答应给他的,只属于他的狩猎场。
虽然,李鸢不可能是来与他争抢猎物的。
“是啊,我已经把林耀扔进酒店里了,他明天早上睡醒之后就能来给我俩收尸了。反正,父亲大人在乎的是他那宝贝徒弟,又不是我。”李鸢随意地笑了笑,蹲下身将密码箱放在地上,咔哒两下解锁,白色的光线从密码箱里涌出,不到三寸即被黑暗吞没,这场景充满了高级科幻感。
“张叔,你放心好了,我的星权是泽菲罗斯,以西风之神的名字命名,空气随我的心意流动,它们就像一只只飞舞的精灵,时时刻刻告诉我,我该怎么走,我身边都有什么,我的脑海里有你的轮廓你的模样,还有你凹陷下去的眼窝子,我看这个世界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
李鸢缓缓捧出剑,将剑柄握在细小的手里,用欧式运剑手法在身侧转了两个漂亮的剑环,被她握住,整把剑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带着临阵时的嘶吼。
细细打量一眼,这是一把很棒的剑,寒光闪闪犹如万年寒冰,削铁如泥对它不过尔尔,毕竟在它的剑身上刻着八个汉字:钺王鸠浅,自乍用鐱。
剑身上镀有一层含铬的金属,从而让它经年不锈,历经两千多年的岁月,还带着清晰的纹理和腾腾的杀气,半米多一点的长度我在她的小手里,与纤柔女体相得益彰,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李鸢将剑锋指向前方。
指向百余米开外的那个西装白发男,“我也能看得见这位殿下。”
“王就是王,甚至没有在我们闲聊的时间里下黑手,你们的高尚骄傲让人称赞!可你们的对手是有着五千年战争艺术结晶的中国人,在我的祖国,有这么一句老话,出自兵圣孙武:兵者,诡道也!”
李鸢话落,那位王的瞳孔明显动了动,又归于平静。
他想动,可他的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仿佛被什么钳制住了,连动一下手指头都难,李鸢的已经将他身边的空气凝固,此刻,他就像穿着一件从头到脚的束缚衣,动弹不得。
李鸢动了,她踩着每一寸空气为她构筑出来的镫子,仿佛在空中奔跑,黑色的连衣裙随着气流的涌动翻滚,猎猎作响如一面黑旗。
这一剑,李鸢的目标直取对方的胸口,对准了王的心脏。
刺进去,李鸢就赢了,她将会成为第一个制服王的女英雄。
可她飞舞着如同翩翩蝴蝶般的身躯最终只停留在王前半步。
阻力,莫大的阻力,仿佛在她面前有无数的铜墙铁壁,空气中的精灵们乱了起来,一个一个扑腾着,风之精灵最后却死在风里。
脑海中的轮廓消失不见,街道的轮廓路径消失,张叔的身影消失,王的身影消失,她赖以为眼的、对空气的感官失灵。
没有火控雷达的导弹,如何才能精准的命中目标?
就杀伤力而言,失去雷达定位的常规导弹,还不如一阵喀秋莎齐射。
而李鸢就是那个失去雷达定位的导弹,世界消失了,或者说她从世界中消失了,在她所有感官消失前,她只听到了张本熵喊了一声,那个奇怪的音节,在虚无的空间里李鸢无法击中精神去思索,无法浮现出任何有用的印象。
或许是一句警告,救命的警告,但这个信息她并没有获取。
叮~~~
剑尖传来一声轻鸣,所有阻力消失,李鸢往前摔,风中的精灵听不见西风之神的呼喊,让她摔了个结结实实。
肉体触碰到地表的痛感让她重新找回了知觉,她刚从冰冷的水泥地上爬起身来,但下一秒,一只冰凉细腻的手从身后绕到她的脖子上,掐住了她的咽喉。
“呃!”
挣扎着呼吸,让她的咽喉传来一阵窒息痛苦的嘶鸣。
一张脸慢慢从她身后凑到她的肩膀上,又温柔的将她右手中的剑夺走扔在地上。
他说话时产生的气流扑打在李鸢的耳朵边,就好像有一只蝴蝶在李鸢耳边扇着翅膀:
“嘘......”
“当你决定要与王为敌时,你就要做好被斩落马下的准备。”
“就像刚才,那个自称山本的武士,像他那样从容赴死。”
阴柔的声音,就像在夜空之下抬头,沉醉于浩瀚的星空之中,幽远且宁静,不,应该是深渊,是深渊中看不见却听得到的水声,带着地狱最底层恶魔的呼喊。
“今天,我要杀的人不是你,我并不打算在这里杀掉一个老东西和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甚至包括那位在外面释放黑洞的男人,想必他就是典狱长的传承人对吧?”
他并不想给李鸢一丝说话的机会,手上的力道把控得恰到好处,进一点能立即掐断李鸢的脖子,又不用担心李鸢会窒息时,让李鸢保持着一种濒死的伪窒息状态。
“没想到,叛徒也会有传承人。”
他冷冷一笑,接着又道:“你好好躺下休息,我解决完这个老东西之后,我将会好好招待贵宾,我能感觉到,他来了,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