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投靠将军夫人吧,为她做事。”不知过了多久,陆瑾禾终于开了口,其言语之中满是苦涩。
知夏想要保住性命便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成为柳氏的“自己人”,知夏这丫头乖巧得体,而且就算为了自身,柳氏也会很愿意知夏留在她视线所能及的地方。
“小姐,唯独这件事情知夏不能答应!”知夏深吸了一口气,说出自己心头的想法。
陆瑾禾还想劝说,而知夏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是陆瑾禾从未见过的认真。
这丫头……
陆瑾禾在心头一叹,在此时若是她再说什么,便是对知夏这一片心意的侮辱。
“今日他们那边如何?”柳氏的手靠在桌上,此时已经没有了寻常时候的威仪,看上去十分疲惫。
“和前几天一样,知夏依旧没有放弃逃出去的机会,而四小姐的身体……”话到此处陆安微微抬头偷瞄了柳氏一眼。
见柳氏的面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开口道:“应当是撑不了多久了,相比于昨日,今日清醒的时间又少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白昼之中昏迷的时间已经远多余清醒。”
柳氏微微点头,大厅之中陷入了沉默。柳氏没有出声,陆安也只得低着头等待着她的吩咐。
“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毕竟陆瑾禾也算是我的家人,我这样做你就没觉得不妥?”柳氏忽然问道。
陆安背后的冷汗直冒,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他有时候的确是在想柳氏这么做是否有些过于残忍,四小姐再不对也是将军的女儿,居然以这种方式将其置诸死地。
但也仅此而已,他只是将军府的下人罢了,上面的人要做什么他无从指责,除非他有朝一日不想活了。
这位将军夫人对于将军的女儿尚且能够动用如此手段,更何况是他陆安这个府中的下人。
“没有否认,看来陆安你心里是真的这么觉得。”柳氏幽幽一叹,脸上的疲惫似乎更添几分。
从陆瑾禾回府之后,她就把贴身侍女小翠打发了回去探亲。小翠与知夏交好,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只不过身边失去了小翠这个贴心人伺候,这些日子以来还真有些不太习惯,而后就是累日以来四处走动产生的疲累。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与将军的女儿和睦相处,但事实你也看见了,因为她让将军府与丞相府两家结怨,因为她,清寒的处境十分不妙,很可能会遭受婆家的虐~待。”
话到此处柳氏的眼中有了愤怒之色,是的,这一切的种种都是因为陆瑾禾一意孤行而造成的,而自己施以报复也是理所当然!
想到这里,柳氏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你可知道,得罪了丞相府就等于得罪了太后,前些日子,我去尚书令大夫人那里拜访,便听说过,太后对于陆瑾禾十分不满。”
陆安依旧低着头,他心头十分明白,柳氏之所以在此处絮叨并非是要寻求谁人的认可,她不过是想要将压抑的情绪宣泄出来罢了。
而他要做的,便是记住应当记住的部分,若是那些不应当他知道的隐秘,便要立时忘掉,比如说关于太后的言语。
“算了,给你抱怨这些也没用,你只要记得,本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军府,将军大人自然是顶天的将才,但想要在这大燕京城立足,需要更为长远的眼光。”
柳氏深深一叹,吐出了一口气浊气。陆瑾禾只要死了就能够给丞相府给太后一个交代,只能说她这辈子命不好。
“陆安,昨日陆予政来我这里说是想要求娶知夏为侍妾,你觉得这事是否妥当?”柳氏忽然问道。
“知夏?”陆安一脸惊诧地看着柳氏,这不就是等于把自己的把柄放在那位大少爷身上?若有朝一日做事不如他的意,将府里的事情捅出去,那眼前的女主人处境岂不糟糕。
“你已经看出了那陆予政不怀好意,但要是拒绝的话,又需要一个合适的由头,毕竟现在这位陆大少爷可是相当受到某位贵人的重视。”
“夫人的意思是……”陆安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了柳氏。
柳氏默默地走到陆安面前,笑道:“管家你是个聪明人,这些年跟在我身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我不会亏待你,相应的只要你不背叛本夫人,本夫人自然会保你富贵荣华。”
陆安沉默了片刻,而后咬牙道:“夫人请放心,明日之后知夏不会再出现!”
柳氏拍了拍陆安的肩膀,也没再多说什么。
冬日的夜一片静默,街上已无人迹,只有不时传来的更锣之声,让这静谧可怖的夜晚变得有了些许烟火气。
一个女子正在街头奔跑,而她所行进的方向正是王府的方向。
知夏,她终于寻了一个机会从将军府逃了出来,只要到达摄政王府,把自家小姐所处境地传达给摄政王……
只是这一段路实在是太长太远,远得她有一种永远都无法抵达的感觉。
当她心里这念头一生起,知夏便立刻将其抹掉,她不能在此处停下来,否则的话她决定侍奉一生追随一生的人将看不到来年春天。
这是管家陆安予以她最后的机会,陆安提醒过她,这求援之路可能是条死路,若是踏出了将军府的大门她就会被人追杀。
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然是无法应对那些杀手,出门那便等同于死亡。
但知夏还是毅然决然地从将军府走了出来,小姐的命比她的要贵,哪怕只有一点机会她也要试一试。
路终究是被拦住了,前方她能够看见的就有两名提着明晃晃尖刀的杀手,在月光知夏,那刀尖的光芒冰冷彻骨。
“小姐……”知夏低吟绝望已经溢出胸口,她没有武功,身上唯一的武器,便是在路边随意捡起的,用来驱逐野狗的棍棒。
她仅仅地握住棍棒,那稍有暖意的触感好似那年冬日向她递过来的手,让她的心平稳了下来。