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完,一声叹息,神色间难掩萧索,可见,这场病,对皇帝的打击很大。
陆偃狭长的眼尾微微上翘,眼眸中却似凝固了一层寒霜,眼底幽光闪动,似乎深不见底的寒潭深渊。
“前面是谁?”皇帝似乎受到了惊吓。
陆偃回过神来,抬眼看去,阴柔的声音不紧不慢,“皇上,是荣妃娘娘!”
皇帝的声音自然也惊动了郑荣妃,她站在这后阁外面的窗边良久,听到了里头的动静,正不敢置信,猛然见到皇帝就跟见到了鬼一样。
皇帝已经被抬过去了,他眯着眼睛看着郑荣妃,将她的慌乱看在眼底,顿时怒不可遏,“你怎么在这里?”
“皇,皇上,臣妾臣妾……”郑荣妃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臣妾听说皇上病了,臣妾准备去看望皇上,才看到皇上精神很好,臣妾喜不自禁!”
这分明就不是喜不自禁的样子,皇帝的眼眯了起来,身体的虚弱让他极容易暴怒,特别是看到郑荣妃这一身刻意的打扮,皇帝想到自己病了,这些女人们一个个还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这是想给谁看?
眼见皇帝面沉如水,郑荣妃知道怕了,特别是她怀疑这后阁里正在行苟且之事的人,可能是自己的儿子,更加害怕,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臣妾说的都是真的,臣妾不敢欺君!”
郑荣妃说完,抬起头来,眼角余光忍不住就朝陆偃身上瞥去,这时候,若是陆偃肯为自己说一句话,她就能得救,而她,原本就想和陆偃成就好事。
他们若是能联手,将来自己的儿子登基,她就让陆偃做自己宫里的大太监,朝夕相伴,是一件多好的事!
陆偃的眉头皱起来,心头羞辱与愤怒,如怒海般汹涌澎湃,已经多少年了,没有人敢对自己如此了,他眼角的妖魅便化作寒冰利刃般朝郑荣妃飞射出去。
皇帝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见此,他忍不住一脚朝郑荣妃踢过去,“贱妇,竟敢欺君!”
“臣妾没有!”
就在这时,一声压抑的低吼声透过窗户传入众人的耳中,皇帝惊愕不已,指着窗户,“阿偃,去看看,到底是谁?”
皇帝想发怒,可心有余却力不足,他的声音非常虚弱,中间夹杂着嘤嘤的哭声,声音中分明带着欢快,能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疯狂。
皇帝此时已经算不得一个正常男人了,自然对这声音非常反感,他不知道里头正在成就好事的是什么人,可这个人一定和郑荣妃有关。
陆偃自然不会亲自涉足那种地方,他打了个手势,便有人前往捉奸。
门窗打开,看到欢愉之后的二人,闻着屋子里飘散出来带着腥气的麝香味儿,皇帝气得浑身发抖,忙别过了眼。
暖风袭过,屋子里的气息被吹散,萧昶烨和郑安雅醒过神来,顿时眉眼间的情-欲褪尽,眼中满是惊骇。
郑安雅吓得哭了起来,萧昶烨却不敢哭,黑着一张脸,连忙把衣服穿了,出来跪在皇帝跟前,二话不说,便朝脸上扇耳光,“父皇,儿臣猪油蒙了心了!儿臣该死!”
“你的确该死!”皇帝咬着牙怒道,“你是看朕命不久矣,要赶紧生个儿子出来,将来好继承你的皇位?”
“父皇,儿臣纵然禽.兽不如也不敢有此等想法,儿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完,他带着疑惑的目光朝慢慢挪出来的郑安雅看了一眼,略过了她脸上不敢置信的悲痛神色。
萧昶烨垂下眼帘,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先保住自己,只有保住了自己,才能保住表妹。
方才,他和表妹在一起的时候,的确和那些低贱的宫女们不一样,和那些底下的官员进献给他的扬州瘦马也不一样,他将来会给她一个名分,关键是,他得先保住自己。
郑荣妃深吸一口气,上前,不由分说,一耳光就扇在了郑安雅的脸上,“枉本宫平日里疼爱你一番,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本宫真是引狼入室,好好的儿子都被你勾.引坏了。”
郑安雅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捂着脸,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
郑荣妃提着裙子跪下来,膝行几步,“皇上,臣妾今日接了臣妾的侄女儿进宫说话,方才没有看到,才出宫寻,不敢惊动皇上,谁曾想,臣妾的侄女竟然,竟然……都怪臣妾没有好好教养臣妾的侄女。”
这对皇帝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他打量了一下郑家姑娘,问道,“阿偃,你去问问郑同和,愿不愿意把孙女儿嫁给朕的三皇子。”
郑荣妃惊骇地抬起头来,怎么可能,她的儿子娶不了崔家的贵女也就算了,难道连那些手握重兵的权贵之女也配不上,只能娶她娘家的侄女吗?
“皇上!”郑荣妃哀求道,她知道,所谓的让陆偃问一声,不过是知会郑家而已,难道她的父亲敢说“不”字?
陆偃却是已经恭敬地弯腰,道了一声“是!”
就在此时,一个宫人噔噔噔地跑了过来,隔了十来步远,就跪了下来,欢喜地喊道,“皇上,恭喜皇上,皇后娘娘诞下嫡子,母子平安,端宪郡主命奴才来向皇上报喜!”
这可真是大好事啊,可以说这是皇帝这些日子以来,最令他欢喜的一件事,忙道,“快,朕去看看朕的嫡子!”
嫡子二字,真是大大地刺激了郑荣妃,她跪在地上,低着头,任由皇帝一行人从她的头顶越过去,染着丹蔻的手指甲深深地扎入地砖缝里,心头是汹涌的恨意。
陆偃这个低贱的阉人,居然敢不接受她的示好,关键时候,竟然都不帮她一把。
皇帝对她起了疑心,幸好今日在后阁里头的是她的儿子和侄女儿,否则,若是别的什么人,她今天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本就是为了陆偃,才精心装扮的!
想到这里,郑荣妃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郑安雅,“你怎么会进宫来的?”
“姑母,是,是表哥,我是拿到了表哥的信,表哥让我进宫的。”郑安雅哭道,姑母怎么能如此对待她,还有表哥,难道方才他对自己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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